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燃燒的火刑柱

    正午，奧特蘭市中央廣場，數萬人已經雲集於此。

    人們都帶著期盼的眼神，盡量伸長脖子，往中央方向看。

    因為今天不但有偉大的光明聖女來給信徒們作祝福演說，更有焚燒活人的好戲可看。

    一百多年了，奧特蘭城市中央的三根火刑柱被點燃了無數次，燒死的異教徒數量可以用萬來做計算單位。然而奧特蘭市的居民們卻並沒有厭煩，他們依然期待著觀看這樣的場景。

    有的時候，對於平頭百姓來說，看看殘酷的死亡也是一種享受。

    隻是不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天，觀眾中的人會有幾個成為倒黴鬼，同樣被綁在火刑柱上焚燒，同樣會有成千上萬人在歡呼聲中觀看。

    卡米拉在奧特蘭市生活了四年，也曾經觀看過許多次焚燒異教徒的場麵，三根火性柱中間的那根，還是因為她的緣故被炸毀之後重新修建的呢。

    那個時候，卡米拉是虔誠的教徒，當火刑柱上的犯人慘叫哭喊的時候，卡米拉覺得他們罪有應得。雖然方法殘忍了一點，但是經過燃燒之後，犯人的靈魂卻被淨化了，光明教真得很仁慈啊！

    可是現在，卡米拉變成了光明聖女，她對光明教的了解越來越多了，她反倒越來越害怕看到火刑柱。

    特別是當火刑柱上捆綁的犯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女孩，而且是因為她才遭此厄運的時候，卡米拉就希望這一切快一點結束。

    可是，作為今天的主角，卡米拉有許多繁瑣的工作要做。

    在悠揚的《至高神讚美歌》的歌聲中，卡米拉在奧特蘭大公爵和岡薩雷斯大主教的陪同下緩緩登上臨時搭建的平台，成千上萬個教徒跪了下去，對卡米拉的方向叩頭，口中呼喊著聖女萬歲之類的話。

    此刻的奧特蘭大公爵有點強顏歡笑，因為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已經得到消息，駐紮在壺口關附近的兩萬多奧特蘭精銳步兵被全線擊潰，主帥陣亡，所有的戰爭物資丟失殆盡。

    而岡薩雷斯也有些心神不寧，因為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竟然發生了行刺光明聖女的事情，而且兩個刺客隻抓住了一個，這不僅僅意味著丟臉，更重要的是很可能會影響他在教會中的地位。

    卡米拉環視了一下廣場周圍數以萬計的信徒，心中有些慌亂。

    雖然卡米拉已經從各種書籍中係統的學習了光明聖女的行為準則，以及光明聖女在進行祈福儀式時候的演講稿件，但是這畢竟是她成為光明聖女以來第一次進行祈福儀式，而且在家鄉父老麵前。

    “以至高神的名義，祝福你們！”卡米拉高舉雙手，她的聲音在擴音魔法的幫助下傳遍了整個奧特蘭。

    “讚美至高神，聖女殿下萬歲！”信徒們山呼萬歲，有的人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

    原來受萬人敬仰的感覺是這樣，卡米拉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已經有一絲自豪的笑容浮現了。

    喧鬧的人群逐漸寂靜下來，等待光明聖女繼續傳播至高神的旨意。

    突然，一個高亢的女高音從火刑柱方向傳來，雖然孤單，但是在數萬人的廣場上卻顯得異常響亮。

    “妖女，惡魔，劊子手，至高神是大騙子！”庫娃雖然被捆綁在火刑柱上，但是神聖束縛還沒有釋放，她依然可以說話：“市民們，你們上當受騙了，光明教是一個虛偽的宗教，隻有自然女神教才是正義的！”

    這樣的話觀眾們很多人都聽到過，因為幾乎每一個被焚燒的異教徒都會破口大罵光明教。

    對於這種聲音的唯一反映，那就是更大的聲音。

    教徒們再次沸騰了：“燒死她，燒死她！”

    岡薩雷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副主教，副主教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向火刑柱方向作了一個手勢。

    神聖束縛的光芒升騰起來，卡米拉被籠罩在裏麵，外麵的人隻看到卡米拉在拚命掙紮呼喊，但是卻再也聽不到卡米拉的聲音了。

    “聖女殿下，邪惡的生靈總是很頑強，請不必理會。”岡薩雷斯低聲說道：“光明是壓倒一切的力量，惡魔的靈魂必將被光明淨化。”

    然而經曆了這個插曲之後，卡米拉剛剛升騰起來的自豪感卻被一掃而光，卡米拉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那個小女孩或許就不會死亡了吧？

