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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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 喝了酒會醉嗎?
就幾分鍾前付臻紅還問出了這個問題,而眼下薑子牙就身心力行的給了他回答。
看著耷拉著兩隻長耳朵,用一雙圓溜溜的渙散雙眼茫然得盯著自己看的灰兔子, 付臻紅沉默了片刻後,用手指戳了戳灰兔子濕潤的粉嫩鼻尖。
“哈欠!”灰兔子的鼻頭被付臻紅的指尖戳得有些癢, 沒忍住打了一個小噴嚏, 嘴裏噴出了一陣酒氣。
付臻紅覺得有趣, 又用手指戳了戳灰兔子的耳朵。灰兔子感覺到了付臻紅的觸碰, 耳朵敏感得動了動,隨後將頭微微一歪,像是求撫摸似得用腦袋輕輕拱了拱付臻紅的掌心。
薑子牙這動作做得軟軟的, 有些無力,大抵是因為酒精的作用, 讓他的頭腦發熱, 而付臻紅的掌心細膩光滑,貼著時有一種涼涼的溫度,正好能驅走他體內的一部分熱意。
付臻紅唇角微勾, 他沒想到薑子牙的酒量如此不行, 竟然一沾酒就醉了。不過薑子牙現在這種狀態倒是比之前多了一種率直的可愛。
“喂, 醜八怪,沒聽到我說話嗎?”哪吒不滿的嚷嚷了一聲,被忽視的感覺讓他十分不爽,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把乾坤圈還給我。”
付臻紅沒有理他, 注意力依舊在醉酒的薑子牙身上。
“醜八”這次,哪吒最後一個“怪”字還沒有說出口, 一旁的帝辛就一道淩厲的目光射了過去。
哪吒一頓, 這一瞬間, 本能得感覺到了一種強者的壓迫,但他到底還是無法無天慣了,即便方才在帝辛那夾雜著一絲戾氣與殺意的銳利眼神下有片刻的發慫,也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沒人教過你要有禮貌嗎?”付臻紅收回逗弄灰兔子的手,摩挲著乾坤圈上雕刻著的花紋。
而這時,中途因為救一個差點被柱子壓倒的人而慢了一步的太乙真人,也來到了哪吒的身邊“乾坤圈呢?”他沉著臉問道。
“呐,”哪吒揚了揚精致的下巴,有些煩躁的看向付臻紅,“不就在那裏嗎。”
太乙真人順著哪吒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在付臻紅戴著帷帽的臉上頓了兩秒後,又移向了坐在付臻紅右側的帝辛。
帝辛的身上有人皇之氣,太乙真人察覺到了他的身份,眉頭皺了皺,暗道他這闖禍精徒弟踢個乾坤圈都能給他惹上麻煩。
“兩位,這乾坤圈乃是我的法器,徒弟頑劣,驚擾了兩位,還望兩位海涵。”太乙真人話語誠懇。
哪吒翻了個白眼“師傅,你跟這種醜八怪廢話什麽。”
“哪吒!”太乙真人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警告他別再亂說話。
“醜八怪?”付臻紅不急不慢的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低淺輕緩的語氣裏讓人辨別不出情緒。
哪吒看向“怎麽,難道我說錯了?”
付臻紅突然輕輕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手裏拿著乾坤圈,一步步朝哪吒走近。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紅衣人,哪吒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緊張,這太奇怪了。哪吒搖了搖頭,在對方走到他麵前後,抬手道“乾坤圈。”
付臻紅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哪吒朝著自己攤開的手,並沒有將乾坤圈放到他的掌心,而是取下了頭上的帷帽。
哪吒現在的身高比付臻紅還要矮上一個頭,身高的差距讓他需要抬著頭才能看到付臻紅的麵容。
在看清楚付臻紅的麵容後,哪吒一時之間竟然忘了乾坤圈的事情,就這麽楞楞地看著他。哪吒現在還有些小孩心性,看到長相漂亮的人,下意識就會有想要親近的心思。
“什麽啊,原來不是醜八怪。”哪吒的眼睛亮亮的,他沒有再急著拿回乾坤圈,而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長這麽好看,幹嘛要用那醜帷帽擋住臉?”
