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中也有周正，因為他剛才正好在大爺倒地的方向。

    “大爺，你沒事吧？”

    周正把手裏的梨子扔到地上，用外套捂住大爺額頭的傷口。

    “沒，沒事……”

    大爺話音剛落，神智就陷入混沌。

    其他人協同周正連忙將大爺送上出租車。

    “小夥子，路上注意點，扶著點老先生的脖子，他年紀大了，估計經不起折騰。”

    “誰認識老爺子的家人，趕緊幫著聯係一下呀。”

    “他兒子都不管，上哪兒找家人去？”

    ……

    去醫院的路上。

    周正一邊催著司機快點開車，一邊緊緊捂著大爺的額頭。

    那鮮紅的血液浸透了他白色的外套，留下濃重的紅花，而且這朵豔色的花朵還在擴大。

    剛才圍觀群眾喊的那麽響，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一起去醫院。

    因為他們都看出來這大爺年紀大了，而且留這麽多血，非常有可能在去醫院的路上就一命嗚呼。

    況且如果沒死，交住院費誰交，萬一被訛上怎麽辦，所以都不願意冒這個險。

    “嗬，都是聰明人，都不傻，都懂得趨利避害。”

    周正臉上泛起苦笑。

    如果換個人他也不一定會管，但是這大爺和他有過一麵之緣，而且給他的印象不錯，是個很和善的老者。

    再見即是有緣。

    他做不到如同其他人一樣見死不救，冷眼旁觀。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前世，他覺得自己肯定也不會管，甚至連圍觀都不會去圍觀，直接扭身走人。

    當然，隻要不是在他初進入社會那兩年，有些人，有些事，隻有經曆過才會刻骨銘心。

    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

    “師傅，多少錢？”

    “別給錢了，快把人送去急診吧，剛才的事我都看見了，今天當做回好人好事了。”

    “謝謝！”

    周正心中閃過一絲暖意，抱起大爺就急奔而去。

    “醫生醫生，有人受傷，快幫忙……”

    “快快快，抬上擔架！”

    “衣服先別拿下來，繼續捂著傷口。”

    興許是見多了這一種，突然跑進來急診的病人，周正衝進醫院嚷嚷沒幾秒鍾，就有一名年輕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車跑了出來。

    大爺躺在擔架車上，恍恍惚惚地睜開血眼，周正的麵龐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下一刻便再次失去了清醒。

    周正跟到急診室的門口。

    緊接著一個老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進急診室，沒兩分鍾，開始出現的那名年輕醫生走出來。

    他手裏拿著記錄本：

    “老爺子額頭上有一道三公分長的傷口，現在失血量過大，很可能有生命危險，早點送來就好了，現在如果急救的話我們也不敢保證……”

    “醫生，你的話有點多，不管怎麽樣先救人再說！多少錢都治！”

    周正打斷年輕醫生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年輕醫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好，那你去繳一下費！”

    周正從兜裏掏出所有的現金，約莫有一兩千，道：“我現在就去繳費，你們先給老爺子處理傷口，一定要把人救回來。”

    他是害怕出現那種不先交錢就不給看病的情況，要是那樣等自己繳費回來，老爺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救。

    “好！”

    得到年輕醫生的答複。

    周正毫不遲疑扭身去繳費。

    繳完費，周正就坐在急診室外等待。

    沒多長時間，一個護士跑出來。

    “你是病人的家屬吧！”

    “呃……我隻是個路過風好心人。”

    “不管是家屬還是好心人，病人現在狀況很不好，一開始以為他隻是失血過多，沒想到還伴隨著顱腦損傷和重度腦震蕩，現在治療危險性很大。”

    “所以呢？”

    “這是病危通知書，必須要讓家屬簽字同意繼續治療，病人如果在我們的救助過程中出現意外，不得追究責任。”

    “現在我上哪兒去聯係他的家人？”

    “這……”

    護士語噎。

    “嘶~”

    “你去看看老爺子身上有沒有誰的聯係方式，手機號碼什麽的……”

    周正道。

    護士隻得點點頭。

    過了一分鍾，她就再次折返回來。

    “找到個身份證，還有個電話簿。”

    此時手機極少，沒辦法記住許多號碼的情況下，很多人都會隨身攜帶一個小小的電話簿。

    周正快速接過老爺子的身份證和電話簿，翻開電話簿的第一頁是寫的孫女宿舍的電話，他趕緊照著電話打過去。

    聽著對麵的提醒聲。

    他一邊踱步，心裏一邊喊著：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終於，三四秒鍾後，電話終於被人拿起來。

    “喂！”

    “請問這裏是……漢武大學女生宿舍嗎？”

    “是！”

    “我找一個女生，她爺爺叫鬱……國強，鬱金香的鬱，她爺爺現在受傷在醫院急等著家屬簽病危通知，麻煩您通知一下！”

    “鬱國強？”

    “對！”

    周正能感覺到這樓管很是重視，聽到他的重複之後，直接拿起了大喇叭呼喊起來。

    “有沒有誰的爺爺叫鬱國強，抑鬱的鬱，鬱國強，你爺爺病危，聽到名字請速速到一樓來。”

    “誰的爺爺叫鬱國強，抑鬱的鬱，你爺爺病危……”

    周正聽到對麵大喇叭裏的聲音，頓時滿頭黑線。

    不知道有沒有兩分鍾，他就聽見電話那頭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跟樓管說了聲，就直接接起電話說道：“我是鬱國強的孫女，我爺爺怎麽了。”

    周正感覺女孩聲音有些熟悉，柔弱似水，淡淡的哭腔讓人心憐，他來不及細想便道：“你爺爺現在正在醫院，傷到腦袋，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你能不能聯係到附近的家屬趕回來。”

    “我爸，我爸在襄樊。”

    “你爸怕是來不了，他搶了你爺爺的給你的生活費去賭博了。”

    對麵女聲微弱後，抽泣聲更明顯。

    護士等不及了，“先生，病人現在情況非常危急，已經來不及耽誤時間，不如你代簽了吧。”

    “可以代簽？”

    “隻要征求家人同意就可以。”

    “那你跟病人孫女說吧。”

    護士接過電話，匆匆說了幾句，就對周正道：“病人家屬同意你代簽，出現任何意外與你無關，是否代簽。”

    “簽吧！”

    這次，周正沒猶豫。

    刷刷簽完。

    周正再看手機，發現對麵已經掛掉，他隻是皺皺眉，準備把電話簿和身份證交給醫院，既然已經聯係到人家家人，就沒必要再參與到這個事情中。

    至於之前的住院費，如出租車司機說的那般，算他做了次好人好事吧。

    哪料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