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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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主殿內的阿蒙霍特/普四世一眼就看到了身著白色衣袍的納芙蒂蒂,  這位神的使者毫無疑問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即便他僅僅隻是站在那裏,什麽話也不說,也會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去。

    此刻,  他隻是微微垂著精致的下巴,  明明是對著他行禮,  然而周身上下卻自有一種凜然淡漠的高貴。

    垂下眼眸的付臻紅能感覺到阿蒙霍特/普四世投放到自己身上的視線,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抬眸,而是依舊保持著這樣的相迎姿態。

    挑不出一點禮儀上的錯誤。

    阿蒙霍特/普四世挑了挑眉,腳步未停的往前走著,  隻是在快要走到付臻紅麵前的時候,  他放慢了速度。

    阿蒙霍特/普四世雖然隻有十多歲,但是他的高度差不多已經和一個強壯的成年男人一樣。

    挺拔的身軀讓阿蒙霍特/普四世在經過付臻紅的時候,隻微微斜睨了一眼,便將付臻紅那完美的側臉輪廓和眼睫彎出來的漂亮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出於一種微妙的心思,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手微微動了動。

    付臻紅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掃了一下,並不帶有任何的情/色和曖/昧意味,隻是一種似有若無的觸碰,  帶著些許溫熱,轉瞬即逝。

    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指尖。

    付臻紅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他眼皮微抬,朝著阿蒙霍特/普四世看去,  卻因為這位法老的腳步並未停歇,  而隻看到了一個剛好錯開的背影。

    倒是挺會拿捏人心。

    付臻紅不甚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等阿蒙霍特/普四世走到最上方的高位站好之後,隨著一身免禮,  殿內的所有人才重新站直身體,  不過祭祀歌者們仍舊低垂著頭顱,  不敢直視法老的聖顏。

    付臻紅緩緩抬起眼眸,這下也完全看清楚了這位法老王的模樣。

    之前在花園的時候,由於對方位於黑暗中,所站位置又是在石柱的後方,所以付臻紅並未看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長相。

    眼下,在內殿明亮的燭光照耀下,付臻紅發現立於最上方的法老有著相當深邃和英氣的五官。

    他穿著墨藍色的衣袍,皮膚偏棕,膚色介於古銅色和小麥色之間,墨色的長發披散著,額頭上佩戴著金色的皇冠。

    皇冠的中央是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他的耳垂兩側也掛著純金打造的耳飾,耳飾的形狀有幾分像蛇冠,又有幾分像是兀鷹的頭顱。

    付臻紅注意到他的眼睛上還有一層淡金色的眼影,這讓他偏細長的眼眸更多了一種淩厲的華貴。

    雖然這位年輕的法老和賽西圖爾斯是兄弟關係,但他們兩人的外貌卻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如果說賽西圖爾斯給人的感覺像是山穀裏緩緩流淌的水,溫柔又清雅,那麽阿蒙霍特/普四世給人的感覺便如同尼羅河上方高掛的驕陽,濃烈又明耀,透著一種鋒芒和威壓。

    付臻紅在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時候,阿蒙霍□□四/世也眼睫輕眨,朝著下方的付臻紅看了過來。

    殿內的燭火讓阿蒙霍特/普將這位被譽為最美之人的神使看得更清楚,這份驚心動魄的容顏遠比他在花園時看到的還要美麗。

    那個時候阿蒙霍特/普就有些想知道,這位神使大人在知曉他是法老之後,那始終淡漠的神情會不會有所變化。

    現在他得到了答案。

    對方表現得很平靜,平靜到即便知道他是法老,也沒有流露出半分情緒。

    意料之中啊

    阿蒙霍特/普四世薄唇微揚,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賽西圖爾斯發現了阿蒙霍特/普對於納芙蒂蒂的關注,盡管那眼神裏並未顯露出任何不合時宜的情感,但賽西圖爾斯依舊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

    從他的弟弟阿蒙霍特/普繼承法老之位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越發猜不透阿蒙霍特/普的心思。

    不過短短四年的時間,阿蒙霍特/普就成長為了一個優秀的帝王。他可以上一秒還對著敵人露出赤誠又熱烈的微笑,下一秒便用鋒利的匕首割破對方的喉嚨,末了還溫柔的為這一縷刀下亡魂蓋上純白的手巾。

    賽西圖爾斯不會用自我的想法和行為準則去評價阿蒙霍特/普平日裏的處事方式,但是眼下,阿蒙霍特/普對於納芙蒂蒂的關注卻讓他不免有些緊張。

    然而在他抿了抿唇,正欲說話之時,上方的阿蒙霍特/普卻收回了看向付臻紅的視線,不鹹不淡的開口道“開始吧。”

    說話的同時,阿蒙霍□□坐在了繪有金色浮雕的華椅上,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祭司伊迪。

    “是,偉大的阿蒙霍特/普陛下,”伊迪對著阿蒙霍特/普恭敬地鞠了一躬,緊接著便拿起了一朵由藍蓮花製作而成的燭台。

    藍蓮花是埃及的聖花。

    代表著永不凋零的生命和愛情。

    殿外的明月此時已經從雲層裏徹底浮現出來,皎白的月光照射進來,與殿內的燭光融成了一片暖色的光暈。

    手捧藍蓮花的祭司伊迪對著祭祀歌者們使了一個眼色,十八個歌者便同時張開了雙唇,唱出了一首輕緩而悠揚的樂曲。

    在低沉舒緩的歌聲裏,付臻紅和賽西圖爾斯相對而站,賽西圖爾斯執起付臻紅的右手,動作溫柔的為他戴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黃金手鐲。

    金色的鐲子在光暈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就如同賽西圖爾斯對納芙蒂蒂的愛意,明媚閃耀。

