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謝山陽笛聲大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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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山陽笛聲成為本書第二位白銀大盟,感謝飄紅大賞,本章特別加更)
成為骷髏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知疲倦為何物,也不能說是好處,不知疲倦為何物就體會不到休息放鬆的爽感,沒有苦澀的對比哪會感覺到甘甜。
白玉宮搖了搖頭,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幾天實在是磨難重重,身體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就靠在漆麵斑駁的柱子上休息,剛靠上去就進入了夢鄉。
秦浪躺在火堆旁一動不動,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不知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悲哀,如果不是發現了那支白骨筆,自己應該已經餓死在了荒島上,來到這個世界,雖然變成了一具白骨,可畢竟還擁有一魂五魄,是個有思想有行為能力的骷髏。
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隻能慢慢適應,至少目前他已經擁有了和外界自如交流的能力,這一點多虧了白玉宮。
外麵傳來斷斷續續的鈴聲,秦浪心中一沉,這鈴聲他白天聽過,是招魂鈴,難道那個趕屍人也選擇冒雨趕路?
白玉宮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她也聽到了招魂鈴聲,舉目向廟門望去,卻見一位身穿蓑衣的趕屍人搖著招魂鈴走了進來,跟隨在他身後的九具屍體並未進入大殿,而是在前院殘破的風雨廊內一字排開。
趕屍人來到大殿,先合什向無頭的菩薩像行禮“菩薩,叨擾了。”
然後他在火堆旁坐了下來,隔著火堆望著表情警惕的白玉宮道“小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暫時避避雨,等雨小了馬上就走。”
白玉宮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麵的屍體。
趕屍人道“不用怕,它們不會進來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秦浪身上“也死了?”
白玉宮沒搭理他。
趕屍人道“聽說今晚永福客棧死了一個人,想必就是他了。”
白玉宮往火裏添了幾塊劈柴,沒有搭理他的興趣。
趕屍人道“據說是自殺,好端端的為何要自殺?”深邃的雙目盯住秦浪的胸膛。
白玉宮不悅道“你休要打擾死者的清淨。”
趕屍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白玉宮身上,背著秦浪一路走來,她的身上難免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跡。
“你們身上不是血,是朱砂!”
秦浪聽到這裏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妙,這趕屍人絕不是恰巧經過這裏,這個人眼光毒辣,和他們之間隔著篝火仍然一眼就看出破綻,隻希望他不是白玉宮的敵人才好。
白玉宮的手悄悄握住短刀,她預感到危險的來臨,做好了先下手為強的準備。
外麵傳來了馬鳴之聲,一名頭戴鬥笠的騎士也頂著風雨來到了小廟,看到站在大殿前的九具屍體,騎士怒道“豈有此理,屍鎖山門,對菩薩不敬嗎?”
白玉宮從來者的聲音中已經判斷出來者的身份,正是殺手高漢陽,白玉宮有些痛苦地閉上了雙目,冤家路窄,早知如此就應該聽從秦浪的建議。
趕屍人搖了搖手中的招魂鈴,九具屍體邁著同手同腳的步子進入了大殿,在東側靠牆站立。
高漢陽將馬匹栓在外麵的廊柱上,隨後進入大殿,看到白玉宮,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白玉宮把臉扭到一邊,根本不想理他。
高漢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牆邊的屍體,皺了皺眉頭。
他去西邊的牆角坐下,準備等這場大雨過去再離開。
大殿內誰也沒有說話,火中的木材熊熊燃燒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白玉宮抽出短刀,趕屍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高漢陽望著那心愛的短刀雙目一熱,雖然舍不得,可現在也不好開口討回。
白玉宮開始用短刀劈柴。
高漢陽心中暗歎,簡直是暴殄天物,他起身道“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抽出長刀,幾下就將剩下的門板給劈開,投入篝火,烈火熊熊。
此時外麵又傳來腳步聲,人還沒有進來,就聽到一個稍嫌稚嫩的聲音道“公子,快進去避雨吧。”
這次進來的是趙長卿和他的書童茗兒,雖然茗兒在關鍵時刻把他拒之門外,可宅心仁厚的趙長卿還是原諒了他,畢竟隻是個小孩子,遇到這種場麵害怕也是難免的。
趙長卿傾盡所有賠償了客棧的損失,想起白玉宮一個孤身女子背著屍體冒雨離開,他又怎能放心,於是帶著小書童一路追趕過來,希望能夠幫幫她,如果白玉宮中途再出了什麽意外,趙長卿這輩子也良心難安。
看到篝火旁的白玉宮安然無恙,趙長卿心中暗自欣慰,可看到殺手高漢陽也在這裏,內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書童茗兒被趕屍人和九具倚牆而立的屍體嚇住,站在門口油布傘失手落在了地上。
秦浪看到他們主仆二人也趕過來了,心中暗暗叫苦,這趙長卿也是不省心,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為他惹出來的,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現在他又主動送上門來,如果高漢陽得知真相,第一個要殺得就是趙長卿,第二個就是自己,也許自己應當排在第一。
趙長卿雖然害怕,可仍然壯著膽子向白玉宮走去,故意對茗兒道“君子重諾,其心蕩蕩。”
高漢陽嗤之以鼻,書呆子這話分明是說給自己聽得,怕死就怕死還特麽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趕屍人從隨身布包中取出了一樣金燦燦的東西,正是白玉宮拿去當鋪典當的金印,在白玉宮麵前晃了晃道“認得嗎?”
