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曲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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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漸漸遠去,並沒有半分的猶豫與停頓,就在蕭誠與羅綱的目送之下,愈來愈小。

    視野的盡頭,不時有一小隊一小隊的騎兵匯聚到了那輛馬車的身後,一麵麵旗幟也逐漸揚了起來,隊伍的規模越來越大。

    而在天門寨的周邊,同樣也有無數的騎兵開如集結。

    即便會麵的雙方再怎麽關係親密,可是他們的部下,卻仍然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準備。

    “崇文,你送給小妹的那些東西可非同小可,有朝一日,會不會反噬我們喲?小妹的才能實在是有些嚇人,這一去,又徹底擺脫了遼國這個無形的羈絆,從此可真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遊了。”羅綱有些擔心地道。

    蕭誠道:“怎麽,你害怕了?對我們大宋沒有了信心?”

    “這倒不是!”羅綱搖頭道:“隻是小妹此去,必然會在西方那個混亂的世界之中如魚得水,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國家。一個國家強大了,下一步要幹什麽,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會不會在滅掉遼國之後,又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強敵呢?”

    “人無外患,必有內憂!”蕭誠笑道:“外麵有一個比較,有一個威脅,反而能促使我們永遠不能懈怠,永遠砥礪前行。也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永遠站在世界之巔,雨亭,沒有敵人的世界,並不美好,反而是禍殃。”

    “好吧,也許你說得有道理!”

    “西邊很大,也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所說的都是什麽蠻夷之地,什麽茹毛飲血之地,他們也有極其燦爛的文化和曆史。小妹啊,擺平西邊,隻怕便會耗盡她畢生之力。”蕭誠接著道:“即便西邊真的出現了一個可以與我們比美的大國,因為距離的緣故,雙方也很難形成什麽真正的較量。想要走到那一步,沒有幾百年上千年的發展,壓根兒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大宋能夠如我所設計的那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那麽千百年之後,必然是我們先去找他們的碴子。”

    “威力巨大的火藥傳入到了西邊,下一步會發生什麽呢?”羅綱喃喃自語。

    蕭誠微笑不語。

    火藥,本來就是自東方傳入西方的。

    隻不過在另一個時空裏,自東而西傳播的火藥,最後卻給東方本身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但是這一次,火藥卻將先讓西方陷入巨大的災難之中。

    “走吧,回家!”蕭誠揚聲道:“十年之約,可是隻爭朝夕呢!”

    數月之後,西受降城。

    蕭旖淚水雨下,盈盈拜倒在長嫂高綺的麵前。

    父母不在了,長兄為父,長嫂為母,可是蕭定終究是沒有來見即將遠行的小妹一麵。

    “他心中其實最疼愛你了,他希望你能留下來的。”撫摸著小妹瘦削的肩膀,高綺輕歎道。

    當年她入蕭家門時,蕭旖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現在,卻已經是權傾天下,能攪動這天下風雲的大人物了。

    “還請嫂嫂轉告大哥,就說蕭旑不孝,以後爹娘墓前,代我上一柱香,叩三個頭吧!”蕭旑泣道。

    “要說到孝順,隻怕最孝順的就是你了!”高綺道:“你這一走,可當真是無依無靠,一切隻能靠自己了。”

    “阿娘,以前在大遼,姑姑還不是一樣無依無靠。”一邊,蕭靖卻是滿不在乎地道:“以姑姑之才,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這孩子,跟他爹說要跟著你去闖蕩,被他爹揍了一頓!”高綺笑道。

    “靖兒,等姑姑在那邊當了女王之後,就接你過去!”蕭旑道:“到時候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第一次聽到這話的高綺,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來。

    車馬離開西受降城繼續西行,蕭旖忽有所感,推開車門,站在車轅之上,遙看身後已經漸漸模湖的西受降城。

    城牆最高處的城門屋脊之上,蕭定站得筆直,目送著車馬的遠去。

    蕭旖淚水長流。

    似乎是看到了蕭旑在行禮,蕭定長歎著揮揮手。

    “去吧去吧!”