“你想知道?”付臻紅問他。
“嗯嗯。”哪吒點頭,“想知道。”
“不告訴你。”付臻紅唇角微勾,將取下的帷帽一把戴到了哪吒的頭上。
哪吒嘴一撇,他用手扶了扶被付臻紅戴得有些歪掉的帷帽,在看到付臻紅唇角邊蕩開的這一抹笑意,他像是忽視想到了什麽一樣,興致洋洋的冒出了一句“等我成年之後娶你好不好?”
“不好。”付臻紅回道。
“為什麽?”哪吒追問著。
付臻紅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毛都沒長齊。”
“什麽?”哪吒一開始還沒有理解付臻紅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付臻紅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小腹之下的位置,哪吒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整張臉漲得通紅,在看到付臻紅眼中的戲謔和輕微的不屑後,才驚覺這個人雖然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漂亮,但是性格一點都沒有漂亮的人該有的溫柔。
惡劣的很!
哪吒氣得一把奪過付臻紅手中乾坤圈,一個翻身跳下樓就往客棧大門走。
太乙真人想著要把乾坤圈拿回來,一邊嗬斥著一邊跳下去追“哪吒!”
結果他才追了沒兩步,就迎麵看到了一個白衣人,太乙真人猛地刹住了腳,十分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師”剩下一個字他還沒有喊出來,就在白衣人淡漠的眼神下瞬間禁了聲。
玉清的目光隻在太乙真人的臉上停留了半秒不到,就移開了,他掃了一眼這一地的狼藉,麵無表情的朝著二樓走去。
太乙真人看了看玉清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客棧門外跑遠的哪吒,糾結了片刻後,哪怕對於玉清出現在這裏有諸多的疑問,最終還是一咬牙,加速朝著哪吒離開的方向追去。
直覺告訴他,若是繼續留在這裏,一定會看到什麽讓他覺得可怕的事情發生。
這邊,逗弄完哪吒這個熊孩子而心情頗好的付臻紅,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單手拖著腮,另一隻手玩心十足的戳起了薑子牙的鼻尖。
夕陽的餘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漫灑到了付臻紅的側臉輪廓上,將他白皙的皮膚照得如同一塊無暇的冷玉。
他的眼眸微微垂著,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眨動間,似有無數誘惑從這縫隙中流瀉而出,帶著一種略顯神秘和妖嬈的蠱惑。
這樣的容色,讓人想要藏起來,占為己有。
帝辛看著付臻紅,眼神幽深。
而走上來的玉清,也看著付臻紅,不過與帝辛稍微有些不同的是,他的視線中還映入了被付臻紅用手指輕戳的灰兔子。
玉清雋氣的麵容平靜無瀾,像覆蓋在冰川上最冷寂的雪,此刻,他並沒有出聲,但即便是這樣,也讓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帝辛看向了玉清,英挺的劍眉微微皺了起來。
付臻紅也漫不經心的斜過眼,懶洋洋地看向了站在距離他三米開外的天道聖人。
這位三清之中身份最高的仙者,一身素衣純白似雪,眉骨秀俊,嘴唇矜薄,就隻是這麽靜靜地站在那裏,便有一種憑欄靜立的清冷和出塵。
付臻紅在玉清的眉眼之間停留了片刻,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到了好久很久之前,他在另一個世界裏,也有一個人的眉目沉和而高遠,不被春秋與凡俗染上分毫。
但那個人的眼中有佛家的憐憫和慈悲,有細膩的情緒與溫柔,而這位天道聖人的瞳孔是淺淺淡淡的琥珀色,眼神就像是一片最平靜的湖,漠然地沒有一絲漣漪。
付臻紅突然有些好奇,這樣的人,眼底的那份無瀾到底是因為真得是聖潔出塵、風雅高潔,還是因為脫離了芸芸眾生,習慣了俯瞰後,從骨髓裏散發出得一種近乎殘忍的淡漠。
無論是哪一種,讓這個人的眼中染上熾熱的,定然都會是一副非常有趣的光景。
付臻紅抿唇一笑“你是?”他問玉清,語氣不鹹不淡,眼尾卻微微挑了挑。
或許是因為漫灑進來的餘暉太過濃而朦,於是日落的光暈也仿佛將付臻紅的眼尾染成了一種淺而散的紅。
看在人眼裏,有種灼灼的妖豔。
玉清的視線從付臻紅的眼尾處移開,他並未回答付臻紅的問題,而是看向了桌上的灰色兔子,緩緩說道“能否將這隻兔子給我。”
他的聲音清冷,平靜的語調卻猶如環玉相扣。
付臻紅輕輕笑了起來“這是我的寵物,我若給你,你拿什麽來換?”
