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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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走到喻世榮麵前時,他到底沒爆發。
因為他聽到小仵作最後與喻世榮講的幾句話。
算他還有些良心。季清哼了一聲,也給喻世榮上了一炷香。
喻世榮被熏得紅紅的眼睛忽而迸出光芒來“你是驃騎大將軍季清?若是你放了我,我祖父定會給你好處的。我祖父的名號你聽說過罷,清真道人便是他。他在朝中,很有勢力的。”
季清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吳阿七還蹲著呢,聞言手一抖,將還燃著的蠟燭抖到喻世榮的腳下去,炙炙地烤著喻世榮的腳底。
她笑道“你莫不是眼瞎,季大將軍早就來了這村莊,還殺死了不少你的毒蛇呢。想來對你的笛聲是恨之入骨的。”
季清淡淡“我祖父曾說過,萬萬不能與在宮中修煉的道人交好,他們乃是萬惡之源,國之動搖的根本。”
這句話說得夠犀利。
吳阿七哈哈笑了起來。這憨頭憨腦的壯漢,竟然有幾分見地。
喻世榮不說話了。若季清果真與他們是一夥人,早就與他們是同一陣營的了。也犯不著他在這裏囉嗦。
倒是季清看了吳阿七一眼,預備還了那十兩銀後再討伐他。
天朦朦亮的時候,昨晚被顧聞白拉去做臨時夥夫的暗衛小心翼翼地熬了幾鍋粥,大夥匆匆吃了,留五十驃騎巡邏軍下來,預備挖一個大坑,將屍首埋了。雖然天氣漸寒,但這麽多的屍體久不下葬,會流傳瘟疫。
唯一幸存的小孩仍舊沉沉睡著,毛瑟瑟喚了他好幾次,可小孩仍舊睡著,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吳阿七替他診了脈,道“好著呢,許是傷心過度,不願意醒來麵對現實。”
這才是最要緊的啊。身體上的傷痕看得見摸得著,可以醫治。可心中的傷痕,千瘡百孔,卻是隻能自醫。
詠春很是崇拜吳阿七“吳仵作,你竟然還會診脈,真厲害。”
平安默默地在一旁,不言語。幸好吳阿七是個女子,不然他該得吃飛醋了。唉,這人哪,最難控製的便是自己一顆愛人的心了……
蘇雲落才上得馬車,詠春便將青布簾子拉起來,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外頭的光線。
蘇雲落還沒來得及說話,詠春便一臉的肅然“太太,您昨晚是不是又沒有睡好?”瞧太太的眼下一片青圈,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
是沒有睡好。二人說了小半宿的話,後來雖然顧聞白一直催她入睡,終究是心中裝了事,她卻是很難才睡著。好像不過才眯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天就朦朦亮了。
房舍裏也沒有鏡子,是顧聞白替她梳的頭發。
蘇雲落唬了一跳,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很憔悴嗎?”顧聞白替她梳頭發時,她還有些打瞌睡。隻記得顧聞白很是憐惜地撫了撫自己的額。原來竟是這般憔悴了?她向來是很注意自己在顧聞白麵前的形象的。如此一想,心中越發的鬱悶了。
詠春點點頭,在一旁的詠梅拚命地朝她使眼色,詠春絲毫沒有覺察“詠梅,你的眼抽筋啦?”
她接著又說“太太,你快小睡一會,待到了汴京城,才能給大爺的家人一個下馬威。”
蘇雲落“……”這人小鬼大的詠春,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還給顧家人一個下馬威呢。
詠春得意洋洋“這可是平安說的,他說顧家最勢利眼了,顧家不過兩房人,卻整日鬥得你死我活的。若是太太出馬,搞起宅鬥來,他們定然毫無還手之力。”
蘇雲落哭笑不得。平安是個暗衛,跟這裹什麽亂。
她問“為何這般說?一般的高門大戶的太太,侍女隨從無數,個個俱是在大宅院中修煉成精的,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向來不懂那些門道,怎地能敵過人家?”
詠春神色越發的得意,她壓低聲音“平安說了,待回得汴京後,他便將顧家監視起居錄拿過來,好讓太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顧家監視起居錄?竟然還有這玩意?
作為朝廷的官吏可真不容易,便是後宅生活,也沒有絲毫的。
不過,平安竟然主動告訴她們,有這樣的一本顧家監視起居錄……
蘇雲落沉吟起來。平安這是在主動朝她示好?
詠春仍舊催促她“太太,您快小睡一番,睡醒之後,又容光煥發了。”
小丫頭如此關懷她,蘇雲落不得不閉上雙眼。
車速略快,道路平穩,天氣晴好,詠春與詠梅一路不說話,原來以為睡不著的蘇雲落果真睡了過去。
顧聞白戴著鬥笠坐在車轅上,聽著詠春方才說的顧家監視起居錄,不禁訝然失笑。
竟然還有這玩意。
看來顧太傅在兩位皇帝心中的地位,也不過爾爾。
隻不過,為何那名喚平安的,要主動朝他們示好呢?難道那平安,此時便開始站隊了?
他駕著馬,一路沉吟起來。餘光時不時地瞟了平安一眼。
平安騎著馬,感覺著顧聞白的目光,一路心花怒放。哎呀呀,不省得顧侍郎與顧太太,可是感受到了他的誠意,將詠春許配給他呢?
毛瑟瑟毛茸茸駕了一輛車,與吳阿七一道,護著那沉睡的孩子。不得不說,雖然毛瑟瑟與毛茸茸雖然長得高大粗壯,但辦起事兒來還是很可靠的。
轉眼便走了十來裏的路。
遠遠地,便瞧見半空中掛著的招幡隨風晃動。上頭紅底黑字地寫著巨大無比的一個字“茶”。
經了上回那事,林統領如今瞧見那“茶”字,都有些不得勁。
他策馬急奔了幾步,追上顧聞白“顧侍郎,前方又有一個茶鋪。”
季清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麵,聞言道“這茶鋪有何問題?”
林統領便將二十裏茶鋪的事兒說了。
季清道“昨兒我路過這裏,並沒有任何不妥。這五十裏茶鋪開了有幾十年,相傳了三代,東西幹淨得很。我們驃騎巡邏軍,也時常在這家茶鋪用些水飯。”
他想了想又道“這家茶鋪的三掌櫃,以前曾是巡邏營的一名兵卒。他在一次圍捕暴徒中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仍舊不良於行,是以我們巡邏營便時常照顧他的生意。”
林統領犯了難。
那要不要繞路呢?小路是有的,但騎馬可以,馬車卻是不能走。
他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顧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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