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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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這裏的東西, 會不會變得和它一樣。”
宜圖看著伸出窗口的大白豬頭,著實有點擔心。
男人耳朵太靈,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似笑非笑道
“你真幽默。”
宜圖站在窗口前, 被一張豬頭臉盯著看,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三分鍾後, 他眼前彈出虛擬的遊戲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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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圖看著自己手上的餐盤, 那裏麵隻有一小勺清水煮白菜, 木耳炒毛豆, 還有勉強算三口的米飯。
什麽東西要他一百jr積分?!
也就是說這一頓飯吃掉了他五個小時的生命, 宜圖的心肝在顫抖。
簡直離譜。
“心疼?”
江寒嶼看著麵前的人一幅難以置信欲言又止的樣子, 忍不住勾起了薄唇。
很好玩。
宜圖讓開位置, 麵無表情的看向打飯不止一點手抖的豬頭
“你們這是全遊戲統一要價, 還是你私自定的價格?”
豬頭衝他嘿嘿一笑,滿嘴的獠牙很是猙獰。
最主要的是,宜圖離的有些近,他聞到了豬頭嘴裏的血腥味,很臭。
“雖然價格高了一點, 但是吃完這一頓你一天都不會感到饑餓!”
豬頭搓了搓肥腫的豬手, “我們是良心商家, 絕不欺騙客人!”
“尤其白白嫩嫩很好吃的學生, 嘿嘿。”
宜圖皺眉, “一天都不會餓?那晚上食堂還開麽?”
“不開,一天一頓就夠了, 不能多吃!”豬頭說著說著, 發出一聲洪亮的豬叫
“你們這群小豬仔可不能貪食!貪食的都是壞學生!”
宜圖被它吼的耳朵有些發麻, 連忙朝後退了幾步。
豬頭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它敲了敲餐盤衝站在宜圖身後的男人和藹一笑
“同學,今天要吃什麽菜呢”
“和他一樣。”江寒嶼指了指宜圖盤子裏那幾樣寒酸的素菜。
“好嘞。”
打完飯的兩人,找了一個還算幹淨的桌椅坐了下來。
宜圖試著嚐了一口爛白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吃,恰恰相反的是,吃上第一口後,胃就不再那麽痛了。
很奇怪。
他越想越不對勁,這座牌場強加在玩家身上的饑餓感,目的太過於明顯。
好像故意設置了一個大坑,等待著什麽人往裏麵跳一樣。
還有認為他們都是豬仔的豬師傅,它的那句不能貪食,恐怕也有別的深意。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即使作為學生,在學校也是不能吃免費的午餐。
沒有校園卡無法像npc學生那樣買飯,玩家們隻能消耗遊戲積分,屬實有些不道德啊。
“你積分那麽多,怎麽和我吃的一樣?”
宜圖看了一眼男人的餐盤,江寒嶼隻堪堪動了一筷子,食欲並不高。
他不買肉並不是舍不得積分,而是經曆過第一個牌場之後,他就再也不相信牌場裏的任何肉食了。
而江寒嶼也和他吃的一樣,總歸不會是積分問題。
他是看過身份牌上的玩家排行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榜有十幾個之多。
其中一個就是遊戲積分總排行榜,前五名玩家的積分全都是八位數,活到一百歲那真是有氣就行。
而坐在他麵前的男人,就是前五名中的一個。
有錢舍不得花?
