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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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宣像看一個瘋子一般地看著蘇雲落。

    執印人與通順錢莊缺一不可,雖然說通順錢莊由執印人開啟,但若是沒有通順錢莊的財力支持,執印人隻是一個笑話。普天之下,聰明絕頂的人雖然不比比皆是,卻還是有的。

    蘇雲落這是瘋了罷?

    而且還是在他通順錢莊的地盤上說出這番話?她果真當她是沒有她這世界便不能轉動?

    穆宣咬牙,但沒有蘇雲落這該死的執印人,通順錢莊那個秘密的錢庫他還真的是不省得如何開啟!

    他研究了數十年,仍是一無所獲。

    穆宣冷靜下來“大東家,你可知你在說什麽嗎?”

    蘇雲落看著穆宣,盈盈笑著“我又不是渾渾噩噩地三歲無知小兒,怎地不省得自己在說什麽呢?隻是穆大管事,可是年紀大了,竟是聽不清我在說什麽。”

    嗬,還真的是無知小兒。

    穆宣在玫瑰椅上坐下“天色已晚,外麵怪冷的,大東家從今晚開始,便在這裏歇著罷。沒有我的命令,大東家最好不要離開。否則……”

    他臉色陰騖“莊中機關重重,刀劍無情。”

    蘇雲落搖搖頭“若是我不幸遭難,穆大管事又上哪裏去尋一個執印人呢?穆大管事理應好生照料著我才對。”

    穆宣咬牙。這該死的,他竟然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忽地,他想起趙棟說的話來蘇雲落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弱點。

    “好生照料著大東家,若是少了一根汗毛,自己去領罰。”穆宣忽而又恢複了慈祥可愛的麵容,殷殷叮囑手下。

    蘇雲落再如何厲害,也是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子。女子一旦有了孩子,渾身的銅牆鐵壁也會紛紛潰爛。

    他是不會跟一個女子置氣的。這麽多年他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看著激動得像一個少年人的穆宣,蘇雲落淺淺的笑了“穆大管事,可要悠著點,畢竟,您是上了年紀的人。”

    穆宣不怒而笑“有勞大東家關懷,大東家懷了身孕,更要好生照料著自己。否則……”

    他的目光,落在蘇雲落寬大的狐裘上。狐裘遮掩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一丁點孕肚來。不過才三個月的身孕,又怎麽能看得出來呢。

    如今的蘇雲落,不過是剛有了孩子,渾身的銅牆鐵壁還嚴實得緊呢。還是他太著急了。

    他忽而又變得慈眉善目起來“大東家且好生歇著,我去去便來。”

    他輕輕一揮手,空無一人的花廳忽而多了好些人,將蘇雲落與采蘋嚴嚴實實地圍著。

    蘇雲落看著穆宣像一陣風地走了。

    她歎息了一聲。這穆宣,竟是還不了解她。

    比如,她蘇雲落,很少打沒有準備的仗。

    終究還是要撕破臉啊。

    穆宣像一陣風似的卷到安置蘇誌文與趙棟的房中。

    屋中暖和,二人吃飽喝足,正東倒西歪地趴在榻上睡得正香。穆宣將趙棟一把拎起“醒醒!”

    趙棟猛然驚醒“穆大管事?!”

    穆宣逼近趙棟的臉“說,蘇雲落致命的弱點是什麽?”他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蘇雲落好幾年,也沒有發現她什麽致命的弱點,這趙棟竟然知曉,不會是誆騙他罷……他的目光冷了下來,“若是誆騙我,便叫你留在渭城的那些孩子,男子為奴,女子為娼!”

    趙棟臉色青白“我怎地會誆騙穆大管事?蘇雲落,她,她右肩上有一處疤痕,一旦觸摸那疤痕,她整個人便好似變得瘋魔一般,似是在跳什麽祭祀的舞……我,我猜想,會不會與你說的執印人有關係……”

    穆宣一怔。祭祀的舞蹈?

    忽而哈哈大笑起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大力地捶了一下趙棟的肩膀,“你放心,我定會佑你,渭城趙家的富貴,世世代代!”

    穆宣笑著出去了。

    趙棟抹了一把汗,正想繼續回榻困覺,忽而看見蘇誌文雙眼灼灼地看著他。那老頭子的眼中,像是看透了一切。

    “你在騙他。”蘇誌文說,語氣很篤定,“老夫的妻子,身上便沒有疤痕,也從來不會跳祭祀的舞。”

    趙棟沒理他。

    他是騙了穆宣又如何?那隻能怪蘇雲落當初將他騙得好慘。

    這幾日,他細細琢磨了,蘇雲落為何看著他一個接一個地將姨娘迎進門來而毫不在意,甚至還幫他將那些姨娘安置得服服帖帖的。那是為甚,那是蘇雲落壓根不在乎他,僅僅隻是將趙家當成暫時落腳的地方,趙家太太不過是好掩人耳目的身份!想起蘇雲落身份顯赫,財富驚人,他的心便不舒服得喘不過氣來。

    祖母這是救了一個白眼狼!可偏生還要對外麵說,是蘇雲落救了她,救了趙家,好讓他好好地待她。

    那蘇家的祖孫,流落到渭城,租住在他趙家主屋旁側的一個小院子裏。祖母病弱,孫女瘦得像隻小貓……

    趙棟想起十五歲的蘇雲落,瘦仃仃的,在磅礴大雨中撐著一把傘,半邊身子都濕了。

    他還記得,她當時的表情怯怯,敲響他家的大門時都不敢用力。

    幸好門房睡得不踏實,聽得動靜開了門,將她迎了進來。

    她的祖母病了,要請大夫。她們初來乍到,不熟悉醫館在哪裏,是以才迫不得已敲開他家的門,詢問醫館在何處。

    他對身子瘦弱的她沒有什麽興趣,可自小養大他的祖母對蘇雲落卻甚是喜歡,親自披衣出去,叫隨從套了馬車,到最好的醫館去請最好的大夫。

    雨過天晴,蘇家祖母病情好轉,親自釀了桂花酒,讓蘇雲落提來謝禮。

    祖母歡喜不已,一雙眼睛直往他與蘇雲落的身上梭。

    蘇雲落走後,祖母問他“蘇家小娘子如何?”

    他家中薄有產業,長得又俊朗,是渭城有名的美男子,與他眉來眼去的小娘子的容貌不省得比蘇雲落要美貌上許多,那身段也比蘇雲落豐滿,他怎地會喜歡這莫名其妙的外來戶?

    他自然是拒絕了。

    祖母卻不死心,時常叫家中仆人將做好的吃食送到隔壁院子去。兩家關係越來越親密,祖母與蘇家祖母越來越投緣,他對蘇雲落卻越來越厭惡。

    卻是才過了半年,他好些日子沒見蘇雲落,忽而再見時,蘇雲落出落得竟然像夏日裏亭亭玉立的荷花。彼時她穿一件窄袖的半臂,下麵係著一條百褶裙,襯得細腰盈盈不堪一握。最是那低頭一瞥時,眼中秋光盈盈,帶了幾絲風情。

    他忽而就動了一點心思。假若祖母執意的話,娶蘇雲落也未嚐不可。

    卻是在此時,有人推門進來,一雙美目帶著一絲嘲諷“趙棟,你倒是好心思。”

    是蘇雲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