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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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虛宮上方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明鏡而澄澈, 遠山含黛,和風吹拂間鬆來了一絲清幽的涼意。
然而,和蔚藍天幕中這纖雲不染的和煦美景相比, 下方的石板地麵正迅速分裂, 破碎尖銳的石塊紛紛掉落進平靜的池水裏。
這突然的變故無論是作為來訪者的付臻紅, 還是玉虛宮的主人玉清, 都未曾料到。眼見涼亭和池水周圍的平麵全部往下坍塌, 玉清手指微抬,調轉金蓮坐台使其懸浮於池水之上, 然後足間輕點,飛身而上,眨眼間便站立於金蓮之中。
他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遇萬事而榮辱不驚, 白衣飄揚間自有一種仙人氣質流轉而出。
付臻紅站在涼亭的頂角上,十分明顯得感覺到腳下所踩的涼亭正往池水裏下沉。他抬起眼眸看向三米開外站在金蓮上的玉清,哪怕驟然發生這樣的事故,玉清清冷俊美的臉上也不見絲毫的慌亂和狼狽,純白色的衣擺邊緣連一絲池水都不曾沾染到。
這是, 原本平靜無瀾的水麵突然開始泛出了巨大的漣漪, 很快就往下凹陷形成了一個高速旋轉的渦流, 這渦流帶著很強的吸附力,似乎要將周遭還沒下沉的物體全部吸入進渦流裏。
付臻紅腳下破裂的涼亭頂角也不可避免的被這股神秘的力道帶動得朝著渦流的方向飛去。見渦流越離越近,付臻紅又看了一眼金蓮上的玉清,對方站立於半空中, 腳下的金蓮並未被渦流的吸附力影響分毫。
在涼亭頂角快要被吸入進渦流中的前幾秒, 付臻紅的衣袖裏飛出一條紅色綢帶, “去。”
隨著付臻紅這一聲指令, 紅色綢帶瞬間朝著玉清飛去,玉清沒有躲閃,綢帶的另一端便精準無誤的纏了玉清的手腕上。
緊接著,付臻紅借著這股力道飛身而上,不過瞬息之間,便閃到了金蓮之上,或者更準確一點得說上穩穩當當的站立在了玉清的背後。
而與此同時,那涼亭頂角則被渦流吸入進去,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好險好險。”付臻紅嘴上這麽說著,神情卻不見絲毫慌張。
“九尾狐妖,你該放開了。”玉清的聲音在付臻紅的前方響起。
付臻紅聞言,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玉清,目光在玉清這一頭柔順的發絲上停留了片刻後,才視線下移,轉向了男子左手腕上所纏繞著的紅色綢帶。
這綢帶的顏色是十分豔麗和奪目的猩紅,而玉清身上的衣衫則是無垢勝雪的白,兩種顏色糾纏到一起,一紅一白便顯得格外的醒目。
而這還並不是重點,讓付臻紅專注、同時也是讓玉清出言的根本原因,是綢帶的另一端正被付臻紅牢牢握在手中,所以這麽一看,有幾分像是代表著姻緣的紅線,又有幾分像是凡人喜結連理時踏進高堂裏所牽著的喜綢。
付臻紅沒放開,反而抬起手故意拽了拽手中的綢帶,“天尊老兒,這是天道在做媒。”
由於付臻紅是站在玉清背後的緣故,所以他無法看到玉清此刻的神情究竟是如何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瀾,還是俊秀的眉骨微微擰了擰,薄唇緊閉,擺出一貫的冷漠。
若不是時機不對,付臻紅定然還會再說上一兩句。但眼下,下方這突然又變得平靜的池水讓付臻紅心中的疑惑又擴大了幾分。
這池水之下,似乎隱藏著某個東西。
在玉清再次開口讓他放開之前,付臻紅先一步收回了綢帶,仔細觀察起下方的池水。
池水清幽潺潺,水麵泛著輕微的波瀾,這平和的景色與方才那極速旋轉的渦流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就像是一切都隻是幻象,而那極具吸附力的渦流也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但水麵越是平靜,就越是說明水麵下正隱藏著危險的暗湧。付臻紅記得從時空管理局那裏傳來的資料裏,有一行簡單的記載了天選之一的玉清負責看守封神這個世界的因果□□、也就是天陰勺。
付臻紅心裏猜測著,嘴唇翕動了幾下,意味不明的開口道“果然啊,你這玉虛宮裏還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池水的動蕩莫非與那天陰勺有關?”
