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此言一出，驟然滿場俱寂，比先前更加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道說話的身影。

    火麟袍，那是宋家的標誌。

    那是宋家家主宋無道，五大家主中性格最粗獷，但內心卻是最細膩之人。

    沒人想到，這時候說話的不是楚穆，也不是楚皓，更不是之前被拿來說事的李家家主李玉，卻竟是宋無道。

    此刻，站出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與怒意，看著被怒意衝昏頭腦的公孫正說道：“你不回答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敢回答？”

    “宋無道，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公孫正霍然大怒，若不是忌憚與此刻的環境，他估計早就再次動手。

    “沒什麽意思，現在你還有機會。”宋無道臉上嘲諷無比，冷笑道：“趁你的大能名聲沒有完全敗壞前，我勸你從哪來便回哪去。”

    說到這裏，他望著公孫正蓬頭垢麵的樣子，嘴角上揚，道：“莫要最後晚節不保。”

    “晚節不保？”

    公孫正怒到了極點，眼神也是冷到了極點，頓時就像一頭蟄伏的野獸一般，死死的盯著宋無道，沉聲道：“莫要血口噴人，老夫行得正坐得端，從不愧對任何人。”

    “反倒是你們……”

    他眼神掃過五大家主和那些神通，冷笑道：“在這裏圍著一個孤老頭，想以多欺少。倒是很坐得端啊。”

    殘雨之中，天上地上神通屹立，俱是死死的盯著公孫正。若他有任何不利於五大家主們的舉動，恐怕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反觀公孫正，一臉蓬頭垢麵，渾身上下盡是泥水，衣服也在先前跟楚穆的對峙中變成了衣衫襤褸，配上那被泥垢凝結在一塊的長須，盡顯落魄和孤憐。

    隱隱的。公孫正的頭腦正在恢複清醒。

    “哈哈哈——！”

    不過在這時，宋無道卻是繼續大笑，而且更是笑的嘲諷無比。然後當笑到公孫正臉色再次發青的時候，他驟然斂了笑容，冷冷的言了四字：

    “那又如何！”

    在眾人臉色微變的時候，他看著臉色發青。眼中俱是仇恨的公孫正。昂頭負手，漠然言道：“今日我們就算以多欺少了，哪有如何？！”

    “你！很好，很好！”

    宋無道一臉磊落，更是大大方方的承認的樣子，頓時讓公孫正說不出話，唯有指著宋無道幾人，口中說著那幾個字。

    “呸！給臉不要臉！”

    瞥了一眼公孫正。宋無道做出了一個嫌棄的神色，更是對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後在眾人臉色變化間，他突然看著公孫正，冷冷的聲音傳遍了四周。

    “二十年前，我胞弟被您的好兒子削去四肢，我等求一個公道時，你將我胞弟焚成灰燼，一袍子吹散，說沒看見我胞弟的時候，為什麽不說自己坐的端，讓我們求個明白呢？”

    “二十年前，當您這個神通大能日夜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的時候，為什麽不說自己恃強淩弱呢？”

    “二十年前，你將我們困在華城之外葬龍丘的時候，為什麽不說自己以多欺少？”

    宋無道每說一句，他便踏前一步，直到快走到公孫正麵前，快要麵對麵的時候，他再次沉喝道：“今日你揮手之間，將我王城變成這副樣子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想想您是不是在……”

    “——恃強淩弱呢！”

    說著這話的時候，宋無道的聲音越來越大，當最後那問時，聲音之大，更是在王城上空久久回蕩。

    回蕩之中，公孫正猛然後退，隻是三步之後，他驟然停下，臉色變的更加難看，每道皺紋都開始散發戾氣，以他的身份，從來沒有人可以這般的質問與他。

    而且當年之事，他自認無錯。

    “嗬嗬——，陳年舊事，虧你還記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

    在前進之中，雖眼中還有仇恨，但是已在漸漸消失，出現的是一種名叫桀驁的神色，那是屬於神通大能的神色，更是屬於一個上位者的神色。

    “那你為什麽不說說老夫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冷冷一笑，旋即猛然指向楚穆，沉喝道：“若不是他廢了我麟兒的一隻手，廢了他的修為，更廢了我公孫家本該有的萬年輝煌，你覺得老夫會這麽做嗎？”

