第570章 攻擊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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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馬達轟鳴聲中,直-9直升機掠過一片蒼莽叢林,懸停在距離地麵約為三十五米的空中。

    抓起泥色大容量戰術水袋攻擊背包,麻利地負在背後,鄧建國左手奮力一把推開艙門,一大股夾雜雨粒的冷風摟頭刮來,涼意仿如西伯利亞的寒流頓然襲遍全身。

    隊員們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哆嗦,各人登時精神大振,騰地離座而起,背上泥包大容量戰術水袋攻擊包。

    鄧建國嫌高度過大,加之雷雨天氣,擔心隊員們垂降時,手上打滑,可能出意外事故,便轉頭喊叫駕駛員再下壓幾米,盡量把直升機與地麵間的高度穩定在三十米以內。

    駕駛員答應一聲,打開探照燈,雪亮的光芒刺破了黢黑的夜幕。接著向前一推操縱杆,機身顫動著下壓幾米,隨即懸停。

    鄧建國和方平各自抄起一捆尼龍滑降繩,奮力拋下直升機。

    鄧建國伸右手出艙外,感受了一下風力、風速和上升氣流,要求駕駛員再下降一點。

    直升機又顫巍巍地下幾米,駕駛員說已經到了二十五米高度,幾乎貼著林冠,不能再降低高度了。

    六名中國武警特戰隊員砰地一碰拳頭,一齊洪聲喊道:"特警出擊,履險如夷。"

    聲音高亢行雲,彰顯出中國武警特警不畏艱難險阻,敢打必勝的膽氣和豪勇。

    他們立即開始滑降,一條條矯捷的身影,嗖嗖的躍出機艙,戴著海豹款半指戰術手套的雙手抓著繩子,雙腿蜷曲夾住繩子,像消防隊員用鐵杆下滑一樣,迅捷利落地滑進機腹底下黑茫茫的林海中。

    俯仰之間,隊員們盡皆安全著陸,鄧建國方才心頭釋懷,用單兵戰術電台通知楊銳收回繩索,並信誓旦旦對楊銳說六天以後,準時把李博士帶到這裏來見他,不見不散。

    幸好著陸點處在這片叢林的右側,沒有靠近山脈,不易出現不確定的側風和上升氣流,樹木平均在二十五米左右,隊員們技術過硬,而且小心謹慎,從而降低了發生險情的可能性。

    直升機沿原來返回,鄧建國則率領包括楊銳在內的五名特戰隊員利用雨夜為掩護,提足腳力,徑直往任務目標地滲透。

    五名特戰隊員當中,除楊銳是南疆戰火中磨練出來的老偵察兵外,山貓殷晨和夜鷹方平兩人事先跟隨鄧建國參加過高仿真的反恐處突演習,另外兩名隊員均執行過實戰任務,當然是武裝押解重刑囚犯,配合公安部門圍捕持槍歹徒,特種警衛之類,像現下秘密潛入高危地帶,突襲毒梟組織私人軍隊營地,營救生化專家這種危險任務,還是生平首次。

    另外兩名隊員分別是二排中士胡安兵,代號黑鷹,中等專業學校化學專業畢業,是小分隊的爆破手。

    二排上士李大衛,代號獵人,玩起85式狙擊步槍來可謂得心應手,五百米以外的目標,無論靜止還是移動,一旦被他逮住,決計無法逃脫,是小分隊的狙擊手,專門負責遠程火力支援、觀察搜尋敵情,以及側翼掩護。

    夜間在樹木鱗次櫛比,枝葉遮天蔽日,藤刺縱橫交錯的莽林裏急行軍,本來就如同橫穿地獄,加之雷雨天氣,地麵堆積了千百年的枯枝腐葉,厚達齊脛深,現下又給雨水浸透,在上麵行走跟穿越沼澤地別無二致,當真是舉步維艱。

    夜鷹方平一腳踩上去,啪噗的一聲響,前腳登時陷進淤泥中去,咕嘟嘟的鼓著氣泡,黑糊糊的黏稠漿液淺在他臉頰上,散發出大股刺鼻的惡臭味,熏得他幾乎窒息,皮肢更奇癢無比,他當下忍不住嗆咳起來。