玉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句“你並不缺什麽。”
付臻紅對此不置可否。
他缺什麽,不缺什麽,從來不是由旁人來定義。
玉清道“他不該在這裏。”
這個“他”,自然值得是薑子牙。
付臻紅嗤笑一聲“該與不該,是你說了算?”
話落之後,付臻紅又說道“更何況,你又知曉這兔子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付臻紅說完,當著玉清的麵,伸出手抱住了被他變成兔子的薑子牙。
尚且還處於醉酒狀態的灰兔子感覺到付臻紅身上微涼的體溫,本能得朝著這讓他感到舒服的地方貼近。
在付臻紅將他抱在懷裏之後,他的腦袋更是往付臻紅的胸口埋了埋,那長長的毛絨耳朵隨著他頭部的動作而晃動著,耳尖摩擦到付臻紅的頸部,將付臻紅的衣衫領口都弄得散開了。
付臻紅的鎖骨露了出來,白得發光,精致的形狀讓人有一種想要將手放上去細細摩挲的衝動。
而此刻,酒意不醒的薑子牙做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他抬了抬毛絨絨的腦袋,紅紅的鼻尖在付臻紅的鎖骨輕輕嗅了嗅,似乎是為了確認著什麽。在確定完這是他喜歡的東西後,他果斷的伸出粉嫩的舌尖,在付臻紅的鎖骨處舔了一下。
“唔”這突然酥癢的感覺讓付臻紅輕輕哼了一聲。
帝辛的眉骨下沉,陰著臉冷冷地看著這兔子。
而薑子牙被這道冷冽逼人的寒氣弄得又往付臻紅的懷裏拱了拱,嘴部反而更貼近付臻紅的鎖骨。
帝辛眼神一凜,漆黑的瞳孔裏浮現出了陰翳。
就連麵色沉靜的玉清,也在看到薑子牙的行為後,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眼裏有了一絲冷意。
無論是不是醉酒,終究是失了禮。
付臻紅抬起手,用手掌柔搓了幾下灰兔子的腦袋,看著被自己的手弄得亂糟糟的絨毛兔腦袋,付臻紅又輕輕笑了起來“你也看到了,他很喜歡我。”付臻紅對玉清說著。
玉清唇角冷直,按理說他本不該下界幹涉,但薑子牙此行所賦任務非同一般,世間萬物,皆順應天道,王朝諸侯的更替,一旦有了偏差,變回牽扯出一係列的變故。
而偏離了天道的變故,往往都意味著災難。
玉清的眼眸變深了些許,瞳孔中有了一絲細微的浮動,他雙唇微動,正欲說話,手腕處的白玉鐲子卻突然散發出了一股熱意。
這是他師傅鴻鈞在傳見他。
玉清抿著唇,看了一眼被付臻紅抱在懷中的兔子,又看了一眼付臻紅,靜默了片刻後,最終什麽也沒說得離開了雅間。
【這就走了?】弱雞係統的聲音不甘心的響起,破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怎麽,你很失望?】付臻紅問他。
【這不是想著他是攻略的天選嗎。】就這麽走了,一個大好的機會不就錯失了。
【不急。】對於玉清,付臻紅有自己的考慮。就目前而言,他們今天見了麵,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是帝辛,而他的身份是妲己,著重點自然還是要放在這位人界之王身上。
客棧這邊,由於哪吒先前的一番胡鬧,上菜的速度也比原本的時間要晚上一些,付臻紅和帝辛在用膳的時候,薑子牙則在烈酒的醺醉下,趴在桌上昏睡了過去。
付臻紅原以為薑子牙這一睡,頂多幾個時辰就會醒過來,卻沒想到他高估了薑子牙的對酒的敏感程度,直到兩天後,他們隨著大軍來到了朝歌,薑子牙都還處在昏睡當中。
朝歌城比起冀州,要繁華很多。
傍晚時分,街道兩邊掛起了明亮漂亮的紙燈籠,小販的吆喝聲和小孩子的嬉鬧聲縈繞在空氣中,組成了一副熱鬧的街巷圖。
付臻紅坐在馬車內經過街道的時候,周圍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這邊,他們知道這馬車內是商王從冀州帶回來的美人。
而冀州最美的人便是冀州侯的女兒蘇妲己。
一些人便在心裏猜測著馬車內的美人是否就是那蘇妲己。
“我猜啊馬車內的美人定然就是蘇妲己。”
“你如何確定?”
