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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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年紀略老了些。要不然放在大街上,也是讓年輕女子們懷春的男子。

    蘇雲落眉眼輕輕一挑“竟是你。”

    竟然是顧長鳴。

    顧長鳴今兒穿了一身玄色的窄袖衣衫,與他往日文質彬彬的模樣迥然不同。今晚的他,帶著一絲煞氣。

    他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像顧聞白笑時的模樣。

    “狡兔三窟,我的好兒媳,想不到你們竟然藏在這裏。若不是我派人跟著趙棟前來,還摸不進來。”他環顧四周,“這五進的宅子,聽說價值不菲,不久前卻有一位商人,大手筆地買下。”

    他的目光落在蘇雲落臉上,“想不到我的好兒媳竟然有這等本事,我那鎮日隻想著教書育人、不成器的兒子,倒是攀上了一門好親。”

    蘇雲落眼皮半斂“你將他怎麽了?”

    顧長鳴看起來心情很好“可是聽說過何六郎?何六郎回京以後,四處打探我的消息,想趁我不備,將我殺了。我便將計就計,告訴他,今晚我將在此處夜會顧聞白。哦,對了,還有你的大管事,是李遙罷?我不過是利用了你們的一點疏漏,將何悠然的行蹤弄了一個障眼法,李遙便心急如焚,再也顧不上你。”

    他似是高處不勝寒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好兒媳是不是沒想到,在洛陽府城裏脆弱不堪,在顧聞白麵前絲毫沒有勝算的父親,竟然這般奸詐。你派來監視我的那些舞女,竟然也沒有掌握到我的弱點。”

    蘇雲落點點頭“的確,你很會隱藏。”

    誰能料到明明已經像喪家犬一般夾著尾巴做人的顧長鳴,竟然來了個驚人的轉變?

    顧長鳴倚在柱子上“所以,執印人是我的了。”他苦口婆心地勸蘇雲落,“你不過是個女子,由來執印人俱是男子的天下。你既然已經嫁與我兒,便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別整日做這些勞力費心的事。”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整日這般勞力費心,會老得極快。”若是他沒聞錯的話,這蘇雲落,應該是個很注重保養的。她身上有一種香味,是以前宮中給貴人們調配駐顏膏的香料的味道。

    “是麽。”蘇雲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方才梳妝打扮的時候,像是瞧見似乎有一道細紋呢。

    唉,女人的確不能太操心了。

    顧長鳴唇角含笑,似乎在看一個乖巧的晚輩。

    蘇雲落卻搖搖頭“可是我還沒有出題呢。時候也沒有到,執印人之位,還不能給你。”

    顧長鳴極為耐心“若你是不幸遇難了,這執印人之位,不還是得讓出去嗎?”

    他仍舊笑著,說出的話卻是冷心冷血。

    蘇雲落抬眼,看著他“我臨死前,很想知曉一件事的答案。”

    顧長鳴溫文爾雅“你且說。”

    蘇雲落的目光移開,落在主屋裏不斷晃動的身影上“自從在靈石鎮見過衛碧娥的屍體,我便十分好奇,她腹中胎兒的父親究竟是誰,還有,為何她明明沒有與吳王私奔,屍首卻被吳王如珍寶般地藏在冰窖中呢?”

    打蛇打七寸,衛碧娥是顧長鳴心中永遠的痛處。他們之間看似打破世俗,卻驚世駭人的愛戀,注定永遠沒有辦法攤開在光天化日之下。

    果不其然,顧長鳴溫文爾雅的臉麵裂了一道縫“你也見過她的屍首?”

    蘇雲落歎了一口氣。若不是因著見了衛碧娥的屍首,她如今應是好好地窩在折園的暖榻上,好好地吃著辛嫂子做的餃耳。而不是站在秋風秋雨淋淋的深夜裏,與一個瘋子說長道短。

    這汴京城裏的人可真是奇怪。一個二個的,都喜歡將屍首給好好地保存起來。

    主屋裏晃來晃去的人影靜止了。

    有一道身影消失了。

    蘇雲落緩緩笑了。她的夫君,來尋她了。

    顧長鳴忽而急躁起來“便是見過又如何,說不定是假的屍首。吳王那人,最喜歡故弄玄虛。”

    他說完,抬起右手,右手上執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說“待我贏了天下,以前的一切如逝斯夫。”

    蘇雲落唇角的笑容更深“你是想將以前的黑,說成白,也得問問天下的老百姓,願不願意。”

    顧長鳴沒再說話,而是朝蘇雲落撲了過來。

    蘇雲落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右手輕輕抬起,欲射出一支銀針。

    卻是手腕處似是被什麽東西擊中,驀然一麻,竟是使不上勁來。

    顧長鳴眉目斂了陰騖“都說你擅暗器,今晚怕是救不了你了。”

    蘇雲落目光沉沉“我的身旁,有你的眼線。”

    顧長鳴笑了起來。

    雖然蘇雲落是他的兒媳,但他連顧聞白都不想承認,又怎會承認她?再說了,太聰明的女人活不長,他的碧兒,便是其中一個……

    眼看著匕首便要刺向蘇雲落的心口,執印人之位,是他的了。通順錢莊,也是他的了。他可以將碧兒的屍首,葬進顧家的祖墳裏。待他百年之後,再與她一道同眠……

    一隻手從斜裏伸出,生生用虎口將刀刃抓住。

    血珠頓時沁了出來,將雪白的刀刃染紅。

    手的主人是與顧長鳴眉眼相似的男人。與顧長鳴不一樣的是,他長得比顧長鳴年輕,眉眼之間也沒有陰騖。而是,嘲弄……

    顧長鳴像是用盡了他這輩子的力氣嘶吼道“何六郎竟然沒將你殺死!”

    顧聞白眉眼間的嘲弄變成了冷意“他不是你,又怎會亂殺無辜?”

    顧長鳴不再出聲,手上用力,匕首深深地刺進顧聞白的手中。

    顧聞白不躲不避,卻是緩緩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狠心,毀之摧之,從此以後,恩斷義絕。”

    顧長鳴卻是詭異地笑了,手一鬆,抱臂靠在柱子上。他又恢複了方才那副自信的樣子“俱說你天資聰慧,肖似我,如今看來,哪裏有一丁點的相似?看你這般愚鈍的份上,不妨告訴你,這匕首淬了毒。”

    他語氣幸災樂禍,仿若失去了糖,又得到了別的安慰的稚童。

    “假若你命大還活著,下次別用手擋著武器。都被我刺了一回了,還是這般的沒有長進。”

    顧長鳴搖搖頭“太傻。”

    又添了一句“像你的母親於嘉音。”

    話音未落,方才那把匕首已然刺上了他的心口。

    顧聞白的神情,又冷又硬“如此我們便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