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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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薄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眼見著就要承受不住屋外那東西的撞擊,邵風尖叫著抱頭就要跑。
呂南一把拎住了他的領子,將人拽了回來。
而下一刻他手上的身份牌驟然變成了一隻金燦燦的白毛畫筆, 呂南執筆輕輕在空中揮動了兩下。
金色的墨痕震開之後,附於木門之上, 一扇不可破開的金門顯現在幾人的麵前。
看不見董皓月的白色身影, 就連屋外的電閃雷鳴都好似暫時隔絕了一樣。
屋內靜的隻剩下玩家們的呼吸聲, 邵風見到這種情況, 那顆狂跳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大師!您真的是驅鬼大師!”他拉著呂南的手,欣喜若狂道。
呂南皺眉揮開了他的手,金色毛筆重新變回成一張單薄的卡牌。
“畫筆加固的東西,會在十分鍾後變回原樣。”呂南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寒嶼, 開口道
“如果十分鍾之後,她還在門外”
他不信這人不會出手。
一個是他帶進來的花傘家屬,另一個是自己的配偶,這人能忍到這種地步, 未免太自信了點吧?
呂南心裏暗自揣測,他沒有男人能忍, 等不到那東西破門而入再出手。
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刻,恐怕就來不及了。
江寒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不冷不熱道
“你那毛筆又不是一次性的東西, 再加固就是了。”
聽到這話的呂南整個人一愣,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拿他當外人,他就是純純工具人沒錯了。
呂南鬱結,但到底拿他沒辦法, 現在大家都是綁在一起的蚱蜢, 互相算計毫無意義。
快到十分鍾, 門上的金色光輝逐漸淡卻,幾乎都快要看不見顏色。
而當他們看見門外還站著那道白色的影子時,心下一沉。
“陰魂不散啊。”宋景琛喃喃道。
就在呂南剛想要掏出畫筆的時候,他手中的身份牌居然毫無變化。
“怎麽用不了了。”呂南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遊戲麵板上,被屏蔽了的道具欄。
宜圖皺眉看向門外的左側,那裏有一小片隱約的紅色。
是杜堇玉,她的氣息就在周圍。
“杜堇玉能屏蔽玩家道具,是麽?”宜圖看向江寒嶼。
由於他身上沒有可以針對npc使用的道具,所以沒有注意過遊戲麵板的變化。
但江寒嶼一定早就知道了,隻是以他的實力,並沒有放在心上。
男人的默認,讓呂南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其實他們早就該想到,如果董皓月能屏蔽玩家的技能牌,那麽同樣作為這座牌場的重要npc之一,杜堇玉身上怎麽會沒有附加的限製呢。
“一個屏蔽技能牌,一個屏蔽道具。”呂南伸手抹掉鼻子上的細汗,“如果這兩個東西同時在場的話”
他們幾乎和普通人無異,除了等死別無他法。
呂南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外等待的白色影子又急迫的想要進來。
它撞擊著不堪重負的木門,眼見著就要豁開一道口子,董皓月的臉整個露在了幾人的麵前。
宜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臉,那張麵目全非、幾乎是被啃食掉一層皮的臉。
她嘴巴裂開了一條縫,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縮在角落裏的邵風,發出恐怖的嘶吼。
然而就在她快要爬進來的那一刻,無數道鋒利的黑刃瞬息飛射而出。
那道白色的身影像是被無數隻利箭射中的活靶子,它在空中抽搐哀嚎一聲,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呂南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居然不受牌場規則的壓製?”他看向站在宜圖身邊高大挺拔的男人,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震驚。
除非男人的武器是神階,所以可以不用受到中級牌場規則的壓製。
江寒嶼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茶色的眼眸看向遠處那一抹並沒有離開的紅色身影。
“她們為什麽沒有相認。”
聽到這話的宜圖一愣。
確實,董皓月出現在這裏,本就是為了尋找杜堇玉,而恰巧聽到了邵風說的那些話。
而現在杜堇玉就在那裏,為什麽她們沒有相認?
