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要不要留下布萊克,  葉槭流還沒有做出決定，一整個晚上，他都沉浸在“我的狗不可能這麽多才多藝”的深深迷茫之中。

    他租下的這處住處隻有一張床，因此布萊克毫無異議地打了地鋪,  也就是睡在床下的地毯上,  因為他隻是一件遺物,  葉槭流並沒有聽到呼吸聲,  感覺上和他獨居沒什麽兩樣。

    雖然這似乎是狗的標準睡覺地點,  但葉槭流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是很對勁……

    第二天是入職的日子，葉槭流一早起來,  還沒從床上下來,  就聞到餐廳那裏飄來香腸和培根的鹹香,  黃油和芝士的奶香中和了油脂氣息，光是香氣就讓人饑腸轆轆起來。

    ……葉槭流嚴重懷疑倫敦好鄰居一大早又樂於助人去了，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以後都不用去超市采購了。

    用完早餐,  葉槭流換上裁決局的製服，離開了歡騰劇院,  走出幾百米,  他一個響指打開光門，直接出現在了裁決局門口。

    昨天走過一次，因此葉槭流輕鬆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敲門之後,  他推開門進去,  看到兩個穿著白襯衣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上,  端著咖啡閑閑地聊天。

    他們看起來都還算年輕,  典型的英國人外貌,  臉頰上浮著兩團明顯的紅暈,  一個黑頭發，臉龐瘦削，眼窩深陷，看上去略顯陰沉，一個金頭發，麵孔稍微圓潤一些，鼻梁周圍還點綴著一點雀斑。

    聽到開門的動靜，兩個人紛紛轉頭看來，黑頭發的那個麵無表情，金頭發的那個倒是開心地衝著葉槭流揮了揮手

    “嗨，歡迎你成為我們的新隊長！我知道你，你很厲害，這幾天我們都在討論你。”

    葉槭流倒是知道這兩個人是自己的隊員，他微笑著和金頭發握了握手，又看向一旁的黑頭發，停頓了一下。

    “哦，不用在意他，他一直是這張煩人的臉，”金頭發快言快語，“我告訴你，隊長，他會是你見過最難相處的混蛋……”

    他話還沒說完，黑頭發突然向葉槭流伸出手，語速略快地說

    “很高興認識你，隊長，我很期待我們今天的例行巡查。”

    他的嗓音低沉而寬厚，此刻卻因為情緒激蕩而略微上揚，讓人輕易就能聽出他的興奮，連帶著冷峻陰沉的氣質都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金頭發“……”

    葉槭流“……”不好相處？

    他們對視一眼，葉槭流主動伸出手，和善地和黑頭發握了握手，同時眼尖地發現對方收回手後，忍不住悄悄在背後握了下拳，似乎是在抒發他的興奮之情。

    看來我在倫敦裁決局人氣還挺高……葉槭流好笑地想。

    作為新入職的實習生，葉槭流並不太熟悉他接下來的工作，於是虛心向兩個警員求教

    “也很高興認識你們，不過我想了解一下，例行巡查有哪些流程？巡查範圍是哪裏？什麽時候開始？”

    因為被同事光速打臉，金頭發也一時語塞，聽葉槭流這麽問，他才終於從黑頭發身上移開目光，回答葉槭流的問題

    “呃，隨時可以開始，巡查完就可以結束回到裁決局了，我們小隊負責的範圍是默頓區，剩下的我想我們可以路上說，你覺得呢，隊長？”

    葉槭流當然沒有異議，點點頭，對兩個人做了個手勢

    “好的，紳士們，如果你們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我喜歡你的果斷，隊長。”金頭發打了個響指。

    他利落地從桌上跳下來，穿上黑風衣外套，扣好大簷帽，跟著葉槭流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黑頭發比他還快一點，緊緊跟在葉槭流身後一步遠的距離，一張臉依舊陰沉沉的，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激動。

    因為葉槭流沒去過默頓，隻能先開車去巡查區域，三個人來到停車場，黑頭發嫻熟地把車開出停車場，載著其他人駛向倫敦的街道。

    葉槭流坐在後座，瞥了眼窗外的倫敦街景，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中的骨白麵具。

    因為剛進倫敦就遭遇了刺客的刺殺，之後葉槭流不得不步行時都是戴著“無麵之王”的，但是他顯然不能用偽裝的相貌去租房，他還要向學院申請房屋稅減免，警察局注冊時也需要地址，如果用偽裝的相貌租房，登記時就會遇上更多麻煩，所以約見理查德之前，葉槭流就摘下了麵具。

    之後，隻要在歡騰劇院附近，葉槭流都是維持了自己的相貌，而來裁決局報道就更不可能偽裝外貌了，不出意外，以後巡邏葉槭流也要繼續用自己的臉，但這就意味著，他要麵對刃教刺客找上歡騰劇院或者在巡查路上刺殺他的風險。

