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8 吐血魂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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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國公看他這般舉動,這才暗暗點了點頭,在心裏道,皇上敢把“免死”及“免罪”金牌賜給霧輕,一定是看出了霧輕骨子裏純良的一麵和強烈的原則性。

    因為純良的那一麵,霧輕絕對不會去傷害無辜,絕對不會知法犯法。

    因為強烈的原則性,霧輕絕對不會因為權勢太大而得意忘形,失去底限和自我。

    可以說,皇上根本不必擔心霧輕去“犯罪”,就算真的犯了,也會自我懲戒,自我改進。

    “外公相信你說到就一定做到。”待霧公子起完誓後,祥國公微笑,“既然你清楚夏梨梨和夏沐澤的為人,也已經明白了如何對待夏沐澤一家,外公就放心了。”

    他頓了頓:“外公也會派人幫你籌備婚事,絕不讓這門婚事太寒磣了。”

    他隻是看不上夏沐澤這家子,並沒有怕過這家子。

    如果夏梨梨嫁過來後不知珍惜,給霧輕招來禍端,他有的是法子讓夏梨梨毫無破綻的“意外”死亡。

    至於夏沐澤,同樣不足為懼,收拾起來毫無難度。

    當然,他已經這把年紀了,不會輕易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一切就看夏沐澤這家子的表現了。

    “外公,你對霧輕真好,霧輕都不知道要怎麽感激外公了。”霧公子看著外公,感動得眼睛有些發紅。

    他這一次真的做得很任性,很不合理,外公居然隻是責備了他幾句就全力支持他,這樣的疼愛與包容,他此生無以回報,也孫複何求。

    “隻要你這一生過得平安和樂,外公什麽都支持你。”祥國公微笑。

    他已經這個年紀了,什麽都經曆過了,對人生也已經沒有追求,唯一的心願就是保護好這個外孫。

    這段時間來,他將畢生所積累的為將經驗都傳授給了霧輕,也在暗中用各種方法為霧輕培養親信,鏟除害蟲。

    “外公放心,這麽多人疼我,我一定會過得好好的。”霧公子又向佛祖起誓。

    屋裏的氣氛輕鬆和愉悅起來。

    祖孫倆而後討論起婚事的籌備來。

    時間,迅速的流逝著。

    一直陷在迷霧夢境裏的姬臨風猛然睜開眼睛,大叫:“梨梨呢?梨梨在哪裏?”

    他做了很長很長、很真實很真實的一個夢。

    夢裏全是迷霧。

    望不到頭的迷霧,他迷失在迷霧裏,不管怎麽走,怎麽喊,都沒有任何人回應他,都沒有看到任何影子,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而他呢,居然也知道這是夢,他不喜歡這個夢境,極力想逃脫,卻徒勞無功。

    他恐懼著,擔心自己會死在這片迷霧裏,連家人和梨梨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是的,就算是在夢裏,他也清楚的記得梨梨馬上就要成親了,他得趕去阻止。

    所以,他好不容易突然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梨梨的事。

    守在床邊的小廝後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緊張和沮喪起來,偷偷的互瞄著,不敢吭聲。

    姬臨風看著他們那樣,心頭猛然升起一股近乎窒息的焦灼感,咽喉都被烤啞了:“現在、現在是什麽時候?”

    一名小廝怯怯的道:“臘月二十六……”

    “臘月二十六?”姬臨風啞著聲音大叫起來,“那、那不是梨梨成親的日子嗎?”

    小廝們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他。

    姬臨風的臉白煞煞的,眼紅通通的,嗓幹啞啞的:“快、快扶我下床,備備馬,我要去侯府,我要去阻止梨梨……”

    他說著就掀開被子,想下床。

    然而他太虛弱,又突然用力過猛,一下了就從床上滾下來,跌在地上。

    小廝們急忙去扶他:“少爺,您還病著,不能激動,不能亂動啊……”

    姬臨風撐著虛弱的身體,想爬起來:“我要去見梨梨,你們快帶我去,快,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小廝們怎麽敢扶他去做這種事情?

    他們扶起他,往床上帶。

    姬臨風怒了,但又沒有力氣掙脫和罵人,情急之下便朝他們咬去。

    一口氣狠咬了好幾口後,兩個小廝痛得放開手,他趁機朝外麵奔去。

    外麵下著細雪,風很冷,如刀刮一般。

    他一衝出門,腳下就是一滑,整個人摔在地上,虛弱得爬不起來。

    但他不管。他就往外麵爬。

    眾小廝和侍衛看他這樣,難受得慌,迅速把他扶起來,強行往屋裏帶。

    “你們放開我……”姬臨風掙脫不了,竟然大哭起來,“我要去見梨梨,我要去見梨梨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靜親王是何等身份?

    一旦梨梨嫁過去,他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

    唯有在梨梨嫁去之前阻止,他才有一絲希望,即使這“一絲”就跟沒有一樣。

    眾人都驚呆了。

    少爺竟然哭了?

    清高,自負,有才有貌,京城四少之首的少爺,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了?

    哭得像個失去最愛的東西的孩子,淒慘得很。

    眾人聽得都有些不忍。

    “你們快帶我去……”姬臨風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麽人,忘了什麽是形象和名聲,嚎啕大哭,“再晚就來不及了……”

    眾人沉默:“……”

    誰忍心告訴他實情?

    終於,一名年長的下人開口了:“少爺,已經臨近午夜,夏梨梨和靜親王已經拜堂成親,並且已經入了洞房。”

    姬臨風的哭聲嘎然而止。

    他就像突然變成啞巴和石像一般,看著眾人,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所有人要麽闔上眼睛,要麽撇開視線,要麽低下頭,不敢看他。

    良久,姬臨風的目光慢慢移開,看向外麵。

    屋裏點著明燭,亮得發慌,外麵卻是黑洞洞的。

    他的目光再移到沙漏上,上麵刻著日期與時辰。

    今天果真是臘月二十六。

    而這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來不及了。

    沒有救了。

    “梨梨——”他突然張嘴,淒厲的叫起來,“你怎能如此負我,怎麽如此對我——”

    而後他噴出一口鮮血,直挺挺的倒下來,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少爺——”眾人驚叫著撲上去,將他抬起來,放到床上,不斷呼叫他的名字。

    但這夜,姬臨風沒有醒過來。

    他看起來就像再也不會醒過來一樣。

    那麽,他到底會不會醒過來?

    沒有人知道——至少,沒有外人知道,因為在那以後,姬臨風再也沒有出現,連姬府的下人都沒有再見到他。

    姬府的下人們隻知道,那一夜,姬少爺吐出來的鮮血,紅得就像新娘子身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