付臻紅這話自然沒有得到玉清的回答,不過對方既然沒有否認,那麽事情也就不離十了。
知道了大致的原因,付臻紅反倒沒有像方才那般,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對這池水的觀察上,而是分了一些心思來關注其他。
付臻紅看到這清澈的水麵倒映出了自己與玉清的身影,在光暈的作用下,水中的他與玉清的身體是貼在一起的,乍一看,就像是他緊緊依偎在玉清著後背。
為了讓倒映出的畫麵看起來更加和諧,付臻紅幹脆抬起了兩隻手臂,橫過玉清柔韌的腰腹。這一下,看起來就像是他從背後擁抱著玉清。
玉清原本正在認真觀察著池麵,作為天陰勺的看管者,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池水之下的地基有多麽的莫測。
然而他看得仔細,卻沒想到的身後這隻九尾狐妖一點也不安分,在發現對方從身後用手臂虛環住自己的腰部後,玉清頓了一下,他薄唇微動,想讓這隻九尾狐妖老實一點,但對方又沒有真得與他貼近,如果他開口,反而顯得有些刻意。
就像是他非常在意一樣。
思及此,玉清最終選擇了沉默,然後將因為身後這隻九尾狐妖的舉動而有些分散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池水裏。
從表麵來看,看不出水下的玄機。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後,玉清手腕微抬,正準備調轉出法力去探尋水下的情況時,下一秒那原本虛環著他腰部的手臂就真得隔著一層衣衫布料貼到了他腰肢上。
而他的後背,也實實在在的被一具微涼的身軀貼上了。
突然而來的親密相貼讓玉清的瞳孔微微瑟縮了一下,他無比清楚的感覺到了後背所貼合著的柔韌緊實的胸膛,以及對方放在他的腰腹上那正交握著的雙手。
玉清的喉結動了動“你”
付臻紅將臉輕輕靠在了玉清的後頸處,如此一來,付臻紅的鼻息之間便全是玉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幽冷香氣,像是雪鬆的味道。
付臻紅手臂收攏,緊緊圈住了玉清這遒勁有力的腰肢,然後朱唇微張,就著玉清那剛起了個頭的話音,壞心眼的故意問出一句“我什麽?”
說這話時,付臻紅那放在玉清腰腹處的手還不輕不重的往下按壓了一下。
這一刹那間,玉清的身體顯而易見的僵直了起來,那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隱約的情緒,像是慍怒,又像是無奈。
盡管付臻紅看不到玉清的表情,卻能從他僵硬的身體判斷出此刻玉清的內心或許並不是非常的平靜。事實上,若非是玉清陰差陽錯的一次又一次的窺探他,付臻紅也不會現在這般,肆無忌憚的對冷情無欲的元始天尊做出這略顯輕佻的舉動。
玉清不是薑子牙,不會因為無關緊要之人接二連三的曖昧挑逗而羞怒臉紅,他足夠淡定,足夠從容不迫,他的骨子裏就是冷然和淡漠的。
這樣一位天尊聖人,自然也就不會因為陌生者的親近而產生任何的情緒起伏。但有了以往那一次又一次的窺探,付臻紅於玉清來說,早就不是一個能徹底無視的陌生人。
付臻紅攻略了無數個天選,對於人心的揣測早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從他方才選擇用綢帶纏住玉清來跳上這金蓮,不僅僅是為了避開渦流,也是在變相得試探玉清對他的容忍度。
事實上,玉清是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而是任由那綢帶纏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後在麵對付臻紅有意的貼近的舉動時,他也保持了沉默。
還有其他一些小細節,都讓付臻紅感覺出來了玉清在對待他時的真實態度究竟是怎樣得。
雖然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在玉清的心裏是非常特殊的,但至少還是有幾分在意的。也正是因為這幾分在意,才讓付臻紅這般有恃無恐。
畢竟真要算起來,理虧的應該是玉清這個偷窺者,無論玉清是否是有意,窺探的初衷又是什麽。
“鬆手。”玉清的聲音打破了付臻紅的思緒,這短短的兩個字玉清的語氣比平日裏要低沉很多。
付臻紅沒動。
玉清抿著唇,垂下眼眸看向腰腹處的手,琥珀色的眸子裏劃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鬆手。”他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
付臻紅聞言卻依舊沒有鬆開,不過這次他倒是給出了一個勉強算是合理的解釋“我知你現在準備運轉法力探尋水下的情況,我若是鬆手了,水下若發生突發狀況,不熟悉玉虛宮地形得我豈不是很容易被波及?為了能穩穩站在這金蓮台上,自然是要牢牢抱緊你才能心安。”
說到最後半句話的時候,付臻紅放軟了語氣,輕輕淺淺的嗓音裏便多了一種撒嬌似的綿長。
也不知是因為要盡快弄清楚方才那池水下動蕩的原因,還是因為付臻紅的最後這一句話起到了作用,玉清沒有再執著於讓付臻紅鬆手,而是運轉起了法力。他指尖一個拈繞,一道白光便瞬間迸發而出,直入進池水裏。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被付臻紅神預言了
玉清這法術的侵入,成了一條導火線,瞬間將平靜無瀾的水麵點燃,翻湧的池水像凶猛奔湧的海浪,巨大的漩渦流再一次出現,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大,吸附力也更強。
就在這時,天幕上方“轟隆”一聲,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本該是蔚藍澄澈的天空就這麽驟然轉陰,閃電從灰蒙蒙的積雲裏湧出,與翻湧的水組合到一起,就像是深淵到來前的暴風雨。
清澈的水麵變得越來越渾濁,漩渦流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迅速,巨大的吸力讓金蓮都開始劇烈的晃蕩,下一秒,渦流急速往上,像龍卷風一般包圍住了金蓮台上的玉清和付臻紅。
麵對這四麵起伏的危機,付臻紅的眉頭皺了起來,“天尊老兒,你”
付臻紅的話還沒有說完,金蓮台的下方由漩渦流組成的一隻大手就拽住了他的腳踝,將付臻紅連同玉清一起,拉入進了渾濁的渦流當中。
“噗通”一聲。
渦流陷進池水裏,兩秒之後,水麵再一次平靜下來,隻是水上方,卻已經不見付臻紅和玉清的身影,連帶著那金蓮台,也一並被吸入進地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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