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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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得了痢疾要如廁的樣子。
她還沒說話,簡言便貼心地靠過來“太太,您怎麽了?”
蘇雲落隻得悄聲與她說了,簡言便攙扶著她起身。顧聞白俯下身子,正要輕聲問,蘇雲落在此時說出來有些尷尬,便搖搖頭,由著簡言扶她出去了。
出了花廳,冷風吹來,蘇雲落覺得腹中越發的絞痛,竟是無法站穩,不由自主地要跪下來。
方才一直對她關懷備至的簡言忽而冷冷的道“太太,這滋味,好受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放開攙著蘇雲落的手。她就站在那裏,冷酷得就像是另一個人。
此時蘇雲落的冷汗已然浸透了全身,她唇色蒼白,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你為何要下毒害我……”怪不得方才簡言那般對她殷勤備至,還盯著她喝了一碗魚湯。
簡言像是在等她這句質問似的,聞言冷笑一聲“你竟是還有臉問我。我生衛重那日,你為何要害了衛重的弟弟?倘若不是你,如今我該是有兩個兒子;倘若不是你,我又怎地會無法再生育?還有那個恬不知恥的張乳母竟敢勾引衛真,我一想起這些,便恨得要殺人!顧太太,你害得我好慘。今兒我便要你嚐嚐失去孩子的滋味。”她說到最後,已經是一臉的猙獰。
蘇雲落用手按著小腹,聲音已然十分虛弱“你竟是這般覺得?”
她謀劃了十數年,連皇帝的迫害都完美躲過,今晚竟然折在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手上,可真是……鬱悴。
簡言早就不對勁,是她太大意了。至於簡言恨她的理由,她不想反駁。倘若簡言能聽得進去,自己化解得開心結,今晚她便不會下毒害她。
簡言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是俯身下來,伸出手指刮了刮蘇雲落的臉,嘖嘖了兩聲“好一張動人心魄的臉,隻可惜,很快便落得與我一樣,黃臉婆一個。你可知衛真,已經有許久沒碰過我了……什麽夫妻情誼,全是笑話!”
“你別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樣,我最討厭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簡言露出一臉的戾氣,“你很快便失去你的孩子了。”
她低頭去看地上。
按照她下的藥的發作時辰,如今蘇雲落腹中的孩子,應是已經落下了。
可地上沒有血,蘇雲落仍舊疼得冷汗直流,不像是作假。
“不可能,不可能。”她自言自語道,便要去掀開蘇雲落的裙子。她的手才觸碰到蘇雲落的裙擺,便覺得自己騰空而起,不過一瞬,她便重重的落在階下。
“簡言!”有人喊了一聲,是衛真。
扔她的那人,則是顧聞白。
簡言躺在地上,看著顧聞白將蘇雲落抱起來,朝外麵狂奔。衛真則焦急在後麵跟著,卻被顧聞白吼了一聲“管好你的女人!”
衛真便停下來,可他也沒有朝她走過來。他們夫妻二人,早就離心離德了。
一個圓嘟嘟的人影怯怯地走過來,喚她“阿娘,阿娘。”是衛香。
簡言躺在地上,看著滿園子掛著的造型各異的燈籠,忽地嚎啕大哭起來。她的的確確恨蘇雲落,恨她當初多管閑事,將她的雙生子害死了一個;恨她多管閑事,讓她無法再生育;恨她自作主張挑了個張乳母,勾引了衛真;恨她總是一副天外飛仙的模樣,凡事遊刃有餘;恨她生得一副好模樣,寡婦竟然還可以再嫁得俊俏郎君……
簡言哭得淚水磅礴,她更恨命運的不公!誰叫她隻是一個廚娘的女兒,當初她原是想著對顧聞白百般的好,從飲食上無微不至地照料他。可顧聞白壓根沒理她,倒是衛真會錯了情,接受了她。既如此,那便將錯就錯,倘若顧聞白一輩子不娶妻,那她一直守在他身邊也是好的。
可陰差陽錯,她終是對衛真動了心,卻又被背叛得傷痕累累。
想起衛真擁著張乳母低語的情形,她便心如刀割,喘不過氣來!
衛香跪下來,溫暖的小手握著阿娘的手,聲音軟軟“阿娘,太太這般良善,是不會責怪你的。”
衛真聞得衛香說話,終於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當初若不是太太,你如今怎地還有命在這裏撒潑?!”
衛真的態度如此強硬,簡言掙紮著站起來,拉起衛香的手,抹著淚“小香,回去收拾行禮,我們走。”
麵對簡言的冥頑不靈,衛真隻得搖搖頭。
簡言是他的妻,對太太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也沒有臉麵留在這裏了。
顧聞白嚇了個魂飛魄散,一顆心怦怦跳著,懷中愛妻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三郎……”蘇雲落喚著顧聞白,想要說話。
顧聞白聲音顫抖“落兒,你答應我,要好好的……”
除夕之夜,家家戶戶關門閉戶,除了一直放著煙花的大內城,街上十分的靜謐,還沒有到子夜,喜慶的爆竹聲還沒有響起。離他們最近的那家醫館是關著門的,顧聞白不管不顧,一腳便朝門扇踢去。
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量,竟是將門扇踢得搖搖欲墜。
蘇雲落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三郎!”
一滴冷冰冰的水忽而滴在她的臉上,蘇雲落愣了。三郎是,哭了?
顧聞白的聲音帶著愧疚與悲痛,還有強忍的哭音“落兒,對不住,對不住,竟是讓我身邊的人傷害了你……”衛真與簡言,幾乎可以說是他最親近的親人一般了,可簡言竟然存了害落兒的心思……
他簡直罪不可恕!
一隻冷冰冰的手撫上他的臉,蘇雲落忍著腹中的絞痛,對他展顏一笑“三郎,我無事,我隻不過是真的很想上茅廁而已……”
話音未落,差點被碎屍萬段的門扇猛地被人拉開,露出平日裏替蘇雲落診脈的大夫憤怒的臉“作甚呢?要搶家劫舍嗎?要錢沒有,老命有一條!”
門外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子,懷中抱著一個女子,正表情略微尷尬地看著他。
簡言的的確確給蘇雲落下了滑胎的藥。隻不過份量並不多,蘇雲落腹中胎兒又十分的堅強,是以隻是讓蘇雲落腹痛一場,上了個茅廁。大夫將蘇雲落的脈診了又診,最後開了好些安胎藥,笑吟吟的收了顧聞白一錠金元寶,將二人歡天喜地地送出了門。
雖如此,衛真與簡言還是不能留了。
回得鞋襪鋪時,簡言帶著兩個孩子,已經與滿媽媽走了。衛真則是伏在地上,等候顧聞白與蘇雲落回來。
蘇雲落暗暗歎息了一聲,衛真是個真漢子。
顧聞白將衛真扶起來,道“你我主仆的緣分已盡,隻待來生再續兄弟情罷。”
衛真紅了眼睛,朝著蘇雲落又要跪下來請罪。
男女有別,蘇雲落示意顧聞白將衛真架起,道“簡言與你乃是結發夫妻,你萬萬別錯待了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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