“難不成人死後的靈魂會被困在不同的空間麽。”宜圖皺眉,胡亂猜測。
一開始他們以為杜堇玉一直沒找到董皓月,隻是因為兩人真的沒有撞見。
但現在細細一想,這種情況簡直微乎其微。
董家就那麽大,杜堇玉幾乎整晚都在尋找,並且並不止一晚。
而她並沒有找到董皓月,現在董皓月亦是如此。
“她們見不了麵,又該怎麽赴約?”宋景琛也問。
沒人能回答他的話,杜堇玉站在雨裏默默的等了一會兒,紅色的身影才逐漸消失。
等雨小了很多,他們才帶著邵風一起回了院子。
在弄不清婚禮到底需要幾個人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保住邵風和楚思池。
幾人回到院子後,海靈和他的那位女伴惠音正站在走廊上說話,看見他們回來了,便笑眯眯的衝他們的招手。
“雨下的大,也沒個家仆來送傘。”海靈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你們怎麽把他帶回來了?”
他指的是緊跟其後,貪生怕死的邵風。
“不看著,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呂南也很無奈。
邵風就是個大麻煩,隻要他在,那兩個女鬼必定會陰魂不散的糾纏。
“天不好,一會還要下雨。”宜圖從海靈身邊經過,想起了什麽問道
“太叔他們呢?”
海靈盯著宜圖看了幾秒,神情微妙,隨後開口道
“太叔和你們想的一樣,他怕楚思池出事,人在董家盯著呢。”
“剩下兩個姓白的不知道去哪裏鬼混去了,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找唄。”
宜圖點點頭,他剛抬起腳,海靈突然又開口道
“你的氣息這麽弱,是會死的。”
宜圖下意識抬頭看他,海靈聳聳肩,很快察覺到另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也是,你男人在這,反正也死不掉。”
宜圖有心反駁,但實在不太好張口,便懶得和他貧嘴了。
他們幾人各回了房間,江寒嶼一般是要午睡的,而宜圖則想趁著雨不大,回一趟董家。
江寒嶼倒是不過問他的決定,隻是宜圖走的時候,男人抬頭瞥了一眼他穿的單薄的身子。
“拿把傘再去。”
宜圖應了一聲,即使江寒嶼不說,他也是要撐傘走的。
現在他的身體沒有一絲溫度,沾上一點雨水,幾乎和杜堇玉那隻溺死鬼沒什麽兩樣了。
宜圖熟門熟路的到了董家,院內空蕩蕩的,看不見一個人。
既然太叔在看著楚思池,那麽兩人十之八|九是在董家的祠堂。
隻有董家的祠堂是杜堇玉進不去的,而董皓月則完全沒有殺害楚思池的理由。
至於白妍和白岩兩人,宜圖暫時不去考慮,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正房看看。
董老爺的房門是緊閉狀態,宜圖試著推了推,沒推動,裏麵被鎖起來了。
既然進不去,那麽果子狸的那本道士手冊就無從下手了。
宜圖有點失望,但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眼下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那就是董皓月的書房。
如果不是王夫人提起,宜圖壓根就沒注意到董皓月的書房裏能有什麽玄妙之處。
但這間位於西廂房後側的書房,可是承載著董皓月和杜堇玉大部分的時光和回憶,不會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宜圖來到西廂房的時候,正巧碰見了白妍和白岩二人。
不知道這兩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隻是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
“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白妍率先開口道
“你配偶呢?”
“他去午睡了,我回來看看楚思池,順便逛逛。”宜圖解釋道。
白妍了然的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剛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那你逛吧,我們先回去了。”
白岩說完,便帶著白妍離開了。
宜圖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皺起眉頭。
那兩人來西廂房恐怕也是奔著董皓月的書房來的,隻是為什麽神情怪怪的。
宜圖想了一下,還是打開了牌場主互動區。
【匿名玩家975這座牌場死亡率好低啊,到現在都沒怎麽死人呢,好無聊啊(哈欠jpg)
匿名玩家1021紅心牌場本來就溫和啊,天天死人看著不難受麽?