    賽西圖爾斯的唇角邊溢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在祭祀歌者們唱到旋律最沉和肅穆的部分時,他單膝下跪,情深款款的在付臻紅的手背上落了一個輕柔卻又莊重的吻。

    一吻之後,他才站了起來,不過卻沒有放開握著付臻紅的手。

    坐在上方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背靠著華貴的椅墊,他的目光落到賽西圖爾斯和付臻紅交握著的手,神色看似隨性又慵懶,但是眸子深處卻劃過了一抹冷意。

    祭祀歌者頌唱完之後,作為祭司的伊迪便開始念起了儀式的頌詞

    “偉大的阿蒙神啊

    你將陽光投射於尼羅河畔

    於是有了落日的餘暉下那翻湧的紅河

    黃土與沉沙,土壤和泥濘

    都是你給予我們偉大的饋贈

    神啊———

    請你見證

    以藍蓮花作為永生祝福的

    神使納芙蒂蒂與接引者賽西圖爾斯的愛情!”

    祭司伊迪的頌歎將這場訂婚儀式拉到了高/潮,賽西圖爾斯緊握著付臻紅的手,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明媚。

    他那飽含著無限愛意的眼睛裏仿佛印出了星河萬象,又如同清幽潺潺的流水,明澈剔透“吾愛,納芙蒂蒂。”他一字一句的說著,語氣裏是慎重的承諾。

    麵對賽西圖爾斯這樣純粹無垢的愛意,付臻紅也柔和了冷淡的眉眼,唇角微勾出了一抹輕淺的弧度。

    將這一幕全程看在眼裏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沉了沉眼眸,他那放在椅把上的手,食指也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堅硬的金色把麵。

    若是熟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親信或者是近臣們,此時定然知道這是法老心情不悅的信號。

    但是可惜的是,這裏並沒有常年待在法老身邊的近臣,所以注意力都在付臻紅和賽西圖爾斯身上的祭司和祭祀歌者們,自然也不可能發現上方的法老已經情緒不佳。

    阿蒙霍特/普的目光在付臻紅那柔和下來的眼尾處停留了片刻,隨後便移向了付臻紅與賽西圖爾斯五指相扣的手。

    這手白皙又漂亮,像精美的藝術品。

    阿蒙霍特/普回想起自己在經過納芙蒂蒂身邊的時候,指尖劃過那手背處時光滑細膩的觸感,正輕敲著把手的食指也順勢停了下來。

    他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指腹。

    那種惹人心癢的感覺仿佛還停留在指尖。

    這份認知似乎吹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心中的那份煩躁,然而他的情緒還未完全回轉,便聽到了納芙蒂蒂回應了他的兄長賽西圖爾斯的那一句愛語。

    “吾愛。”阿蒙霍特/普四世聽到納芙蒂蒂這麽說著。

    這一刹那間,阿蒙霍特/普四世隻覺得指尖那讓他留戀的觸感,頓時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這時,頌詞完的祭司伊迪拿起了一枚燃燒的火把。“阿蒙霍特/普陛下,”他將這枚火把遞給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阿蒙霍特/普四世接過火把,用火焰點燃了那由藍蓮花製成的燭台。

    明亮的火焰在藍色的蓮花上散發出了灼灼的熱量,象征著神使納芙蒂蒂與接引者賽西圖爾斯的婚姻也如這火色蓮花般熾熱。

    “祝福。”阿蒙霍特/普四世勾了勾唇角,以法老之名送上這最後的儀式見證。

    蓮花上耀眼的光暈照亮了賽西圖爾斯的臉,也照亮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臉。

    比起賽西圖爾斯臉上止不住的喜悅,阿蒙霍特/普四世雖然也同樣在笑,但是這笑容卻絲毫未進眼底。

    付臻紅似有所感般看了阿蒙霍特/普一眼,在與這位法老的目光短暫的對視之後,淡淡的移開了眼眸。

    法老的祝福送上之後,意味著這場儀式正式結束。

    阿蒙霍特/普四世擺了擺手,最先離開了阿蒙神廟。

    賽西圖爾斯原本準備和付臻紅一起離開,但是在臨走之時被祭司伊迪喊住了。

    伊迪叫住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賽西圖爾斯看了一眼站在殿門口的納芙蒂蒂,又看了一眼對他使眼色的伊迪,心下有些猶豫。

    “賽西圖爾斯。”伊迪又叫了他一聲。

    “你去吧。”付臻紅對賽西圖爾斯說道。

    賽西圖爾斯聞言,這才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付臻紅沒再說話,抬腳走出了殿外。

    主殿距離阿蒙神廟的大門入口,還有一段較長的石板大道。石板大道的兩邊豎立著密排的聖羊雕像,每一座雕像的側麵都貼了一塊鑲嵌著銀箔的石磚。

    這些石磚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如同一麵鏡子,能倒映出模糊的大致影像。

    此時,還未到深夜,但是神廟中的侍女和負責守衛的護衛都不知去往了哪裏,而本該點燃在聖羊雕像頂端的蠟燭,也全部是熄滅的。

    付臻紅一個人走在這石板大道上,四周都是漆黑的,月光是唯一的照明。

    在他走到快有一半路程的時候,右側方的一座聖羊雕像後突然響起一陣極其輕微的異動。

    緊接著,一道黑影閃過,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腰部,瞬間便將付臻紅拖到了雕像後方。

    付臻紅整個人被身後這道黑影禁錮在了聖羊雕像和對方的身體之間。他的掌心放在聖羊雕像上,後背被對方寬厚溫熱的胸膛貼住了。

    下一秒,付臻紅感覺到對方放在自己腰腹處的手動了動,故意在他的腹部皮膚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