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九十章 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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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傳!
    就在李落出神之際,有人從外頭進來,熟悉地推開院門,熟悉地跨過花田,熟悉地進來裏屋,看到堂下李落,一聲驚呼。李落回頭,本來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看這個進來的人,不過在回眸之間,他還是很震驚,張著嘴,半晌無語。
    李落曾有猜測過這間院子裏等著自己的人是什麽模樣,美若天仙?還是平平澹澹就像這間屋子裏的陳設,但是平心而論,他是真沒想過會是眼前看到的樣子。
    進來的人是個女子,個頭不高,紮了一個辮子,懷裏抱著一個竹簍,裏麵裝著不知道是什麽的草葉,也許是草藥,也許是香料,這暫且都不說了,隻看這女子,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也是個平常人家,和這間屋子倒也相襯。但是這女子的長相,怎麽說呢,以貌取人實不可取,不過總有人讓人覺得舒服,自然便也有人讓人覺得不舒服,眼前這個女子,大概介乎於兩者之間,討厭算不上,但決計不會太過舒服,很富態,李落忍不住暗自誹謗,這般平常人家是如何養育得出這樣一個富態體格的女人。
    眼前的女子,頗像一個焦糖炸出來的。這般模樣看在李落眼中委實不算什麽,比起他曾經看過的那些場景,還有形如惡鬼的陰毒表情,這個女子除了胖了些,也算過得去。隻不過讓他心驚肉跳的是女子看著他,眼睛裏冒出來的火光,讓他不由得頭皮發麻,手腳僵硬。原來在虛境裏,自己……哎,有得有失,罷了,人心有美醜,不可以皮相度之。
    但,在虛境裏,自己的眼光就這般差,還是說窮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能湊合著過日子。
    “你可算回來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而且喜氣洋洋,李落聽得出來,是發自肺腑的欣喜。
    他看著女子,仔仔細細,若是舍得瘦下去,該是不難看的。輕輕一笑,沒有回答,他還不知道在這個院子裏自己是什麽身份,又該如何稱呼她。
    女子很隨意的放下竹簍,李落掃了一眼,是草藥,有特殊的藥草氣味,而且有幾株似乎和虛境外的草藥有些相似,好歹是鬼老傳人,多少有點眼力。草藥是新鮮的,剛摘下來不久,女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拍了拍衣袖上沾的灰塵,恬靜而自在,一舉一動沒有絲毫做作,這本就該是日子的模樣。
    李落看了片刻,拿起桌上水壺,為女子倒了一杯水,不管她是何人,不管他是不是還記得她,既然進來這間屋子,喝一杯水也是應該。
    女人憨厚一笑,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水杯,目不轉睛地看著李落,癡癡的,似乎要把他裏裏外外看個通透,饒是李落,也在女人炙熱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輕咳一聲,扭頭看向屋外。
    叫她什麽呢?娘子?夫人?還是幹脆告訴她,自己不是原來的他了。
    “你這一走,我還以為不會回來了呢。”
    李落摸了摸鼻尖,笑笑沒有回答。他記不得何時走,便也說不出回來的含義,隻是靜靜地看著女人,似乎想從她的汗滴、皺紋或是一根白發裏看到她一個人過去的艱辛。
    “這次回來,還走嗎?”
    還是要走的,遲早而已。不過李落不想讓這個眼中布滿熱切和希望的女人這麽快失望,他沒有回答,看著竹簍裏的藥草問道“這些是什麽?”
    女人果然分心,有點喜滋滋,亦或是驕傲的向他說著每一株草藥的名字,還有它們能治什麽病,如何炮製,如何入藥,藥性如何等等。看著女人手上裂開的細小傷口,有些是被藥草葉片劃傷,有些是純粹的幹裂,日子也是辛苦。
    李落仔細聽她說完,低聲問道“那你就是靠它們為生?”
    “還有幾畝稻田,晾幹草藥換點別的,吃喝不愁。”女人滿不在乎地說著,一邊說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李落應了一聲,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氣氛有些尷尬,就是女人眼裏的熱切絲毫不減,反而愈發炙熱,堂堂定天王,亦有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
    “這裏,還有別人嗎?”
    女人奇怪的將他看了又看,數息之後大著嗓門叫道“你該不會離家一趟就都忘了吧!”
    李落汗顏,摸了摸鼻尖,訕訕一笑道“的確好些都不記得了。”
    “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女人一臉殷切,李落歎了一口氣,苦笑搖頭,“確無記憶。”
    女人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臉上說不出的傷心和失望,頗讓他心裏不是滋味,當初化外山中,饒是那般模樣的穀梁淚,自己也是眼都不眨一下,說娶她就娶了她,如今這虛境中的女人,也許和他還有過白首之約,不過是生的胖了些,難不成便要嫌棄,何時自己也成了這樣膚淺之人。不過,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何時在這個名叫上陽村的地方娶妻生子,與美醜無關,隻是陌生,較之相貌,實則突兀迷茫之感才更叫人心裏忐忑不安。
    見女人不說話,李落又問了一句“我,呃,你可有孩子?”
    “我?有啊,有個小子。”
    “哦,是個男孩啊。”
    女人奇怪地看著他,眉頭皺了起來,好似在琢磨什麽。又過了半晌,李落忽然想明白了什麽,灑然一笑,長身而起,“去看看他吧。”
    “咦,看誰?”女人一頭霧水,一臉不解地看著李落。
    “你的兒子。”
    “虎頭?看他幹啥,這會沒準上哪掏鳥蛋去了,吃飯的時候才會回來。”女人擺擺手,一臉的漫不經心,一邊說著,一邊收拾竹簍裏的草藥。李落一怔,問道,“不用去讀書麽?”
    “你走了之後,許家二小子教了一段日子,後來去城裏謀了營生,好久沒人教他們讀書寫字了,後來還是月娘得空會教他們念書,不過月娘也不是時時都有空,忙了也就顧不上,這幫小子滿山亂竄,不到天黑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