江寒嶼瞥了他一眼,淡聲道“我對積分沒有概念,也並不感興趣。”
宜圖“”您不姓馬,真是可惜了。
王小磊和曲白是他們之後,第二個抵達食堂的。
他們的頭發也沒有沾染到黑雪,隻是曲白擋在前麵的外套上落了一些。
王小磊乖巧的替男友拍了拍沾到雪的衣服,黑色將白襯衫染的斑駁。
當豬師傅親切的問候響起時,他嚇了一大跳。
尤其是那麽一頭大白豬,笑起來卻一嘴的尖牙,很是滲人。
曲白揉了揉他的呆毛,然後過去買了兩份飯。
宜圖抬頭看了一眼,有雞腿有排骨非常豐盛,然後兩人便挨著他們坐了下來。
“沒其他座位了麽?”宜圖皺眉,說實話有點擠的慌。
王小磊笑嘻嘻道“這裏你們擦過了,比較幹淨。”
“為人民服務。”宜圖也跟著嗬嗬一笑,笑完便低頭繼續吃飯。
曲白他們坐下沒多久,食堂裏又來了一波人。
宜圖看了一眼,其餘的所有玩家都來了,麵色看上去並不好看。
更何況有幾個人,是淋著雪跑過來的,短袖校服根本遮擋不了什麽,他們的脖子上胳膊上都沾染了褪不掉的詭異黑色。
而牌場故意施加在他們身上的饑餓感並不好受,試著去抵抗的那幾個,全部都失敗了。
來了不少學生,豬師傅忙活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的豬叫,聲聲入耳。
宜圖感覺自己是坐在了豬棚裏吃飯,著實有些吃不下去。
不敢想不敢想,他趕緊扒拉著飯菜,吃完才有時間去別的地方轉轉。
誰知道他快吃完的時候,又有兩個人挨著他和江寒嶼坐了下來。
宜圖抬頭看去,坐在男人身邊的,是一個長相甜美乖巧的女生,皮膚雪白靚麗。
女生好似感受到了宜圖的目光,衝他靦腆一笑。
一個活生生的小白兔麽,宜圖心裏嘀咕。
“這裏是不是比別的地方幹淨?”他笑道。
希桃一愣,隨後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哥哥,你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桌椅又不是他家專屬,有什麽好問的。”
坐在宜圖旁邊的牧城開口道,語氣並不友善。
希桃被他凶了一句,杏眼裏流露一絲委屈。
“快吃吧菜要涼了,點了你最喜歡的青蝦。”
看到女生快要哭了的表情,牧城忍不住放軟了聲音哄道。
宜圖就在一旁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覺得挺有趣的。
這人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很好很霸總吧?
希桃聽罷之後,終於露出開心害羞的笑“嗯!”
宜圖“”
就在他就要看不下去的時候,江寒嶼站起了身,眉宇之間閃過一絲不耐煩的戾氣。
“走了。”
被陌生氣息團團包圍的感覺,真是令人作嘔。
本來就想走的宜圖,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
食堂設有自動收餐的傳送帶,兩人打算放下餐盤就出食堂。
而靠近收餐傳送帶的一桌,零散的坐了兩個女玩家。
宜圖抬眼看去,其中一個是拿到班長身份的計涵,另一個他並不認識。
那女生長相冷傲,個子也高,盡管兩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卻不怎麽互相說話,看來隻是臨時坐在一起吃個飯而已。
宜圖經過時,看見那高個子女生抬頭瞥了一眼他們之前位置的方向。
眼裏毫不遮掩的閃過一絲不屑。
牌場裏的女玩家大多都攀附慕強,她向來看不順眼。
宜圖覺得有點莫名,他順著女生的目光看去,卻看見了小白兔在和那個下巴紋有字母的男人撒嬌。
兩人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一起,盡管他們並沒有直接肢體接觸,氛圍卻讓人有些尷尬。
而另一旁的王小磊和曲白正好起身,不知是吃好了還是想換個位置。
宜圖看的正認真,突然有人重重的撞到了他的肩膀。
“砰!”
摔在地上的餐盤不止是宜圖的,還有撞到他的那人一份。
紅燒肉混著白米飯,湯汁菜葉撒了一地。
那人心疼的大喊一聲,衝宜圖吼道
“你走路不長眼麽!我的飯都沒了,都沒了!”
宜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抱歉剛剛沒注意到,我重新給你買一份。”
“快去快去!我好餓,真的好餓!你為什麽不長眼,浪費我的飯”男人催促道。
宜圖趕緊走到打飯窗口,白色的豬頭臉伸了出來,紅色的眼睛透著幾分古怪的目光
“同學,這次還要吃點什麽呢?”
宜圖並未細想“紅燒肉、鴨腿、青菜、蒸雞蛋這四樣要多少積分?”