    所幸隊員們腳上盡皆穿著叢林作戰皮靴,褲腿紮得嚴實,如若不然,這種腐蝕性強的黏液滲入腳部,那種滋味可當真是痛不欲生。

    盡管他們事先在作戰服和裸露的皮膚上塗了驅蟲液,艾蒿漿汁,但仍然時不時地被饑不擇食的山螞蟥壓榨血液。

    他們在這樣惡劣已極的環境下徒步跋涉,馬不停蹄地行軍,直至天亮。他們人人遍體生津,個個喘氣粗急,衰憊之極。

    鄧建國也累得呼吸急促,雙腿軟麻,腰部僵木,便命令隊員們停止前進,原地歇息四個小時,以便恢複精神體力。

    亞熱帶雨林氣候可謂陰晴不定,冷熱反複無常,這不,雷雨剛停不久,烈陽就高懸於九天,釋放出炙熱的能量,叢林中雖說樹木枝蔓有如浮雲蔽日,但照樣逃不過赤日的淫威,適才空氣還濕冷透骨,現在卻悶熱難當,令鄧建國一行宛若置身蒸籠之中。

    鄧建國半醒半睡了四個多小時,抬右腕,一看軍用手表,已經正午時分,想必隊員們都養足了精力,便將他們挨個叫醒。

    鄧建國當年孤身深入敵後,隻手轟天,大殺四方,完勝敵軍精銳特工部隊的不敗神話,隊員們早已有所耳聞,特別是他在武警特戰支隊擔任副隊長兼軍事教官期間,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單兵戰鬥技能和精湛的武藝,令特戰隊員大為折服,很放心地追隨他鞍前馬後,故而五名隊員休息時睡得才恁地安心。

    隊員們沉睡四個多小時,精氣大盛,發揚踔厲,在鄧建國地帶領下,繼續向任務目標地進發。

    夕陽西下,暮色輕垂。

    鄧建國一行已經接近任務目標地,擔任尖兵的夜鷹方平兩側臉頰,裸露在外的肌膚,給藤刺劃刮得皮破肉綻,血痕累累,他通過單兵戰術電台向鄧建國報告,翻過眼前這座山包就抵達敵方軍營。

    鄧建國聞報後,稍加忖思,命令方平繼續前出偵察敵情,他則和其他隊員相互拉開距離,壓低身形,沿山脊線,慢慢騰騰地朝敵方軍營抵近。

    一路之上,沒有發現敵軍外出巡遊的巡邏哨,也沒有潛伏哨存在的跡象,這反而使鄧建國心生驚疑,因為軍營裏關押著重要人物,敵軍卻不嚴加防守,實在太過反常。

    縱然如此,鄧建國還是不敢稍有怠忽,用手語命令隊員們綁緊身上攜帶的裝備,雙手小臂,兩膝撐地,高姿匍匐前進。在萬簌俱寂的黑夜裏向敵軍營地滲透,聲響那怕再微小,都會傳播得很遠,極容易引起敵方暗哨警覺。還有,夜間小動物活動極其頻繁,若是驚擾了它們,一旦胡蹦亂躥起來,無異於跟敵軍暗哨通風報信,想不敗露形跡都難。

    突然間,鄧建國耳機傳來尖兵方平的聲音,說他發現了敵軍的詭雷陷阱。

    鄧建國叫他先呆著別動,隨即越過前麵的兩個隊員,爬近前去察看。

    隻見前方的草叢中橫拉著一根細鋼線,鋼線塗有偽裝膏,距離地麵約莫五厘米,端巧接近叢林作戰皮靴鞋頭位置的高度。

    鄧建國心中一動,往右側搜尋幾米,鋼線的右端縛在一棵小樹根部。

    他伸右手輕輕地撥開小樹根部的青草,兩顆俄製防禦型破片手雷赫然在目。

    鄧建國不禁心頭狂震,倒吸一口涼氣,慶幸方平真是命不該絕,若不是昨晚打雷下雨,鋼線遭受雨水澆淋,偽裝膏脫落多半,裸露的部位在AN/PVS-18單筒紅外線夜視儀裏反光,方平不定就觸動了導絆索。