秦浪心中一沉,這趕屍人十有是和嚴清州一夥的,白玉宮是個大麻煩啊,居然得罪了朝廷的人。
白玉宮臉色蒼白,咬了咬嘴唇,忽然怒視趕屍人憤然道“無恥之徒,我相公屍骨未寒,你居然對我威逼利誘,圖謀不軌,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就算你搬一座金山放在我的麵前,我也寧死不從。”
反手將那把短刀橫在自己雪白無暇的粉頸之上,望著地上秦浪一動不動的屍體,淒淒慘慘道“相公,你好狠的心,丟下我們孤兒寡母……”
趕屍人知道她想幹什麽,隻是冷笑。
趙長卿早已熱血沸騰,隻是他不明白孤兒寡母是什麽意思?白玉宮用詞不當啊,此刻用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豈不是更好?悄悄去摸地上的木棍,今天拚著這條性命不要,也要保護這可憐的女子。
白玉宮眼淚婆娑“相公,我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我已經懷胎三月……你好狠的心……”刻骨銘心的目光投向殺手高漢陽。
高漢陽被她看得心裏發虛,殺人如麻的殺手居然連正眼都不敢看白玉宮了,看我幹毛?你懷胎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
殺手並非冷血無情,聯想起白玉宮腹中的孩兒出生就沒了父親,心中難免歉疚,不是他心軟,而是因為秦浪的死根本就在計劃之外,沒人為他的死埋單。
白玉宮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逼死了我的相公,我豈會被這無恥之徒欺辱?相公……你等我……我這就尋你來了……”
秦浪簡直無法聽下去了,白玉宮的智商真是飄忽不定,這會兒突然上線,這種彌天大謊都能扯出來,懷胎三月虧你能想出來,別人一扒開我褲子就真相大白了。
趙長卿義憤填膺道“無恥之徒,誰敢欺負白姑娘就是我趙長卿不共戴天的仇人!”
趕屍人歎了口氣道“年輕人,你是真嫌自己命長啊!”
書童茗兒一旁拚命朝趙長卿使眼色,他知道自己公子是真沒有打抱不平的本事,好不容易才躲過一劫,現在又要主動把人頭送出去嗎?
高漢陽忽然開口道“你那把刀是我的,你要是自殺,選投河懸梁我都不管,可千萬別用那把刀,真要是死了,別人還以為我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我高漢陽丟不起那人!”
充滿殺氣的雙目鎖定在趕屍人的身上“我數到十,如果我數完你還沒有離開這裏,麻煩你捧著自己的腦袋離開。”
趕屍人似乎被他的氣勢震住,將那枚金印納入懷中,起身向門外走去。
白玉宮暗自鬆了口氣,她剛才得表演就是為了博同情,書呆子趙長卿無疑願意幫助她,可他能力不足,強出頭也是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現場隻有高漢陽才有這個實力,而高漢陽也沒有讓她失望,終於還是成功被她感動,女人最好的武器還是謊言和淚水。
趕屍人來到門前,高漢陽看到那九具屍體仍然靠牆站著一動不動,提醒他道“把你的死人都帶走!”
趕屍人停下腳步“你不說,我幾乎忘了。”
拎起手中的小陰鑼。
噹!地敲擊了一下。
隨後他的身軀在院落中如黑煙般冉冉升起。
臨!
兵!
鬥!
者!
皆!
陣!
列!
在!
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