    蕭旑一路西行,沿途匯合進來的隊伍越來越多,不管是大宋還是遼國,都在警惕地注視udhp支龐大的隊伍。

    這支隊伍,光是精銳的軍隊,便已經起過了五萬人,更有數倍於此的牧民、農夫、匠師、商隊,整支隊伍,多達三十萬人。

    如此龐大的西進隊伍,一路之上,卻是有條不紊,每隔一百裏,總是早就有補給點等提前便準備好的休整之地。

    這些年來,大遼與宋國在拚死拚活的時候,遼國的鎮北王耶律敏,一直就在忙活著這一件事情。

    對於耶律敏來說,再弄死了崔昂這個直接的凶手和趙瑣趙敬這兩個背手的黑手之後,便對進攻大宋再無半分興趣,反而西進讓他興致高昂。

    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再有機會回歸故土了,那麽,去開疆拓土,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三個月後,這支龐大的軍隊,終於抵達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

    撒馬爾罕。

    花刺子模曾經的都城。

    “太後,前麵便是撒馬爾罕了。”奉命前去迎接蕭旑的鄭勇,大笑著道:“鎮北王將率領數十萬精銳大軍,在那裏迎接太後的到來!”

    “鄭將軍,撒馬爾罕的數十萬大軍,比我們這五萬屬珊軍如何?”騎馬伴行於馬車邊的孫淳笑著問鄭勇。

    “論到兵甲整齊,自然是不如屬珊軍!”鄭勇道。

    “這麽說來,在戰陣勇武方麵,西軍還是有與屬珊軍爭上一爭的勇氣的!”

    “這個自然!”鄭勇不喜歡眼前這個書生,那個孫樸就爽利的多,這一路行來,兩人已經幹過很多架,還是沒有分出勝負,但孫樸卻還是一條好漢。這個孫淳是孫樸的哥哥,卻老是陰陽怪氣的,一路之上便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讓人任不愉快,恨不能揍他一頓才舒服。

    “會師以後,大家不妨來比上一比,擺個擂台什麽的!”孫淳笑道。

    “完全沒有問題,不但可以比個高低,也可讓兩軍好好地了解一下彼此!”鄭勇連連點頭。

    太後的屬珊軍的確精銳,特別是那個郭解帶領的重甲騎兵,更是讓人眼饞的不得了。

    馬車內的蕭旑聽著外頭的人鬥嘴,隻是笑而不語。

    孫淳在擔心些什麽,她自然是明白的。

    耶律敏在外數年,孫淳是擔心他生出什麽外心來,因此便要言語上試探一番。

    這樣也好。

    派係之爭,不管在哪裏都是存在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話,是二哥說得吧!

    撒馬爾罕城下,人山人海,旌旗招展,一個個軍隊的方陣森然而立,蕭旑的車駕停了下來。明明知道對麵就是友軍,但不管是孫樸還是郭解抑或是慕容兄弟,此刻都是如臨大敵,屬珊軍正在緩緩展開。

    便是蕭旑,此刻也是覺得有些呼吸沉重起來。

    “繼續前進!”她從馬車之內鑽了出來,站在車轅之上,大聲對馬夫道。

    馬車吱吱呀呀前行,鄭勇欽佩地了看了一眼站在車轅之上的那個女子,策馬伴在了身側。

    片刻之後,對麵鼓號之聲大作,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駝著一員身材高大的將領如飛而出,風揚起黑色的披風,露出了披風鮮紅的內襯。

    戰馬停在了馬車十數步之前,戰將甩鞍下馬,右手撫胸,單膝下跪,大禮參拜。

    不等戰將說話,蕭旑已經揚聲笑道:“鎮北王,多年不見了,別來無恙?快快起來,不用多禮,”

    耶律敏大笑起身,揚頭道:“太後自此以後也不再是遼國的太後了,那耶律敏自然也就不是遼國的什麽鎮北王。自今日起,秦敏隻是女王陛下戰馬之前的開路卒子,願追隨女王一路向西,再造乾坤,重塑天下!”

