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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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圍困宅子的,竟然是老熟人,驃騎大將軍季清。

    他俊朗的麵容上絲毫沒有熟人的表現,一板一眼道“本將軍接到密信,說是顧太太藏了南洋人的奸細。”

    嗬,南洋人的奸細,說的除了楊玉丹還有誰。但朝廷一向與南洋交好,素來沒有紛爭,楊玉丹能成為南洋的奸細,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蘇雲落很爽快“既然季大將軍說她是南洋的奸細,那她便是罷。不過,她如今性命垂危,還需大夫時時診治,倒是勞煩季大將軍了。”

    季清的目光不知落在牆頭上還是落在哪裏“抱歉,本將軍也是奉命行事。”這事兒本輪不到他管,他管的是汴京城外的治安,汴京城中的外國奸細,理應是大理寺管才對。

    蘇雲落點點頭“那我命人將她抬出來?”楊玉丹被砍斷手臂,昨晚便發起高熱來,詠梅說診治的大夫下了針,楊玉丹的高熱也沒退。

    顧太太像是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樣子,讓季清倒是有些好奇。不過,他的好奇僅限於此。哼,倒是那叫吳阿七的小仵作騙得他好苦。誰能想到那胸前一馬平川,後麵亦平平的家夥竟然是個女子呢。不,不,他不能想她。季清撇開腦中吳阿七的形象,點頭“有勞顧太太。”

    楊玉丹很快被人抬了出來,她臉色通紅,嘴唇幹涸,還昏昏睡著,看來燒得很嚴重。

    蘇雲落柔聲道“倒是勞煩季大將軍了。原來這診金應是我出的,畢竟她跟著我一路到汴京城來,消息沒打探到,反而被她的夫君給刺傷了。”

    季清皺了皺眉,這回目光倒是落在蘇雲落臉上“顧太太,你窩藏了她。是以,你的罪名是通敵叛國。”

    蘇雲落仍舊笑吟吟的“我不過與她相識一場,好心收留她,怎地竟成了窩藏?”

    季清將視線微微挪開“顧太太,可真是不巧,本將軍是帶了證據來的。”

    “證據?”難不成,他們竟然也仿了幾封她的信?

    季清利索地從懷中掏出幾封皺巴巴的信。

    蘇雲落一看便笑了。

    信上的字,竟是與她在靈石鎮秋祭上寫的大字所用字體,一模一樣。

    這人做得還真是穩妥。她寫在秋祭上的字,好多人都看過,甚至在靈石鎮上還留著不能湮滅的證據呢。

    季清倒是大大方方,任由蘇雲落觀察著那幾封信,並且一一拆開查看。字跡定然是楊玉丹的了,她對楊玉丹的字跡不熟,自然沒辦法判斷是不是真的借用了楊玉丹的字跡。她不由感歎,這些人可真是不遺餘力的陷害,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幾封信的內容像是新鮮出爐的,她給楊玉丹描繪了幾座城池的輿圖,以及說了幾座城池的風土人情。

    季清看著蘇雲落莞爾一笑,而後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以季大將軍,接下來該如何辦呢?”

    “倒也不用如何。”季清道,“隻要顧太太這段日子不要出門,亦不能傳遞或接收消息,待本將軍將事情查探清楚後再進行下一步的處置。”

    雖然沒有將她關進牢獄,但宅子外麵卻圍了大軍,也不能進出,更不能與外麵有聯係,卻是與軟禁沒有區別。

    蘇雲落點點頭“那辛苦季大將軍了。”竟是沒有旁的反駁,像是就這樣承認了自己的罪名。

    季清來的時候還有點忐忑,沒想到竟然這般便完成了任務。他來之前做了好久的功課,竟然是沒能用上。

    蘇雲落看了看半躺在擔架上楊玉丹“那她……”

    楊玉丹病得著實不輕。假若沒有大夫醫治,想來很快便芳魂歸天。

    季清低頭看了兩眼楊玉丹,很快做了決定“既如此,那便留她在這裏診治罷。”

    蘇雲落搖頭“我們這裏不能進出,醫治她須得延請大夫,大夫進進出出的……”

    季清連忙道“大夫是可以進的,每日進行搜身便可以。”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楊玉丹照舊又被抬了回去。大門關上之前,蘇雲落朝季清又笑了笑,才攏緊自己的衣袖,慢吞吞地回去了。

    大門一關上,季清趕緊抹了一把汗,鬆了一口氣“女人可真是難對付。”他向來不喜近女子,如今與蘇雲落這一番對話,生生讓他出了不少汗。真是奇怪,之前與那吳阿七說了幾日的話,卻是沒有這般……啊,他不能想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小仵作!雖然他的傷口上方才才撒了小仵作親自炮製的金創藥。

    季清的思路從那小仵作到底跑哪裏去了轉回到宅子前麵來。

    務必親自領兵圍困這座宅院,卻是弘帝下的密旨,他不能不從。雖然這借口拙劣的很。與南洋人通敵,虧他想得出。

    弘帝,到底想做什麽呢?

    蘇雲落慢吞吞的回了房,才展開李遙的那封信。

    信上的內容倒也簡單,隻說他與她然姑姑想趁著還年輕,正巧走遍國內的大好河山,免得到老的時候再也走不動了。是以便不能留下來陪著她與顧聞白了。至於他們的歸期,卻是未定。是以她與顧聞白,以後隻能自己照料自己了。

    蘇雲落看完,將信紙又折起來,裝進信封中。這信的語氣寫得囉囉嗦嗦,像是李遙的風格。

    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李遙卻突然走了。這卻又是不像他。罷了,李遙因著祖母恩情,自願拘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如今他要走,她也不能攔著。

    更何況,如今汴京城的確不安全。他們二人走了也好。

    昨晚李遙與何悠然發生了何事,她隻要將人喚來便一清二楚。

    但她的信念卻是,人與人的緣分深淺,都是天定的。

    是以旁人要留要去,她向來不勉強。

    況且的的確確有得道高僧替她批過命。來來往往,皆是熱鬧;來來去去,都是緣深緣淺。

    外麵的秋風刮得極緊,天色又冷了幾分。

    這座宅子雖然沒有地龍,卻是有暖炕。蘇雲落坐在臨窗大炕上,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肚中的孩子做起小衣裳來。她的姿態擺得倒是極足,但女紅……

    采蘋守在一旁,不忍直視大約她三腳貓的繡工,可能比起東家來,還要好上一些。

    臨近午時,被士兵圍困著的宅子,進了一個大夫。

    大夫苦不堪言,不就是來瞧個病人,怎地全身上上下下,還被搜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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