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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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曜曜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在她的設想中,顧聞白應當英雄救美般將她抱起來,快步奔向一處溫暖的地方,焦急而耐心地救治她。畢竟,在她這半日的觀察中,顧聞白應當是一個想要積累人們好感的人。他如此俊秀,不應該留在這偏僻小鎮上默默度日。

    然而……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懶得睜開眼看麵前的一切。

    太慘了。

    因為醫館小夥計的誤診,她被人捂了一方帕子在口鼻上,接著就被兩個強壯的男人緊急抬起來,抬進某家醫館的後院中。那後院許是調製各種蜜丸的,房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味。她被放置在一張窄小的竹床上,還沒有回過神來,口中就先被灌了一碗苦得反胃的湯藥。那灌藥的人灌完藥,連碗都不要了,起身便走。臨走前還將門關得緊緊的。

    門被關了之後,有人在外頭竊竊私語“可淨手了?千萬別染上!”

    她咬牙,輕輕地呸了一聲。當初她得了這種不知名的病,便是被人扔進亂葬崗中。幸好她命大,才從墳堆裏爬出來。也幸好她被扔進亂葬崗,才遇上她的師父。她苦練了幾年的功夫,終於有所成。而如今,她是萬人之上的善心教教主,威嚴甚重,何曾再被人這般輕視過?

    失策了。

    天黑了。外頭靜了下來。隻隱隱約約地聽到外頭獵獵的風聲。

    不要說顧聞白了,便是連一隻貓的影子都沒有。

    有人悄悄地打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喚她“教主,教主?”是蒙大明。

    餘曜曜坐起來,淡淡道“你可盯著他了?”

    來人正是蒙堂主,他語氣有些為難“那顧老師住的園子竟然有門房,還有護衛,不像是個普通人。”教主這場戲,是不是失敗了?這兒離顧老師的家,還有不少的距離呢。

    笑話,她餘曜曜看上的男子能是普通人嗎?

    餘曜曜站起來,拂了拂衣衫上的灰塵,淡淡道“本教主看上的人,向來逃不過本教主的手掌心。”

    她走進夜色中,身影淡淡地投在地上。她雖然長得嬌小,但身體玲瓏有致,走起路來別有一番風情。

    既然山不來,她便去就山。

    蒙大明跟在後頭,莫名的興奮起來。他早就聽說,顧聞白的妻子是個美人,還是個知書達禮的美人。教主缺男人,他缺女人,如果能將這一對夫妻攬入教中,他有的是法子讓這對夫妻反目成仇。哄騙強擄,才是他們善心教的特色。今兒早將顧聞白給擄了,此時說不定那美人早就在他懷中享福了。瞧那顧聞白的身材,單薄得要緊,哪裏能讓美人滿足呢?

    想到此,他躍躍欲試起來。

    折園內。

    顧聞白披著一身星光,疲倦地踏上台階。簷下點了兩盞琉璃珠燈,亮亮地照著。他與落兒的房中,漆黑一片。今兒兩園的人們都累壞了,園裏到處靜悄悄的,隻有詠春詠梅守在門外,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顧聞白喚醒她們,她們猛然醒來,睜著一雙驚惶的眼睛看著顧聞白。

    “大,大爺。您回來了?”

    顧聞白囑咐道“且下去歇著罷。”

    二婢揉揉眼睛,領命下去了。

    顧聞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門鎖打開。他才推開門扇,便從裏頭撲出一道身影來。那人喘著氣,撲在他的身上,急急尋著他的脖子,張口便要咬。

    顧聞白老臉一紅,雖然此時的落兒是沒有意識的,但她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痕跡,明兒他可沒有法子見人。他欲推開蘇雲落,蘇雲落卻是將他抱得越發的緊。

    “嗚嗚。”她像一隻被困了一日的小野獸,表達著不滿。

    顧聞白心軟,往外推的雙手改為攬住落兒纖細的腰肢,任她啃向自己的脖子。蘇雲落咬到他的脖子,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而後狠狠地咬下去。微鹹的腥味在她嘴中漫開,蘇雲落吸了幾口,才鬆開顧聞白的脖子。

    淡淡的光映著她的麵容,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平靜“三郎?”她喚他的時候,唇角還染了一絲鮮紅,在夜光中看起來,十分的瘮人。偏生她一雙美目盈了脈脈秋水,無辜至極地看著他。

    顧聞白低低地應了一聲“落落。”他的聲音帶了一絲不已覺察的哀傷。他微微屈膝,將蘇雲落攔腰抱起,額頭抵著她的,“落落可用過飯了?”

    蘇雲落的眼睛有些迷茫“不記得了。你用過了嗎?我像是許久不見你了。”

    顧聞白心中慚愧,將她抱得更緊“今兒清晨我們才見過呢。”

    她眨了眨眼,看向外頭滿天繁星“可現在天黑了。”

    這不是平常的落落。平常的落落不會說這樣的話。顧聞白不敢看她了,隻將她抱進屋中,正要用火折子點燈,蘇雲落緊緊攬著他的脖子“不要燈。”

    顧聞白哄她“我們許久不見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蘇雲落壓根不聽“不要燈,會走水的。”

    顧聞白隻得摸著黑,將她放在榻上。他正要替她除鞋,大手卻摸到一雙涼冰冰的腳。落落竟然沒穿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蘇雲落先開口“三郎的手好暖和。”

    她像一個小孩子,將雙腳放在他的手上,輕輕地摩挲著。

    暗中,她瞧不見顧聞白的表情。

    顧聞白僵硬了。落落的一雙玉足是天生小足,平日裏保養得極好,粉粉嫩嫩的,時不時的還要從田間采一些染指甲的花,搗碎了糊上去,腳指甲便有了一些淡淡的紅。素日裏二人胡鬧的時候,他最喜歡用自己青青的胡茬去紮她的小腳。

    他沙啞了聲音“落落,你是清醒的嗎?”

    蘇雲落的聲音嬌憨“三郎,三郎。”

    顧聞白的氣血直往腦上衝。他勉力控製著自己,去撫她嘴邊的那一抹鮮血,啞聲道“落落,待你清醒後,我們再……”

    蘇雲落的聲音忽而帶了哭音“三郎,落落不要。”

    她的玉足一蹬,踩在了顧聞白的臉上。

    顧聞白狼狽不已,身子微微往後仰,正欲說話,忽而聽得房頂上有輕微的聲音。

    那是人的腳踩在瓦片上發出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