    昨天晚上，當金屬牢籠中的刺客逃走之後，岡薩雷斯等人立刻就對庫娃進行了審訊。

    整整一夜，各種殘酷的刑法都使用上了，然而這個外表柔弱的庫娃不但沒有屈服，反倒越來越強硬，庫娃用一切能夠想到的惡毒語言攻擊光明教，另所有參與審訊的人暴跳如雷。

    特別是有卡米拉在場的時候，庫娃冰冷的目光能夠讓卡米拉不寒而栗。

    那是一種深到骨髓中的仇恨，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卡米拉也覺得自己有罪了。

    “雷暴哥哥會替我報仇的！”庫娃一晚上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一句。

    可是無論卡米拉怎麽詢問，庫娃就是不說出誰是雷暴，雷暴在什麽地方。

    每當庫娃被逼問急了，就會哈哈大笑，說卡米拉認識雷暴，雷暴也認識卡米拉，他們很快就會見麵了。

    卡米拉隱隱約約感覺到，庫娃所說的雷暴就是自己那個曾經的魔寵。

    對於這樣的推斷，卡米拉被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天哪，難怪最近一段時間那個契約烙印蠢蠢欲動，莫非那個骷髏真得要出來了嗎？

    萬一骷髏出現，卡米拉因此暴露的話，卡米拉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麵對。

    天亮的時候，在岡薩雷斯的授意下，異端裁判所以一級異教徒的名義宣判庫娃為火刑，並且立刻施行。

    在那一刻，卡米拉在庫娃的眼神中看到的不是恐懼和絕望，而是一種放鬆和解脫。

    也就在同一時刻，卡米拉右手中指上的阿卡拉斯戒指傳來一陣靈魂波動。

    “聖女殿下，信徒們都在等待著你呢？”岡薩雷斯看到卡米拉有些恍惚，小聲提醒道：“信徒們匯集到這裏，就是為了聆聽聖女殿下的教誨啊！”

    卡米拉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廣場中央的火刑柱，然後用一種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主教大人，能不能不燒死她？”

    岡薩雷斯神情一鄂，顯然對卡米拉的話感到無比震驚：“聖女殿下，宣判已經結束，囚犯也被捆綁住了，臨時赦免她，似乎……”

    “如果，我以聖女的名義赦免她呢？”卡米拉沒有白看書，她開始利用自己的身份了。

    按照光明教會的教義，光明聖女的確有赦免囚犯的特權。

    事實上，為了彰顯光明聖女的仁慈形象，隻要有聖女，光明教會的赦免令就會由聖女宣布。

    “這……”這個要求的確令岡薩雷斯為難了。

    如果是在平時，聖女開口，一般的囚犯都可以被赦免。然而庫娃不是一般的囚犯，她是一級異教徒，曆史上從來沒有一級異教徒被赦免過。更何況，囚犯已經被捆上了火刑柱，這個時候再把她放下來，對於光明教會的聲譽會有所影響。

    “聖女殿下，她是一個一級異教徒，而且是行刺您的罪犯，最無可赦。因此我建議，還是繼續執行火刑。”岡薩雷斯心一橫，拒絕了卡米拉的要求。

    卡米拉猶豫了，作為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女孩子，她實在是沒有多少主見，更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強迫別人。

    然而卡米拉的心中很不安，她隱約覺得，如果真得燒死了庫娃，那個骷髏一定會鬧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為了防備夜長夢多，岡薩雷斯悄悄向火刑柱方向擺了擺手，異端裁判所的行刑官看到之後，立刻點燃了火刑柱旁點的柴草。

    淒厲的號角聲中，幹燥的柴草開始燃燒，整個廣場再次沸騰了。

    這是信徒們最喜歡看的節目，一個十六七歲，嬌滴滴的小女孩子被大火燒死，一定會讓他們津津樂道好長一段時間的。

    卡米拉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說道：“別怪我，別怪我，我也沒辦法啊！”

    突然，廣場邊緣的人群騷亂起來，有的人破口大罵，有的人則大聲嚷嚷著喊疼。

    卡米拉睜開眼睛，向聲音的來源望去，立刻，卡米拉呆住了。

    一個身穿黑盔黑甲的武士，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正踩在人群的頭頂上，筆直向火刑柱撲來。

    “雷暴！”如同涼水澆頭，卡米拉的身體瞬間被恐懼占領。

    “你果然來了！”岡薩雷斯望著衝向火刑柱的雷，錯誤地把他當作昨天晚上另外一個刺客，心中暗暗竊喜，因為岡薩雷斯早就想到敵人可能會來劫法場，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

    “抓住他！”數十位光明大法師和上千名神聖騎士突然從高台後方衝了出來。

    而在米諾大教堂的塔樓上，兩大魔導師也彼此對視一眼，露出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