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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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的紊亂, 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
從他的心魔在七千年前被找回開始,就無法再做到真正的無欲無情。
他的雙唇上所親密貼合的是那脖頸肌膚處細膩光滑的觸感,他的鼻息裏縈繞著的是那一股勾人心魂的暗香, 懷中的男子是心魔的癡狂, 也是他無法避開的劫難。
鴻鈞半闔眼眸, 瞳孔深處的墨色漸漸轉成了一種淡淡的金。
他的情緒終究還是起了變化。
而這份微妙的轉變讓他口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幾分。
付臻紅由於中了雙頭蛇毒的緣故,毒性的發作本就讓他比較敏感,再加上現在他的雙眸又被鴻鈞的手掌遮住了,於是視覺上的暫時黑暗便越發加重了他身體其他感官對外界的應激程度。
所有的感知被放大, 脖頸處的濕潤接觸讓他的睫毛忍不住脆弱的顫動起來。
他的睫濃密纖長, 往上彎彎的弧度看起來就像是墨做的蝶羽, 此刻,這軟軟的黑色弧線又如同一把小刷子, 顫巍巍的眨動間來回刮到了鴻鈞寬大的掌心, 平添了一種癢意。
鴻鈞的身體微頓, 加快了吸毒的速度,很快抬頭朝外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毒血之後, 鬆開了覆蓋住付臻紅眼睛的手。
黑色的毒血落在白霧凝成的地麵上, 在眨眼間就化成了一朵黑色的毒花。鴻鈞看了一眼這半開的花瓣,隨即又將頭埋了下去, 繼續從付臻紅脖頸處的傷口處吸毒。
付臻紅的皮膚非常的嬌嫩,等鴻鈞第二次將吸出來的毒血吐出來後, 付臻紅脖頸處的皮膚已經泛上了明顯的緋紅,他那兩個被雙頭蛇的牙齒咬到的尖尖的小孔處有些微腫, 小孔處周圍的肌膚也比脖頸的其他位置更紅。
但這種紅色並不是因為傷口造成的, 而是被鴻鈞的雙唇在吸毒時摩擦而來的痕跡。
至於那被吐出來的毒血, 就跟第一次一樣, 落在地麵上之後很快就變成了一朵半開的黑花。
兩朵黑色的花並蒂而生,中間隻隔了一個手指的長度,即便並沒有完全綻放出花瓣,卻已經透出了一種致命的墮落與黑暗。
而地上那由幌金繩變成的雙頭蛇突然有了詭異的動靜,這雙頭蛇本該因為鴻鈞的法力束縛而不能動彈,然而卻在聞到了自花瓣裏散發出的獨特香氣後睜開了翡翠綠般的眼眸。
雙頭蛇先是動了動有些僵硬的下肢,緊接著支起了上半身,兩個蛇頭吐著猩紅的信子,在彼此對視了好幾秒之後,竟然從頭部以下共體的地方開始分離。
隨著黏糊糊的蛇皮抽離的聲音,不過片刻的時間,雙頭蛇就分離成了兩條顏色不一的蛇,一條是紅色的蛇皮,一條則是黑色。
而這兩條蛇無論是長度,還是大小或者粗細都一模一樣,唯有一雙眼睛,一個是紅色的,一個是黑色的。
蛇不是雌雄共體的生物。
這雙頭蛇分離出的兩條蛇都是雄性,它們的蛇身於軀幹與尾部的分界處有一對明顯的凸起。
蛇鞭都是在體內,一般不會顯現出來,但是此刻,分界處的位置凸了出來,便說明了這兩條蛇正處於一種極度渴望糾纏在一起的狀態。
蛇性本淫。
這兩條蛇在渴望著彼此。
而兩米外付臻紅與鴻鈞這邊,付臻紅體內的蛇毒雖然已經被鴻鈞全部吸出來了,但是隨著四周這生長出來的黑花,在一陣花香中,他體內那種灼燒般的熱意卻依舊沒有減緩半分。