    說話這番話,秦敏再一次拜倒在地:“秦敏參見女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撒馬爾罕城下,兩支匯合到了一起的部隊,一齊仰望著城頭之上那個迎風而立,風姿卓約,宛如神女下凡的女子,呐喊之聲響徹九宵。

    “女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五年後。

    由蕭誠督建的大宋新都城初具規模,為了與舊都城東京城相區別,新都城因為位於河北路上,被蕭誠命名為北京城,大宋皇帝趙安移駕新都城的大型慶典是與閱兵儀式同時進行的。

    在整個儀式的最後,便是由皇帝趙安下達北伐的命令。

    大宋兵部尚書呂文煥率十萬受閱大軍當日出城,十數日之後,越過白水河,向歸義城發起猛攻。

    與此同時,由大宋太師蕭定率領的西路軍向遼國西京道發起進攻,大軍出東受降城,數萬騎兵狂飆直進。

    而在東方,劉益國率東路軍出山東,向關東地區發起進攻。

    在海上,鄭之虎率領大宋的無敵艦隊則在高麗半島之上正式登陸。

    高麗總督盧本安不戰而降。

    又一年後,大宋四麵包圍南京道析津府。

    遼國新鎮南王耶律辯機誓死不降,率領數萬軍隊拚死抵抗。

    而宋軍則集結了上千門火炮,一夕之前,將數以十萬計的炮彈轟進了析津府,使得鎮守析津府的數萬精銳皮室軍幾乎死傷殆盡。

    析津府遂陷落。

    隨後,整個南京道,望風而降。

    漢人丟掉了數百年的幽燕地區,終於在這一年,盡數回歸大宋。

    在大宋猛攻析津府的時候,賽約河畔,蕭旑親自督戰,秦敏、孫樸、鄭勇、郭解等將領率領六萬鐵騎與歐州十萬重騎兵展開了決戰。

    一戰之下,歐州十萬重騎兵大敗虧輸,殘軍退守布達城與佩斯城。

    而蕭旑亦如同她的二哥一樣,集中了大量的火炮,將無數的炮彈傾泄進了歐州這兩座最後尚在抵抗的堡壘之中,徹底擊垮了對手的抵抗意誌。

    此戰過後,歐州大陸再也沒有能力組織起同樣規模的大軍來抵抗蕭旖大軍的攻擊,隻能各自為戰,苦苦支撐。

    江淮決戰十年之後,大宋軍隊終於攻到了上京城下,包圍了遼國最後的臉麵,也就是他們的都城。

    遼國皇帝耶律賢拒絕了大臣耶律隆緒的建議。

    耶律隆緒希望皇帝帶著部分精銳向西逃亡,去投奔當年被他們逼走的皇太後蕭旖。

    蕭旖自開始西行之後,消息不斷地傳回大遼。

    大遼如今道路愈行愈窄,而被他們驅逐的皇太後,如今卻在西邊成了萬王之王。

    耶律賢決定與大遼共存亡。

    因為昔日的皇太後,已不再是大遼的皇太後。

    如今,蕭旑是大秦帝國的女王陛下。

    這一年,風雪特別大,白災肆虐,盛極一時的遼國,終於走向了滅亡。

    大雪,沒有阻擋住宋軍前進的步伐,宋軍強大的後勤供應能力與強悍的組織行動能力,使得他們在這場五十年難得一遇的雪災反而成為了他們的助力。

    遼國最後的抵抗力量也在天災麵前變得不堪一擊。

    耶律隆緒、耶律賢盡皆戰死於上京。

    滅遼之後,宋軍順勢而下,關東地區,高麗地區殘餘的遼國抵抗勢力在強悍的大軍麵前,冰消雪融。

    東方大地之上,大宋的旗幟熠熠生輝,周邊小國,無人敢直視那飄揚的旗幟,正旦之日,但凡知道大宋之名的國度,幾乎都派來了道賀的使者,有些國家,更是從開春便出發了,行程近一年方才抵達,等他們踏上歸程的時候,下一批前來道賀的人,又該出發了。