    找上歡騰劇院我倒是不太擔心，現在我的住處還有個自走型3級遺物，刺客來一個有一個全是喂狗的……巡查路上遇到刺殺倒是有點麻煩，如果有誰敢出手，就說明了他們並不畏懼裁決局，那麽恐怕除了幹掉他們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不過本來我也是要盡可能多抓刺客的，我追蹤不到加西亞，不代表他們追蹤不到，讓他們替我找人不就好了？葉槭流想了一圈，倒是很快想開了。

    總之就是工作時間之外戴著“無麵之王”，盡可能不讓“葉槭流”出現，工作時間之內光明正大露臉釣魚，刃教刺客見一個打一個……葉槭流很快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轉手收起了骨白麵具。

    又行駛了一陣，他們總算抵達了默頓區，開始今天的例行巡查。

    “一般我們會從公園開始，”金頭發邊走和葉槭流介紹，“公園總是容易聚集人群，而涉及奧秘的事件總是會需要大量無辜者參與，公園會是他們的首選，所以我們巡查時要格外警惕，注意一切異常人士。”

    果然同事的經驗都很豐富，聽起來還挺可靠的……葉槭流不著痕跡地微微點頭。

    誰知金頭發下一句話鋒一轉

    “對了，隊長，你是啟道路的，既然這樣，我們以後是不是可以通過你打開的門返回裁決局？這樣就能避開晚高峰快速下班了！如果你願意這麽幹，我會非常、非常愛你的，真心地。”

    葉槭流沉默一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的心裏怎麽隻有下班，這就是真實的社畜嗎？

    他看向黑頭發，發現這個看起來挺陰鬱的隊員也點著頭，目露向往之色。

    ……葉槭流轉念一想，要不是他的瘋狂症狀，他現在也是個快樂的摸魚下班黨，再說他之前也決定了要摸魚工作，隊員都摸了起來，他此時不摸更待何時，於是微笑著點點頭

    “既然你們這麽說了，我想應該沒問題，這樣我們都可以早點回家。”

    “回不了家，我們下班後還要兼職。”黑頭發突然冷冷地說。

    嗯？什麽兼職？葉槭流一時間有些茫然。

    “我是按摩師，”黑頭發指了指自己，“他是園丁，靠著兼職我們才能吃得上飯，這就是現實。”

    “倫敦裁決局的工資太低了，你敢相信嗎？我在裁決局工作了六年了，稅後工資才三萬英鎊，這就是為什麽我還沒有結婚。前幾年有不少特工都被澳大利亞裁決局挖走了，說實話，心動的不止我一個。”金頭發語氣沉痛地說。

    兩三年工資才能買得起一件1級遺物……葉槭流同情地移開視線，開始回想自己桌麵上擺著的那些遺物卡牌。

    “我理解了，米……”

    他才說了一個音節，金頭發急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等等，隊長，不要喊我們的名字！”

    雖然有些不解，葉槭流還是停了下來，等待金頭發解釋

    “怎麽了嗎？”

    “因為在裁決局之外，一切都是不可信的。”金頭發難得嚴肅了起來，連臉上的雀斑都像是在告誡葉槭流，“就算我們站在人流裏對話，誰能保證我們身邊路過的人不是怒銀之刃的刺客呢？裁決局的檔案都是秘密封存的，為的就是保護我們的身份，同樣也是保護我們的生命。如果我們暴露了我們的身份，我們的親朋好友就有可能遭到傷害，所以離開裁決局後，我們都會用假名來稱呼彼此。”

    很有道理，畢竟不是誰都像我一樣……葉槭流先是點點頭，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目光有一瞬的怔然，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他幹脆問金頭發

    “那麽我該怎麽稱呼你們？”

    金頭發和黑頭發對視一眼，摸了摸下巴，作深思狀

    “在你成為我們的隊長之前，我們一般會起成對的名字，比如湯姆和傑瑞，007和q……”

    葉槭流？

    “但是我們現在是三個人，那麽需要好好想想……”金頭發繼續喃喃。

    葉槭流？？

    “福爾摩斯和華生。”黑頭發突然開口。

    金頭發打了個響指，神情激動地喊道

    “沒錯！我喜歡這個！隊長，我們可以叫你莫裏亞蒂嗎？”

    葉槭流“……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好吧，既然這樣，我們隻能采用備用方案了。”金頭發歎了口氣。

    他點點自己“羅密歐。”

    接著點點黑頭發“朱利安。”

    最後，“羅密歐”看向葉槭流，遺憾地說

    “隊長，我們隻能叫你‘莎士比亞’了。”

    葉槭流“………………”

    這時，他們身上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把葉槭流的心情從無語拉回了嚴肅。

    短暫的雜音後，對講機裏響起急切的求救聲

    “薩德布魯克176b！這裏有一隻召喚物脫離了控製，正在吞噬召喚者，急需更多警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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