鴻鈞看著軟倒在他身上,臉頰上的緋紅沒有一點散去的付臻紅,沉默地抿直了唇角,四周的黑花裏飄散出的香氣與付臻紅身上的香息縈繞在一起,湧進他的鼻息裏,鴻鈞竟也受到了幾分影響,被壓製的情緒隱隱有了衝破束縛的趨勢。
他沒有想到毒血會在地上開出花來,更沒有想到這花瓣中散發出來的幽香會有擾亂心神的魔力。
懷中這個男子的夢境裏,有著太多作為天道之主的他都無法控製的變數。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鴻鈞想要毀滅這些黑花和那一紅一黑的蛇,然而他的手指才剛剛一動,就被付臻紅握住了手。
“沒用的”付臻紅微微喘著氣,說出的聲音綿而沉,“這裏是我的夢境,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話落之後,不待鴻鈞回答,他便將鴻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嘴唇邊,然後張開唇,一口含住了鴻鈞的指尖。
感覺到鴻鈞這一瞬間僵直的身體,付臻紅抬起眼眸,輕輕睨了他一眼,然而又垂下眸子,用猩紅的舌尖在鴻鈞的指尖打著圈。
他的舌濕潤又粘稠,帶著溫溫的熱意,而這豔麗的顏色就像是那蛇吐著的猩紅信子。
此時,鴻鈞就是他的獵物,或者說是他想要吸引的對象。
付臻紅故意勾了勾自己的舌尖,讓這前端能在鴻鈞的手指上更好的摩蹭和親近,白皙的手指和紅嫩的唇舌,這兩者就像是在一片蒼茫的冰天雪地裏那挽手之間采摘的豔花。
付臻紅隻輕輕動著雙唇,勾纏與圈繞之間就透出了無盡的誘惑。而他這曖昧的動作也像是在模擬著什麽,鴻鈞不傻,很快就從這繾綣的觸碰裏看出了付臻紅所要表達的意思。
他並未說什麽,隻是試著抽了抽手。
但他不僅沒有將自己的手從付臻紅的束縛住解放出來,反而還被付臻紅用牙齒咬破了指腹處的皮膚。
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鴻鈞沒有再繼續抽手,而是看向了付臻紅。
付臻紅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的唇角微勾,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隨後他鬆開了鴻鈞的手,也沒管鴻鈞指腹上的傷口,而是抬起雙臂,環住了鴻鈞的脖子,調整姿勢更好的坐在了鴻鈞的懷裏。
感覺到鴻鈞的胸膛處那溫熱的氣息,付臻紅的身體又往前傾了幾分,他看著鴻鈞,目光從鴻鈞的臉龐逐漸下移,看到鴻鈞那寬厚結實的肌肉包裹在玄衣之下透出一種成熟的魅力。
付臻紅抿著唇,將自己的額頭貼到鴻鈞的額頭上,用有些沙啞的嗓音低低地說道“鴻鈞,你知道的意思。”
鴻鈞聞言,他一隻手捏住了付臻紅的下巴,迫使付臻紅微微抬起臉頰,另一隻手平靜地用指腹擦去了付臻紅眼尾處滲出來的生理性的淚滴。
但他這隻手方才才被付臻紅咬破了皮,於是這樣的擦拭不過是將付臻紅眼尾處那瑩潤透亮的淚滴變成了一種更加春情的桃紅。
他盯著付臻紅的眼睛,用冷漠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你就這麽篤定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付臻紅沒有回答。
鴻鈞又接著說道“你就這麽想跟我做?”他的聲音依舊是冷沉平靜地,讓人聽不出喜怒。