“這都不想,我們大王既然要帶回美人,那肯定是帶回最美的那一個。”
“你這麽一說,確實是有那麽在理。”
“可不是。”
這些交談聲並不大聲,但即便是刻意壓低了,對於付臻紅來說,也能清楚的聽到。
付臻紅覺得有些煩悶,他屏蔽掉這些聲音,閉著眼小憩著。
朝歌城的街道距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
而等付臻紅被帝辛帶進皇宮之後,已經是亥時了。
帝辛將付臻紅安排到了一處距離他所住寢宮最近的一座宮殿,負責貼身伺候付臻紅的人則是行軍路上就跟一直著他的小丫鬟翠鳶。
付臻紅起初還以為這白白淨淨的秀氣小丫頭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直到昨日看到這柔柔弱弱的小丫頭一臉輕鬆的搬起一塊擋路的大石塊後,付臻紅才意識到翠鳶文也是一個機靈的小能人,文能照顧他的日常起居,武能抵擋兵刃尖刀。
由於帝辛離開朝歌城有一段時間的緣故,一些必須要他親自過目的政事奏本就堆積了起來,他命人將付臻紅的住處安頓好之後,隻跟付臻紅簡單的說了幾句話,親了親他的額頭,就去往正殿處理政務了。
至於申公豹,從付臻紅進了朝歌城之後,就沒有再見到他的蹤影。
付臻紅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吃了一些水果,見天色也不早了,便讓翠鳶去準備換洗的衣衫,他要沐浴更衣。
翠鳶的辦事效率很高,並沒有用多長時間,就將一切準備穩妥。
或許正是因為翠鳶本身的能力就相當不錯的緣故,帝辛不想讓更多的人接近付臻紅,就隻安排了翠鳶這一個丫鬟來近身照顧他。
沐浴的地方在另一個房間,房間很寬敞,四周掛著淺黃色的帷幕,每個邊角上都放置著一個刻著雕花的香爐,香爐中飄散著薄薄的白煙,淡淡的香氣隨著這些煙霧得散開而縈繞到了空氣中。
在房間最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浴池,浴池由白玉修砌而成,池水裏冒著濕潤的熱氣,玫瑰花瓣浮在水麵上隨著水流波蕩出了微微的漣漪。
“娘娘,奴婢把它放這裏了。”翠鳶小心翼翼的將灰色的兔子放到了屏風前的木桌上。
雖然帝辛現在還未正式冊封付臻紅為妃,但這一路上,翠鳶以及那些士兵們都默認了蘇妲己是他們的王妃,畢竟按照這一路上他們大王對妲己所表現出來的寵愛和在意,這封妃已經是鐵板上的事。
更何況,他們的大王早在兩日前,就默許了下人們這麽稱呼付臻紅。
“放那吧。”付臻紅淡淡的回了一句。
翠鳶看了看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灰兔子,若不是兔子的體溫還是溫熱的,翠鳶都快以為這隻兔子已經死了。
“娘娘,這隻兔子是不是病了?”翠鳶實在沒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付振明瞥了一眼薑子牙,“他不是病了,是醉得太厲害。”付臻紅說完,便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翠鳶先下去。
翠鳶走出去將門帶上之後,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付臻紅一個人,外加一個還沒蘇醒過來的薑子牙。
付臻紅不急不慢的脫下了外衫,將這衣衫掛在屏風上後,盯著灰兔子看了幾秒。
【小紅,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付臻紅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提溜起灰兔子的兩隻長耳朵,然後手臂微抬,直接將兔子扔向了浴池。
“撲通”一聲,兔子被甩到池水裏,濺起了一大片浪花。
這下,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兔子終於因為缺氧的窒息感而從昏睡中驚醒,在他撲騰著四肢往上遊動的時候,付臻紅則脫下了衣物進到了浴池中。