匿名玩家329沒到時候吧,主要是他們都分散開來了,那位大佬又關了互動區,都不知道看誰
匿名玩家65臥槽!!!嚇死我了淦啊!馬德,董皓月的書房有鬼!
匿名玩家443哈哈哈哈哈,樓上和我一樣被嚇到了麽!馬德,我也被嚇一跳,恐怖的一批,一推開門一個白衣女鬼站在門後!!
匿名玩家976;9494!那兩個姓白的也是,嚇的不輕都沒敢進去(攤手jpg)
匿名玩家462警惕一點沒問題啊,這座牌場雖然死亡率不高,但是一旦被逮到,幾乎不能活下來吧,因為摸不到遊戲規則(豬豬歎氣jpg)
匿名玩家957這兩人奪筍呐,也不告訴咱們的小帥哥一聲,要是中招了咋整?
匿名玩家390你多慮了嗷,你的小帥哥應該已經收到了你的溫馨提示(斜眼笑jpg)
匿名玩家407???好家夥哈哈哈,居然會窺屏!
匿名玩家934這有啥啊,聰明點的玩家都會這樣做的好吧,牌場互動區存在本身就是個bug,建議遊戲屏蔽玩家查看。
匿名玩家487???您是不是有什麽大病?自己不想好拖著所有人下水?】
牌場主互動區內有了要吵起來的趨勢,但宜圖看到自己想要的內容後,便關掉了遊戲麵板。
原來白妍和白岩兩人在董皓月的書房裏,撞見了書房的主人。
宜圖站在書房的門口,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推門進去。
他的身體已經是這幅模樣了,如若不放手一搏,死是必然的。
推開門,他才知道董皓月的書房有多窄小。
除了一張書寫用的書桌和一麵擺滿了書籍的書架,還有的就是一張用來休息的軟塌。
宜圖看清室內的情況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甚至仔細確認過門後空無一物,這才鬆了一口氣下來。
也許是有了前麵兩人的那一趟,董皓月也跟著離開了。
宜圖沒有時間去想,他快速的來到書桌旁,仔細的查看起來。
書桌上擺放著正常的筆墨紙硯,還有幾本沒看完夾著花蝶書簽的各類愛情話本。
宜圖翻了翻便放在一邊,用處都不大。
書桌上沒有,宜圖隻好再去找書架上的。
書架上的書更多,最上麵三層的書都落了不少灰,宜圖墊腳看去,全是生澀難懂的古言古文。
而在最下麵的一層,宜圖看見了一本沒有署名的牛皮本子。
他將牛皮本子抽了出來,翻開的第一頁是麵空白紙,但在最下方寫著一行眉清目秀的小字。
王隱風小傳,堇玉述之,皓月記也。
看到這宜圖心裏有了大概的了解,這一本牛皮本子上記載的應該就是杜堇玉的父親王隱風生前的一些奇聞怪談。
王夫人說過,杜堇玉喜歡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說給董皓月聽。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董皓月居然有心的都將其記下來了。
宜圖接著往下翻,董皓月在故事開始之前寫道
王隱風生於壺口,死因不詳。有一女名堇玉,其愛子則為其謀深遠。觸天機而遭天譴,知命途卻不可改,亦悲亦苦也。
王有一冊,記載口咒念語,多為誌怪所用,常有奇效。
一日,王上山采藥,偶遇黑臉果子狸,討好送食,已有成精之預兆。
王念其不易,點撥兩語,小怪感激不盡,又送果實一批,王食後欲睡,再醒來,果子狸與手冊皆丟。
王氣急摔果,回家重新抄咒,見小女一旁玩耍,拉來教之。
今王已逝,小女亦十六,傳授之咒莫不敢忘,教養之恩永記於心。
特寫小傳,以此悼念。
宜圖看完之後,有片刻的錯愕。
他沒想到果子狸偷走的道士手冊,居然就是杜堇玉父親的手冊。
那豈不是說,董皓月發現慧夫人的事,怕是也有杜堇玉暗中幫忙的份。
隻是之後兩人因婚事拖累,董皓月沒辦法再找到杜堇玉,這也就導致了董皓月即使發現了慧夫人的秘密,但她並沒有本事收掉果子狸和慧夫人。
原本杜堇玉是有辦法的,她得了她父親大部分的真傳,應該知道果子狸沒有心也能存活的咒法破綻。
但誰知陰差陽錯,弄巧成拙。