    兩顆俄製防禦型破片手雷同時爆炸,瞬間釋放出密密麻麻的鋼珠破片,高重量、高速度、高動能地四散迸射,半徑六米範圍內的人或動物必然劫數難逃。方平是血肉身軀,自然也不例外。更為惱火的是,巨響聲一旦驚動了敵軍,除了強攻突進軍營救出李博士外,別無他途可走。

    鄧建國著實大吃一驚,當即決定由他本人擔當前鋒手,帶著隊員們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個詭雷陷阱,接著向敵方軍營潛行而去。

    方平身為一排四班上士班長,曾在西南軍區D集團軍A師直屬偵察連磨礪過數年,單兵戰鬥技能固然全麵,但缺乏實戰曆練,尚未鍛煉出預感潛在危險的直覺,因此鄧建國對他不敢放心,索性親自擔任尖兵。

    鄧建國帶領隊員們繞道避開好幾個利用削尖木樁、木藤和樹枝彈力製作的吊索陷阱,終於抵近敵方軍營外圍。

    鄧建國命令隊員們隱蔽起來,先察探軍營內外的動靜。

    他爬上一棵大樹腰,居高臨下地觀察,發現軍營外圍竟然隻有寥寥四五名巡邏哨兵,防衛力量顯然薄弱。他異常驚疑,不相信鬼影黨綁架到一個科學泰鬥後,會恁地防範疏鬆,除非有詐。

    他縱目向軍營裏麵搜視,發現這個座落在山坳裏後勤補給站麵積約莫有足球場那麽大,十幾棟吊腳竹木樓東擺西放,各個角落堆碼著輪胎、汽油桶、木箱和汽車廢鐵,彰顯出鬼影黨強大的軍事實力。

    借助軍營內晦暗的燈光,鄧建國看到成群結隊的士兵不時地在軍營裏穿來插去,足見敵軍的防衛還是相當嚴密。

    鄧建國扭頭向軍營西首張望,見唯一通往軍營的狹窄公路上,有巡遊哨兵活動的身影,更加表明李博士確實被鬼影黨關押在這個軍營裏。

    鄧建國心下釋然,確信敵方沒有耍詐,但麻煩的是目前還無法摸清關押李博士的具體位置。 他利索地溜下大樹,雙腳甫一落地,靈光一閃,心裏竟然有了計議。

    他又向軍營外圍來回掃視幾眼,見外圍長草叢生,巡遊哨兵又那麽少,心知肯定潛伏有很多暗哨,得要設法清理掉,免得到時禍患無窮,至於怎麽付諸實施,他自然有好主意。

    虎口拔牙行動現在正式開始,森林獵人李大衛留在外圍負責遠程火力支援和側翼掩護,救護神楊銳給他當觀察手。

    山貓殷晨繞道向軍營西麵的公路摸去。

    鄧建國帶著夜鷹方平,黑鷹胡安兵以高姿匍匐的前進方式,向軍營外圍的鐵絲網抵近。

    潛行間,他們除做到悄無聲息外,還得要留意隱藏在草叢中的鋼線和絆繩,好在軍營外圍沒有布設地雷封鎖區,他們順利地到得鐵絲網跟前。 鐵絲網附近有支撐柱,鄧建國右手一打手勢,方平拔出多功能95式軍刀,將刀鞘上剪座軸插進軍刀上的剪刀軸孔,組合成一把剪刀。

    他判明鐵絲網沒有通電後,剛要動手開剪,倏忽間,鄧建國左手按住他右肩膀,示意他先停下來。

    方平側頭惑然地望著鄧建國,但見鄧建國除下迷彩汗巾,纏裹住低矮處的鐵絲,而後右手輕輕一擺。

    方平方才會意,左手握緊纏裹著迷彩汗巾的那段鐵絲,右手操起剪刀,鉗住旁邊的鐵絲使勁地下壓兩下,而後鬆開剪刀,這時鐵絲上麵出現深深的剪切印痕。

    方平收回剪刀,鄧建國雙手牢牢握住纏裹著迷彩汗巾的那段鐵絲,沿剪切口狠力地擰轉,來回彎曲,三兩下就把鐵絲折斷,隨即將剪斷的鐵絲往兩邊扳開,鐵絲網底部出現一個可供成年男人爬進鑽出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