他的後背靠著浴池的邊壁,伸開的手臂輕輕搭在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從水中冒出頭的灰兔子。
灰兔子的頭上還頂著幾片玫瑰花瓣,他趴在浴池邊上,圓溜溜的眼睛裏那黑色的瞳孔正打著轉,停滯了兩天的思緒在開始慢慢回籠。
“清醒了?”付臻紅的聲音裏透出了幾分笑意。
聽到付臻紅的聲音,薑子牙側頭看向了他。
這一看,他好不容易才理順的思緒又隱隱有了紊亂的跡象。
蒸騰的熱氣中,薄薄的霧氤氳在空氣裏然後變成濕潤的水珠落在了付臻紅的臉上,水流從他的脖頸處滾落,流經鎖骨,最後隱沒在玫瑰花瓣中。
或許是這浴池裏的水溫比較高的緣故,付臻紅那原本冷白的皮膚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而他那抬起手臂修長纖細,在燭光的照射下,像是被光暈抹上了透明又富有光澤的蜜蠟。
是肉眼都能看出來的滑膩雪肌。
薑子牙撇開視線,不去看這讓他覺得晃眼的畫麵,他靈活的動著四肢,想要從浴池裏上到白玉砌磚上,但由於這邊壁太高,也實在太滑,他嚐試了好幾次都無果。
“你用現在這具身體怎麽上去?”付臻紅說完,朝著薑子牙這邊移動過來,提議道“不如我抱你上去?”
薑子牙一聽,差點又是一個踉蹌。
等他穩住身形,發現這隻狐妖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身體頓時變得緊繃起來。
付臻紅輕輕笑了起來“雖然兔子狀態的你還算可愛,但在這種情況下”說到這,付臻紅微微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後,用低而緩的聲音意味深長的接著說道“我果然還是想在你臉上看到更豐富的表情。”
薑子牙很快反應過來付臻紅這話是何意思,他有些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想要遠離付臻紅。然而下一秒,一道淺藍色的光暈從付臻紅的指尖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包圍住了薑子牙。
兩秒之後,光暈散去,已經恢複成人形的薑子牙出現在了付臻紅的視線中。
兔子不需要穿衣物,所以現在變回人身的薑子牙,自然也沒有任何衣物的遮擋。
而浴池的邊壁隻剛到薑子牙腰部的位置,浴池裏的水也隻能遮擋住他下半身,這也就使得薑子牙腰腹以上的位置全部暴露在了空氣中。
薑子牙的膚色是一種非常健康的白,肌肉並不是那種塊塊分明的噴張,而是恰當好處的均勻,線條流暢,透著一股力量和韌勁。
付臻紅的目光並不嘈雜任何曖昧,然而薑子牙卻依舊在他的視線下僵直了身體。
薑子牙覺得有些熱,不知是因為這冒著熱氣的溫熱池水,還是因為這隻九尾狐妖那落到他身上的那道正緩緩移動的眼神。
薑子牙的唇緊閉著,他再一次起了要遠離的心思,然而讓他產生這種警覺的狐妖卻未給他任何機會,因為在他斂眉的空隙裏,一隻手就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臂。
或許不能算是握住,他這手臂的寬距,讓這隻手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在攀附。而隨著這隻手的掌心與他手臂皮膚的相貼,一股濕熱的氣息也朝他這邊緩緩侵襲而來。
薑子牙的鼻尖裏湧進了幽冷的暗香,這並不是香爐裏那能放鬆人心緒的安神香味,也不是玫瑰花瓣中所飄出來的那能沁人脾肺的香息,這個馨香的來源,他比誰都清楚。
薑子牙閉了閉眼,隨即又睜開,“妲己。”
他抽開手臂,喊了一聲付臻紅現在這個身份的名字,極度克製的聲音裏,夾雜著像是在告誡付臻紅,又像是在告誡他自己的冷沉和警惕。
付臻紅微微垂下眼眸,濃長的睫毛如漆黑的鴉羽,在眼簾下透出了一片狹長的陰影,他抿直唇角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掌心,片刻過後,才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還記得客棧內發生的事情嗎?”他問薑子牙。
