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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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臻紅的頭發還處於半幹的狀態,  長長的烏黑柔順得披散在他的背後,皎白的月光與屋內的燈火交融在一起照在他的發絲上,像是為這墨發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銀光。

    在帝辛的目光觸及到付臻紅的這一瞬間,  他的眼眸裏浮現出了一抹驚豔。

    光暈下,他視線中的妲己,  身姿高挑修雅,  純白色的披風包裹著對方纖細的身材,  披風上靠近脖頸處的細軟絨毛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撫動,  平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輕盈。

    這是帝辛第一次看到妲己穿白衣,像不染汙垢的雪,一時之間,  他竟然不知道是衣衫更白,還是妲己的膚色更白。

    在他與妲己相識的這些日子,  妲己一直都是一襲紅衫。

    相比紅衣,  披著白衣的妲己多了一種距離感。

    漫不經意的眼神裏有著近乎殘忍的冷漠。像是冰山上的霜雪,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仿佛沒有什麽東西能在這雙眼底留下任何痕跡。

    帝辛還是覺得妲己更適合紅色。

    妲己是張揚的,  生來就該豔麗,  奪目,  像是一朵盛開在懸崖峭壁處的妖花,灼灼萬千,一眼就觸及到人的心窩。

    讓人明知道下方是無底深淵,也甘願為能觸碰到這份驚心動魄的美而一腳踩下去。

    帝辛抿了抿唇,  低頭看了一眼這副還未完成的畫,畫中的人一身紅衣,  麵若桃花,  媚態橫生,  盡管很美,但到底是冰冷的死物,及不上本人萬分。

    帝辛放下筆,朝著畫中的真人走了過去。

    帝辛停在付臻紅麵前,他身材高大,體格健碩又硬朗,此刻這麽立於付臻紅跟前,將付臻紅完全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當中。

    這像是一種另類的禁錮,將付臻紅束縛在自己的懷抱裏,不允許旁人的窺探,同時這也像是一種阻斷,如一堵牆阻斷了外界所有的風暴和危險。

    付臻紅微微抬起頭,看向了帝辛。

    帝辛伸出手撫了一下付臻紅額前的發絲,又看了一眼付臻紅那還比較濕潤的發尾,低沉磁性的嗓音裏帶著一種罕見的輕柔“這夜色涼,怎麽不讓翠鳶把頭發擦幹。”

    付臻紅說道“我想讓大王親手幫我擦幹。”

    他這話換做是旁人,隻會得來一個大逆不道的殺頭之罪,然而放肆的人是他,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被偏愛,所以才會有恃無恐。

    帝辛笑了起來,牽著付臻紅的手一路走向了軟塌。

    帝辛的掌心溫熱有力,兩人此刻這食指相扣的手倒有幾分相攜到老的感覺。

    到了軟塌邊,帝辛讓付臻紅背對著他坐著,而他自己則緊挨著付臻紅坐在他的身後。付振明發絲裏散發出來的幽香湧進帝辛的鼻尖,帝辛俯身在他發頂輕輕嗅了嗅,隨即便開始幫付臻紅擦拭頭發。

    他的動作很輕柔,雖然生澀卻細致,就像那個時候在帳篷裏幫付臻紅上藥一般。

    說到上藥,那個時候,在帝辛給付臻紅上完藥的第二天,付臻紅還騎著馬跟著帝辛以及申公豹比賽。蘇妲己是冀州侯的孩子,是被嬌養長大的人,若是扭到了腳,本不可能第二日就恢複。

    這並不合理。

    但帝辛並未問他,並未問他為會騎馬,為何會射弓打獵。這位君王什麽也沒說,自然的就像這一切本就該如此般。

    或許這位君王心裏什麽都知道,跟一台明鏡似的,把所有的局勢發展都看在眼裏,然後將這份洞察一切的敏銳,散漫得放在了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眸深處。

    自傲,獨斷,殺戮果斷,性情不定。

    這是他在外人麵前的印象。但在這份性情之下,定然還蟄伏著更恐怖的野獸。

    “在想什麽?”帝辛的聲音在付臻紅的後方緩緩響起,低低的聲音仿佛是貼著付臻紅的背脊一路送進了他的耳膜中。

    付臻紅回頭,斜睨向帝辛,“在想大王方才在幹什麽?”

    帝辛聞言,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手中已經變濕的軟布,從後麵抱住了付臻紅。

    他的結實有力的手臂挽著付臻紅的腰肢,寬厚的掌心貼在了付臻紅的腹部。

    “在作畫。”帝辛將下巴輕輕搭在了付臻紅的肩膀,偏著頭看著付臻紅毫無瑕疵的側臉,又緩緩補了一句“孤王方才在畫你。”

    付臻紅挑了挑眉。

    帝辛笑了起來,故意問道“莫非妲己以為孤王隻會舞刀弄槍?”

    付臻紅也跟著笑了,語氣誠然“大王文韜武略。”他說道。

    帝辛覺得有趣“但他們都覺得孤王衝動氣盛,文墨拙劣,隻知殺戮。”

    “他們?”

    “是啊,他們。”帝辛的語氣裏透出一絲難以分辨的情緒“一群自以為是的死守著等級觀念的頑固官員,一群在奴性的驅使下甘願被平庸化的平民。”

    “大王會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嗎?”付臻紅問道。

    帝辛反問他“你覺得孤王會在意嗎?”