豬頭笑了一聲,“同學,你第二次購買,要消耗一萬積分哦。”
宜圖愣住了“什麽?一萬?!”
你怎麽不去搶?
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這事確實怪他,該賠還是要賠。
“再加一個青蝦吧。”宜圖勉強一笑。
當他還想再確認一下那人是否吃蝦時,轉過頭的瞬間整個人愣住了。
宜圖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名跪趴在地上、雙手瘋狂抓塞著飯菜的玩家,他塞的嘴巴已經撐裂開來,依舊不肯停歇。
像是著了魔,他通紅的眼睛裏隻能看見飯菜,然而不管他塞的有多少塞的有多滿,食欲感還在操控著理智。
好餓啊,怎麽都吃不飽。
那人流下了痛苦的淚水,隨後他開始舔舐地上的湯湯水水,徹底淪為了食欲的奴隸。
“他這是第幾次買飯了?”宜圖抬頭看向四周圍過來的眾人。
“第三次。”和那人坐一桌的大叔愣愣的開口“我還以為他隻是比較能吃”
“他不是能吃,他是貪食了。”宜圖皺眉,又問道
“他叫什麽名字?”
“劉子異。”
宜圖莫名覺得耳熟,這名字他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劉子異吃豬食?”
有人笑出了聲,宜圖聞聲看去,是那名紋有字母的男人。
“原來黑板上寫的亂七八糟的話,是玩家的死亡條件啊。”
此時趴在地上的劉子異有了不可逆轉的變化,他逐漸圓潤的腦袋,越發寬大宛如扇葉的耳朵,以及腫脹起來的身體,透著不正常的慘白。
他變成了一頭豬,和打菜窗口的豬師傅沒什麽兩樣。
打飯窗口旁的小門打開了,豬師傅龐大的身軀從裏麵吃力的擠了出來。
它朝還趴在地上瘋狂伸舌頭的同伴走來,嘴巴裂開了一條縫
“哎呀呀,小豬仔怎麽能吃那麽多呢?一不小心就變成大豬啦!”
它輕而易舉的拖拽起變成了豬的劉子異,宜圖下意識問道
“你要把他帶去哪?”
豬師傅轉過頭來發出一聲豬叫,“這頭豬欠了我好多好多錢,他以後都要留在這裏替我打工!”
說完一頭巨大的豬拽著初變豬的劉子異,擠進了打飯間。
而一進入打飯間的剛成年豬,便興奮的撲上了灶台,瘋狂往嘴巴裏塞食物,湯汁染壞了它的白色。
而豬師傅也沒忍住,露出了它貪吃的本性,它更大力的拱翻了鍋盆,一片狼藉。
兩頭豬就這樣無視玻璃外還處於震驚狀態的人們,肆無忌憚的開始了這場食欲盛宴。
“嘔!”
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周圍嘔吐聲此起彼伏。
宜圖在充滿異味的食堂裏,看見自己家配偶那張黑的很徹底的俊臉。
江寒嶼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轉身就出了食堂。
宜圖懷疑這人八成有潔癖,最起碼江寒嶼的忍耐力要比正常人低上很多。
由於玩家們吃的東西和豬吃的東西是一樣的,難免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
盡管他們知道食物本身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是那兩隻豬恐怖惡心的吃相。
“為什麽學校食堂會是豬開的?”韓維懷疑人生。
“誰他媽知道,牌場裏惡心的事還少麽?我現在不關心什麽食堂不食堂,我現在隻想知道達成自己死亡的條件是什麽!”