得來的是一陣沉默。
雖然沒有聽到回到,但付臻紅從薑子牙眼神中那一瞬間閃過的情緒裏分析出了答案。
還記得啊。
付臻紅唇角微勾,心情又變得好起來。
既然薑子牙選擇不說,以沉默作為否認,那他便故意裝作不知道他是記著的。
因為這樣,他才能幫斷片的薑子牙“好好的”回憶起來。
“我會讓你想起來,慢慢的”說最後這三個字的時候,付臻紅拖長了語氣,軟軟的音調在尾音微微挑起來的時候,平添了一種甜膩的曖昧。
薑子牙眉頭一皺,正欲開口,付臻紅卻用手指堵住了他的雙唇,“噓,你不用說什麽,你隻需要安靜地聽,安靜地感受我。”
付臻紅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將兩隻手放在了薑子牙的肩膀上,他的位置在薑子牙的正麵,薑子牙的背後是白玉池壁,這樣的姿勢,像是將整個空氣都縮窄了,縮窄到他們呼出來的氣息都縈繞到了一起。
看著這近在咫尺的九尾狐妖,他在對方的眼眸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混合著從池水中飄散出來的濕潤霧氣,就像是蘊含了愛意萬千的情深。
很美,即便知道這是假象,被這麽一雙充滿誘惑力的眼睛安靜地凝視著,也依舊會動容。
更何況,他們現在的距離如此近,近到這隻狐妖隻要再往前靠近一點他們的皮膚就會貼到。
薑子牙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本該是有頻率的跳動,現在卻亂了節奏。
不該是這樣
薑子牙的眉心皺得越來越深刻,麵色也越來越凝重。
他冷直的唇線寫滿了一種抗拒,然而耳根處的紅暈卻開始彌漫向了臉頰。
不想再看到這雙眼睛。
薑子牙想要錯開付臻紅的眼神,然而付臻紅那雙放在薑子牙肩膀兩側的手,卻在這時候故意捏了捏薑子牙肩膀處的皮膚,並往下按壓了一下。
他的掌心細膩又光滑,這用了幾分力道的壓製在沒有布料阻隔的情況下,反倒是成了一種撒嬌似的。
在這樣纏綣的氛圍之下,恍然之間薑子牙覺得放在他肩膀上的根本不是對方的手,而是一團正在劇烈燃燒的烈火,不然他為何會感覺到一種火辣辣的燙意。
像是被灼燒一般。
付臻紅很滿意薑子牙此刻的反應,他抬起手撫上了薑子牙因為克製而皺緊的眉頭,而他這動作並沒有成功將薑子牙的眉頭撫平,反而讓他僵直的身體有了微微的顫動。
付臻紅笑了笑,緩緩說道“在客棧內,你師傅來的時候”
聽到付臻紅提及玉清,薑子牙頓了頓,那被他刻意疑問的事情又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客棧內
他被哪吒的乾坤圈砸中了頭,栽進酒碗中,醉了酒
後來他的師傅來了,他被狐妖抱在了懷裏。
再然後
他當著師傅的麵,將頭埋在了狐妖的胸口而後
接下來的事薑子牙不想再去回憶。
此刻,他感到惱怒、感到羞憤的同時,臉部越發明顯的燙意卻也在提醒著他,在這兩種情緒充斥進他腦海的時候,還有另一種更隱秘、更無法言說的情緒在悄然而生。
“想起來了嗎?”他的耳畔處響起了這隻狐妖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像是一抹似有若無的霧,緩緩飄進了他的耳膜裏,然後再流淌進了他的喉嚨,讓他喉嚨發癢又幹澀。
陌生的熱躁之意越來越明顯了,薑子牙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了拳。他用了很大的力,指甲都深陷進了肉裏,而這份疼痛卻僅僅隻能讓暫時減緩他那變得紊亂的心緒,身體的反應的體內的熱意依舊是沒有得到半分緩和。
付臻紅微微抬眸,輕輕睨向了薑子牙。
他一頭青絲散在身後的水麵上,池水蕩漾著細細的漣漪,而他烏黑的發絲也在這漣漪中輕輕緩緩地浮動,像蛇,又像是古老的山林深處,那神秘危險的藤蔓,仿佛隻要被纏上,就再也無法甩開。
薑子牙的視線落向這些發絲,喉嚨仿佛被纏住了,所以他的呼吸也在變粗,變喘,變渾濁……