    付臻紅搖頭“不知道。”畢竟這種問題,他不是當事人,又如何能真正說個明白。

    帝辛又笑了起來,呼出來的熱氣盡數噴灑到了付臻紅的頸側,“妲己。”他念著付臻紅的名字,語調裏帶著些許的纏綿與悱惻之意。

    “我想看看大王的畫。”

    “好。”

    帝辛作畫的案桌就在距離軟塌兩米左右的位置,明明隻有十來步的距離,帝辛卻再一次牽起了付臻紅的手。

    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他們走到了案桌前,帝辛的手也沒有放開,依舊緊握著付臻紅的手,十指緊扣。

    付臻紅看到了案桌上鋪開的畫卷。

    畫上的他坐在一棵樹下,唇角微勾,抬著手。

    這個畫麵對於付臻紅來說並不陌生。

    而這幅未完成的畫裏還應該有另一個人,因為

    這畫中畫得正是他與帝辛初見時,帝辛對他伸出手的情景。

    因為已經過了一些時間,畫卷上的筆墨已經全部幹了,付臻紅用另一隻未被帝辛握著的手撫摸著這畫中人,或者更準確來說,是畫中人穿得衣衫。

    這衣衫是他記憶裏中關於那段回憶的唯一的一處不同。

    雖然畫中人是坐著的,但也能看出那紅色的衣衫是男子該穿得款式。

    是的,男子該穿得款式。

    付臻紅的神情有些微妙,他偏過頭,就這麽看向帝辛,而帝辛也垂下眼眸看向了付臻紅。兩人的目光對視到一起,於這狹窄的空氣中縈繞出了一種隱隱的曖昧。

    帝辛側過身握住了付臻紅撫摸畫卷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的唇邊吻了一下,吻完之後,他並沒有放開,而是用雙唇緩緩磨蹭著付臻紅的手背。

    付臻紅能感覺到那股噴在他手上的熱氣,灼灼的氣息就像是一團火焰,充斥著一種濃烈又焦灼的情感。他看到帝辛的眼神在逐漸加深,幽暗的瞳孔裏浮現出了情念與掠奪之色。

    付臻紅將頭靠在了帝辛的胸膛,帝辛親昵的捏了一下付臻紅的耳朵,然後雙手扶住了付臻紅的腰側,將他整個人直接抱在了案桌上。

    付臻紅的手圈住了帝辛的脖子,他的雙腿自然的垂下,而帝辛則站在中間空出的位置裏。

    帝辛的腰部精壯且充滿著一種攻擊力十足的爆發力,付臻紅的雙腿隔著衣衫布料貼到帝辛腰部的時候,能清晰感覺到那富有彈性的溫熱結實感。

    此刻,兩人的姿勢能讓他們的眼神完全平視到一起,付臻紅在帝辛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這個時候,無論是帝辛,還是付臻紅,都沒有說話,而這份沉默便讓兩人的呼吸聲顯得清晰又渾濁。

    清晰是因為整個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渾濁是因為帝辛那瞳孔深處越發濃烈的渴念。

    帝辛就這麽深深地凝了付臻紅幾秒,隨後傾身吻上了那一直誘惑著他的雙唇。

    在兩人的雙唇相貼到這一瞬間,帝辛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滿足的歎息,他就像是在沙漠中流浪了很久的饑渴猛獸,在找到了能緩解他渴意的綠洲之後,便緊咬著不放,放肆又霸道的想要品嚐到更馨香的甘甜。

    他捧住付臻紅臉頰的力道是溫柔的,但唇上的攻勢卻越來越濃烈,他吻得很用力,像是要把付臻紅吞之入腹,然後深深地融在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付臻紅不知道帝辛吻了多久,他的舌被帝辛勾動著,對方強勢的逡巡讓他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到最後兩人的唇分開的時候,付臻紅的唇角邊都流下了一絲涎跡。

    “妲己”帝辛喚著付臻紅的名字,沉沉的嗓音裏帶著些許的沙啞。他用指尖輕輕撫去了付臻紅唇角邊的這份瑩潤,然後手指緩緩向下,最終停留在了付臻紅脖頸下方那係著的披風綢帶上。

    而另一邊,月色中

    皇宮的城門上方,薑子牙正準備跳下這一堵高牆,卻在聽到下方兩個侍衛的談話後,瞬間頓住了身形————

    “你今兒個可有看到大王從冀州帶回來的那位美人?據說那臉蛋兒可謂是國色天香啊。”

    “別說臉了,我就連衣服影子都沒有看到。”

    “怎麽會?你上半夜不是主要負責德寧宮的巡邏嗎,大王把那位美人安頓在德寧宮,你竟然會沒看到?”

    “除了翠鳶,大王都不允許旁人靠近內殿,對那位美人可寶貝著呢。”

    “看來這次大王是真喜歡那位美人啊,今晚那蘇妲己就被招到了大王的寢宮,這會兒想必是在那芙蓉帳暖中被大王用力疼愛著吧”

    兩個侍衛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薑子牙的腦海裏回蕩著侍衛最後說得那一句話,眼神不自覺的就看向了帝辛寢殿的方向。

    要回去嗎……回去看看情況……

    薑子牙緊閉著冷硬的唇角,又看了一眼皇宮門外,第一次有了猶豫和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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