“對啊對啊,黑板上還沒有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被血遮住了。”
“黑板上給出的話本身就是一句提示,隻要避開達成死亡條件的前提就好了。”
曲白的聲音如溪泉般清澈,莫名的安撫煩躁的情緒。
“如果劉子異能熬過牌場強加在他身上的饑餓感,不進入食堂,死亡條件就不會達成。”
“作為一個貪吃的人來說,饑餓感會比常人更加難以忍受。”牧城瞥了白曲一眼,冷聲道
“牌場又故意強加給我們超出平常的饑餓感,劉子異不可能熬的過。”
“你說的倒是很輕鬆。”
王小磊聽後當即氣的不行,說他可以說他男朋友不行
“你這人大腦有問題吧,這不行你行,你倒是說怎麽辦呀”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曲白製止了。
“幸運與意外的牌場,還是少說幾句”
曲白淡淡一笑“各憑本事吧。”
梅花牌場並不難,它沒有黑桃那般黑暗暴虐,但也不似紅心的溫和,但它特別看運氣。
如果你拿到了必死的劇本,除了複活牌與配偶之間的共生,任何道具和技能牌在它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但同樣的,任何一座牌場都絕不會直接下死手。
純粹的屠殺太簡單,毫無意義可言,梅花牌場亦然。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而是否能活命,隻在於玩家水平差距之間。
白曲和王小磊離開食堂後,剩下的玩家宜圖都不熟悉,默默聽了一會兒他也離開了。
那名紋有字母紋身叫牧城的男人,是某隻百強戰隊的正式成員,等級應該在七級以上。
於是理所應當的,其他玩家多多少少有些巴結羨慕。
唯一沒有表態的是向來不動聲色的班長計涵,而那名和她一起吃飯的冷傲姑娘鄭袖袖,眉宇間全是厭煩之色。
她討厭牧城身邊那名做作的女生,希桃。
宜圖也不知道,有些時候女生和女生之間的敵意也是憑眼緣來的。
而現在他需要重新回到教室,好好看看黑板上那一句句警告了。
外麵的黑雪還在下,飄飄絮絮格外的綿長。
宜圖出來時,正好瞥見黑雪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男人沒有撐傘,隻是靜靜的佇立在雪地裏。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一觸消融,沒有留下絲毫的裂痕。
不知怎麽,那人給宜圖一種眩暈的錯覺。
站在那裏的江寒嶼如同黑暗的本身,而黑色與黑色之間在相互吞噬。
結果顯而易見的,男人贏了。
宜圖閃過這樣的想法隻不過短短一瞬,然而那人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立即轉過頭來。
而就在江寒嶼轉過身的刹那,一根黑色的輕羽從空中飄落,很快墜入雪的懷抱,消失不見。
宜圖的瞳孔微微一縮。
那一夜在漆黑的走廊之上,男人出現時身後那雙巨大滴血的黑色羽翼,宛如地獄之下爬上來的惡魔。
這麽大的翅膀,用來遮雪好像剛剛好?
宜圖的思緒跑偏了一會兒,再定神一看,江寒嶼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呆站在那做什麽,過來。”
宜圖這才反應過來,跟上男人的腳步。
黑色的雪飄在宜圖的眼前,就是碰不到他身體絲毫。
大夏天下這種黑雪,也會有溫度麽?
宜圖這般想著,向外伸出了手。
“別碰。”江寒嶼皺眉。
宜圖很快就收回了手,隻碰到了兩三點,但即使這兩三點也足夠在掌心裂開一道斑痕。
黑雪並不冷,甚至沒有明確的觸感。
與其說它是雪,不如說它是某種負麵情緒的載體。
在人沾染到它的瞬間,絕望、悲憤、嫉妒、貪欲等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宜圖盯著那道裂紋看,感覺被黑色侵蝕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他的心。
但這種消沉的情緒很短暫,不一會兒就會被堅定的意誌抹殺掉,構不成威脅。
可如果玩家長時間沾染這些黑雪,就說不準會發生什麽了。
“好陰冷。”宜圖抖了一下身子,扭頭看向江寒嶼
“黑雪的出現,是不是和今早跳樓的人有關?”
“嗯,這些雪淋多了,會輕生。”
而葉離又是自殺的。
男人站在雪中那麽久,黑暗的情緒恐怕早就如潮水般,淹沒他好幾波了。
而他卻沒有任何感覺,像個沒事人一樣。
難不成他是故意的?故意吸收牌場內的負麵情緒?
宜圖暗自垂眸,胡亂猜想。
“你看到了?”
突然男人停下腳步,一雙變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他。
宜圖愣在原地,寒氣從腳底往上不斷湧來
“看到什麽?”
江寒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裏閃過興奮
“我的羽毛”
“我的翅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