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薑子牙的神色變化,付臻紅的頭往上抬了幾分,那下巴到脖頸所勾勒成的線條優美又誘人,唇角邊溢出的笑意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即將吸食人精氣的妖花。
此刻,薑子牙便是他的獵物。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將頭埋了下來,猩紅的舌尖在薑子牙的鎖骨輕輕滑過。感覺到薑子牙這一瞬間加重的呼吸,付臻紅低低的笑了起來。
“在客棧內的時候,你就是這麽做得。”付臻紅的雙唇貼著薑子牙的下頜,輕緩地說著,所吐露出來的氣息也噴灑到了薑子牙的臉頰、下巴和脖頸。
薑子牙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在感覺到這隻狐妖還要繼續下去的時候,他為了不讓事情變得不受控製,抬起手一把推開了這隻不斷擾亂他思維的狐妖。
“夠了!”薑子牙冷聲說道,然而脫口而出的聲音裏卻透著一種夾雜著情念的沙啞。
付臻紅挑了挑眉“你在害怕。”他直接點出了薑子牙慌張的緣由“你害怕對我動了情,最終無法自拔的愛上我。”
“別自以為是。”薑子牙第一次撒了謊“我隻是煩躁,厭惡你這無時無刻的勾引。”
“是嗎”付臻紅輕笑。
薑子牙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如果你的目的是帝辛,靠近我根本毫無意義。”
付臻紅道“那如果我的目的是你呢?”
“我?”薑子牙卻是一點也不信的,“果然狐狸都是這般擅長花言巧語。”
付臻紅聳了聳肩“你不能否認甜美動人的話語能讓人心情愉悅。”頓了一下後,他盯著薑子牙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想讓你開心。”
“謊言是虛假的,終歸會被現實打破。”薑子牙撇過臉錯開付臻紅的視線,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我也並不需要你讓我開心。”
付臻紅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薑子牙的腰腹之下“但你剛剛卻在我虛假的言語和行為中起了反應。”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薑子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無瀾“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並未真正脫離七情六欲。”
付臻紅勾了勾唇“嘴硬。”他輕輕開口,簡短的兩個字裏卻帶著一種仿若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調笑與悱惻。
這一下,終於有些回歸正軌的氛圍又被打破。
薑子牙的眉宇之間浮現出了一抹隱隱的無奈。
兩人這未著任何衣物的待在同一個浴池裏,無論怎樣冷硬的交談,都會平添一種另類的旖旎。
這並不是薑子牙想要的結果,但被這隻狐妖突然變回人身的他並沒有衣物可穿。
“如果你覺得苦惱,我不介意再把你變回兔子。”付臻紅冷不提防的開口。
而他這話音剛落,房間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沒過多久,翠鳶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娘娘,你可沐浴好了?大王派人傳話,讓您過去他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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