一環又套著一環,才導致了今天兩人雙雙赴死的場麵。
而杜堇玉英年早逝的命格,她的父親王隱風怕是早就算到了。
隻是想要逆天改命,這才遭了天譴,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可他卻沒算到,當年自己偶遇到的果子狸,也是自己女兒命格中的一環。
宜圖接著朝後翻看,後麵記錄的都是王隱風年輕時期遊曆在外的一些趣聞怪談。
杜堇玉說的很詳細,董皓月記得也非常的清楚。
兩人談到歡快之處,杜堇玉還會教董皓月怎麽識別鬼魂與常人,甚至將咒語講解其上。
但奈何董皓月沒有根基,並不能理解的很透徹,上麵的咒語記得不全麵,用法卻寫上了。
宜圖看的很仔細,他在嚐試讀懂董皓月記得這些咒語,盡管確實很難以理解。
他坐在書桌前,因為看的太投入的緣故,以至於自己身後多出來一道白色的影子都沒有絲毫察覺。
直到他感覺到自己臉頰一癢,一縷扭曲攥動的頭發垂到了他旁邊。
宜圖呼吸一窒,那東西在他身邊。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他的後背便貼上來一具冰冷無比的身體。
宜圖震在原地,根本不敢動彈。
屍體腐爛發臭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宜圖呼吸困難,而那東西布滿屍斑的手伸了過來。
它從筆架上摘下了一隻筆,塞進了宜圖的手裏。
宜圖整個身體都僵硬的不敢動,此時手裏卻多了一隻筆。
他不知道董皓月的意圖,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
董皓月握住了他的手,像是生前教杜堇玉學字一樣,手把手的教。
宜圖看著自己那隻被董皓月握住的手,沒有蘸取任何墨水的毛筆,在落了灰的桌子上率先寫下了一橫。
鮮紅的一橫。
宜圖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董皓月在教他的字,恐怕是個死字。
果然,下一筆落下的是一撇。
眼見著死字就要成形,宜圖隻能使出全身的力氣和它抗衡。
但奈何人的力氣怎麽能比得上鬼的力氣,眼見著還有一點,這個血紅色的“死”字就要完成了。
宜圖咬牙握緊了筆身,如果不能阻止它,那就弄斷筆身。
哢嚓。
毛筆終於如願以償的斷了,宜圖心裏瞬間鬆了一口氣,然而他身後的東西卻勃然大怒。
它氣憤無比的朝宜圖揮下一擊,宜圖堪堪躲過,隨後想也沒想的衝出書房。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然而當宜圖衝出去之後,看清周圍的景象之後,整個人有片刻的錯愕。
反了,全部都反了。
走廊的走向是反的,房間的順序是反的,就連花卉擺放的位置都是反的。
簡直就是鏡中倒映的世界。
宜圖不過停頓這一秒,身後的那東西便緊跟著追了出來。
宜圖根本沒有選擇,隻能順著走廊瘋狂的向前跑。
這裏,是董皓月鬼魂存在的世界。
那本牛皮本子上就有一則這樣的故事,人與鬼的世界並不相通,因為他們的出入口是相反的。
這樣鬼無法進入人的世界,人也不會錯入鬼域,除非借用外物。
而現在董皓月居然通過那本本子將其帶了進來,怕是要當場將其絞殺在內。
宜圖瘋狂的向前跑,身後陰冷的氣息如跗骨之蛆,窮追不舍。
而他的手中居然還抓著那本牛皮本子,竟是他緊張之餘隨手帶出來的。
有沒有法子能破了這個鬼地方?他到底該怎麽出去?
宜圖急的要命,但他根本沒有機會停下來再去看冊子。
董皓月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宜圖隻能玩命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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