    在所有的道賀使者之中,有一個國度,最讓人矚目。

    因為他來自遙遠的西大陸。

    西大陸之上,也有一個類似於大宋這樣的超級國家的存在。

    不過這個帝國的皇帝,居然是一個女人。

    今天這個正旦日最為引人注目,是因為蕭誠的十年之約已至,就在一個月前,大宋三品以上高官齊聚北京城,這是大宋所有高官匯集最齊的一次,有些人即便是病了,躺在榻上抬也被抬到了都城。

    因為這些三品高官,都有投票權。

    新的首輔誕生了。

    今年剛剛六十歲的岑重,以壓倒性的優勢當選。

    這個正旦,是岑重作為首輔的第一次在重大場合正式亮相,他將向全體國民公布他的十年之約將要幹些什麽。

    當岑重神采奕奕地站到了皇帝禦台之下,聲音洪亮地宣讀著他的施政綱要的時候,在西方一個繁忙之極的港口之上,一艘大型商船剛剛靠岸,一行人緩緩走下了跳板。

    “蕭崇文,你所說的金發碧眼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呢?”羅綱站在港口的道路之上,看著那些搬運送貨物的勞工,看著那些來來去去辛苦工作的飲食男女,揮舞著手臂,氣憤地道:“怎麽跟我們大宋那些農婦差不多,你騙我!”

    “二哥沒有騙你呢!三哥哥想要金發碧眼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便由小妹來安排就好了,要多少,有多少!”

    身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羅綱回頭,霎那之間,他覺得整個天空都亮了。

    “小妹,我來了!”他大笑著昂然走了過去。

    寫在完結最後的話:

    曆時兩年有餘,撫宋終於完結了。

    就我十餘年的寫作曆程和成績來說,撫宋無疑是成績最差的,但他於我而言,卻是生命之中最為重要的一本書。

    因為就在這本書的創作過程當,我曆經了生命之中最大的劫。

    21年4月,身體不適,暴瘦,跑遍了醫院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然後住院檢查,就在症狀逐漸好轉,自以為快要好了時候,最終的出院檢查,卻帶來了噩耗。我的心髒出了大問題,隨時都有可能掛掉。

    當天查出來,當天轉科室,第二天上手術台,安排的是急症手術。

    我的生命之中,丟失了近五個小時。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被五花大綁在無菌室中。

    開膛破肚的大手術,風險可想而知。

    但所有醫生都說我的運氣很好,因為如果不是我的主治醫生要求我在出院之前再做一次心髒彩超確認無事,我肯定是要在未來幾天或者幾個月之內的某個時間點上,突然倒地而亡。

    而我這樣的問題,是非常不容易被查出來的。

    感謝宜昌中心醫院呼吸與危重科室、超聲科室的仔細,他們幫我查出了病因,感謝胸心外科的所有醫生,你們高超的醫術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休整了足足半年,才算緩過氣來,到現在,已經兩年了,除了每天都要吃藥,我已經與正常人無異了。

    所以這本書,即便成績再差,我也要將他認真地寫完。

    接下來,我肯定要休息一段時間,休息的時間裏,我要好好地思索,接下來的路怎麽走。

    我的計劃是還寫最後一本書,然後就封筆。說句實話,這一場病,還是傷了元氣,精力轉跟以前,還是無法相提並論了。

    最後這本書,不準備再寫架空曆史了。從馬踏開始,到撫宋為止,我的作品的同質化趨向越來越明顯,在這個方向上,我已江郎才盡,寫不出什麽新鮮東西了。

    最後一本書,我想挑戰一下自己,也算是給自己近二十年的創作生涯,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所以兄弟姐妹們,過段日子,我們再相會吧!

    祝:所有書友前程似錦,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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