不過這次,付臻紅卻沒有再一言不發,而是抬起撫摸上了鴻鈞的眉骨“你不想嗎?”他反問了一句,聲音輕輕的,卻無比清晰的傳到了鴻鈞的耳膜裏,再躥向他的喉嚨來到了他的心尖上。
鴻鈞沉默不語,隻是捏著付臻紅下巴的那隻手加重了力道。付臻紅不禁疼得輕溢了一聲,控訴似的看著鴻鈞的眼眸。
鴻鈞的麵上依舊是平靜的,然而他的眸子深處那流轉著的金色光暈卻越來越明顯了,幾乎快要覆蓋住原本的漆黑的瞳色。
他不說話,就這麽盯著付臻紅看。
付臻紅也不說話,也同樣直直的盯著鴻鈞看,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付臻紅眼尾微挑,唇角邊上揚著笑容。
一動一靜,一魅一沉。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那原本一直是半開的黑花自己開始慢慢開放出了完整的花瓣,而地上的雙蛇不知何時也親密的貼在了一起。
四周很安靜。
安靜得隻有付臻紅和鴻鈞的呼吸聲。
五秒之後,鴻鈞吻上了付臻紅的雙唇。
這位洪荒之主,終於還是做出了選擇。
佛有清規戒律,道有順應自然。
去甚,去奢,去泰,不必過於刻意。
道孽既生,也是緣。
模糊的聲音從付臻紅的喉嚨裏溢出,精致的玉簪鬆開了三千青絲,衣襟落入純白的地麵點綴出了熾熱的色彩。
鴻鈞的手順著付臻紅的發絲一路往下,溫熱寬大的掌心最終覆蓋在付臻紅的後腰,他們的雙唇觸碰到一起,一個眯著眼睛,一個半垂下眼簾,唇齒相依。
盛開的黑花裏,那一股又一股濃鬱的暗香縈繞在這空氣裏,然後變成了濕潤的霧氣氤氳出韞色正濃的美好。
付臻紅有些無力的靠在鴻鈞的身上,像無骨的軟蛇扭動,又像是堅韌的藤蔓攀纏。
鴻鈞的視線中全是他的模樣,目光沉沉。
他眼中的金色幽轉,一隻手扶住付臻紅往下施壓了幾分力,在付臻紅抬起脖頸忍不住要發出聲音時,用另一隻手捂住了付臻紅的雙唇。
呼
付臻紅最終還是在鴻鈞的掌心中發出了一聲低低地悶聲,而鴻鈞的額頭上也泛出了一層極細密的薄汗。
付臻紅的手指不禁掐住了鴻鈞的肩膀,攪緊的指縫也似乎深陷進了鴻鈞的皮膚裏。付臻紅一邊緩著氣一邊抬起眼眸看著鴻鈞,他的視線從鴻鈞那秀峻的眉骨往下,再到那高挺的鼻梁,最後停在了那厚度適中的唇。
由於方才的親吻,鴻鈞的唇有些腫和紅。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整個人也依舊給人一種不會被萬物攪擾的沉著和冷肅。
破壞掉他。
付臻紅在鴻鈞的掌心上咬了一口,在鴻鈞因為他的動作而將手移開後,又略微起身,一口咬住了鴻鈞的唇。
“嘶”鴻鈞的眉頭皺了一下,而這聲音也不知是因為付臻紅的牙齒咬疼了他的唇,還是因為突然起身的動作而攪動住了他。
付臻紅看到了鴻鈞眼底那湧動出來的情緒複雜的洪流,像暴風雨中的海麵,翻滾著神秘與危險。
他抱緊了鴻鈞的脖子,將臉頰貼到鴻鈞的臉頰上。而地上的兩條蛇也有了更進一步的動作。
紅蛇纏繞住了貼著它的黑蛇,尖尖的嘴部在黑色的眼睛上方用力磨蹭,那紅色的信子一會兒向外吞吐,一會兒又像內伸縮,這往複之間帶著無不透出了一種攀附交尾時的親近。
道教灑脫,釋然,怡然。
福禍相兮,起緣,起孽,這天地之道,並非三言兩語所能悟。這世間的萬物都被禁錮在天道命定的束縛裏,而天道本身,也亦然。
付臻紅抬了抬眼皮,深深地凝視著這天道。
而這天道,也在深深凝視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