    一指之後，他睜大著眼睛，沉聲道：“此乃你們罪有應得。”

    又是寂靜，所有人又是沉默，再次將目光來回的看著公孫正和楚穆他們，神色有些吃驚。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越發的脫離了人們原來的想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哈哈！可笑，可笑之極。”

    又是一陣笑聲，將眾人的心神拉回，抬頭看去，隻見宋無道臉上嘲諷無比，更是透著三分火氣，在抬頭大笑後，他看著公孫正，嘲笑道：“公孫老賊，何必一再轉移話題，有本事在這裏說出當年之事，讓世人知道你公孫家族當年所做的風光事。”

    宋無道看著公孫正，搖頭歎道：“可笑當年跟我們一起出去之人，在寶族妖族兩族的生死危機中都渡了過來，最後竟死在了自己的人族手上。”

    歎完以後，他看著臉色依然桀驁的公孫正，眯起了眼睛，道：“公孫前輩還認為自己沒錯嗎？還覺得是我等錯了嗎？”

    “哼！”

    公孫正抬起頭，麵帶嘲諷，漠然道：“難道不是嗎？”

    漠然之色，明顯無比，他眼神掃視，從宋無道開始掃過幾人，最後停留在楚穆的身上，咬牙道：“難道看著你們毀了我公孫家萬年的希望，老夫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還有恭敬的送你們送出華城不成。”

    “再說！”

    他看了眼楚穆，又將眼神放到了楚皓身上，看著那眉宇間的感覺，他咬了咬，拳頭一握，冷聲道：“終究還是那臭女人的錯，將一切都毀了，你如果要怪，也應該去怪那姓楚的吧。”

    “——公孫老賊！”

    聽著這話，楚皓再也無法壓抑住心頭的怒意，握住了拳頭。

    不過下一刻，他的肩膀又是被身後的楚穆拍了拍，不過這一次，抬頭看向楚穆的楚皓眉宇間已經露出了不滿。

    這一次拍，他可以理解，是要他不要衝動。

    但是這一次的拍，他實在有些想不通楚穆的意思。

    雖說自己沒有見過那他們口中，也便是自己的母親，但是無論怎麽說，他是楚皓，那人是自己的母親，哪怕自己再冷靜，身體的深處，一股憤怒終究也難以抑製。

    加上，在眾人的幾番言語間，腦海中，一個無比美麗，笑的無比溫柔的身影竟顯現了出來。

    “——父親！”楚皓低喝，極為不滿。

    不過回應他的卻是楚穆的搖頭，旋即便是那走過自己身邊的身影。

    “楚某一直敬你是前輩，也覺得在這種關頭，人族也需要你這種老前輩的存在。”

    “但是——”

    長衫在風中輕顫，楚穆走到了宋無道的眼前，看著近在咫尺的公孫正，冷聲道：“既然你一再說是拙荊的錯，那麽此刻我們便來說清楚當年的事，算算當年的帳。”

    “我倒想知道，到底亡妻做錯了什麽！”

    楚穆的神色在此刻無比的冷冽，顯然在這一刻，他心中是動了真正的怒火，一股讓他終於放下一切，做一個身為父親，身為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所有人看著楚穆，楚穆看著公孫正，死死的看著。

    風吹過，蕩起了他鬢角已是花白的發絲，那菱角分明的臉在此刻，冷冽無比，絲絲寒氣驟然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

    “若是當年亡妻做錯，或是楚某做錯。”

    他看著公孫正，一字字的說著，冷冷的聲音，充斥在了人們的耳中。

    “——那麽楚某今日必自刎在此，以謝當年之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