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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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多利亞路堤,  裁決局。

    出於觀察的目的,葉槭流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像個普通倫敦人一樣,  一路搭乘地鐵來到了裁決局。

    昨晚的大水留下了許多東西,除了街道上的汽車和樹木,還有從居民家中衝出來的家具等物品,被大水摧殘過的街區一片狼藉,但比起真正被洪水襲擊的城市,  倫敦遭受的損失並不算特別大。

    建築物幾乎沒有受到損害,下水道沒有承受太大壓力,  傷勢嚴重乃至死亡的居民也隻在少數,  大多數人隻是嗆了幾口水,或者在桌角上撞青了腰,原本這會是一場造成數萬人死亡的大災難,現在則更像是一場不大的洪水,就算是住在三教會周邊的人們,也還勉強能收拾好慌亂的情緒繼續上班。

    損失最嚴重的是三教會,  葉槭流路過時遠遠地看了一眼,教堂周圍的路都被封鎖了起來,隔著警戒帶,  能看到隻剩下斷垣殘壁的教堂一角,地麵建築基本上毀於一旦,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

    裁決局也比往常要更加忙碌,每次倫敦發生了重大事件,裁決局的警員們都會像是倉鼠一樣,在倫敦這座大迷宮裏奔波起來,葉槭流走進裁決局的大廳,  看到許多穿著黑風衣的警探們匆匆穿過大廳,和他在門邊擦肩而過。

    走到前台,葉槭流讓前台的工作人員幫他確認一下馬德蘭老爹現在是否裁決局,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後,他也不覺得很意外,繼續請那位女士在馬德蘭老爹回來時告知他,便離開了裁決局,打算四處逛逛。

    昨晚發生了那麽多事,現在馬德蘭老爹估計很忙,嗯,說不定正在和三教會高層掰扯……葉槭流漫無目的地來到路堤邊,倚在欄杆上,望著下方奔騰的河水。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恐怕無法相信,這條哺育了英格蘭文明的長河在昨晚展現出了摧毀一切的暴虐姿態。而現在,泰晤士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平緩,隻是經曆了昨晚的恐怖,沒有行人再有勇氣靠近泰晤士河,寬闊的河麵上看不到平時行船如織的熱鬧景象,船隻停在河岸邊,仿佛一艘艘死寂的棺槨。

    幾隻鴿子在不遠處的欄杆上踱步,葉槭流逗了兩下鴿子,收回視線,隨手從口袋裏摸出牡蠣卡,在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

    他打開墨綠桌麵,把“教派總部”投影出來,手指劃動,在一道道重影中挑挑揀揀。

    這次來裁決局,葉槭流不止是想拜訪馬德蘭老爹,還打算順便辭掉他的兼職,所以他打算看看自己接下來可以去哪,提前做好準備。

    唯一問題是這些“教派總部”的地點都很隱蔽,光看畫麵很難判斷這些地方都在哪裏,葉槭流隻能先篩掉一看就荒無人煙的那一類——比如說在雪山上的寺廟,五十公裏內都不一定有居民聚居點,食物來源就是最大的問題,葉槭流很懷疑在那裏待上幾天,他就要先一步麵臨餓死的危險。

    葉槭流給加西亞選的地點在一片沙地裏,附近有幾個很小的居民聚集地,以加西亞的生存能力,葉槭流不怎麽擔心他會活不下去。

    他偶爾觀察過幾次,感覺加西亞活得還挺自在,雖然沙地周圍民風凶悍,那幾個小聚集地裏多的是窮凶極惡的通緝犯,但從加西亞甚至能從小酒館帶回淡水來看,那些通緝犯估計是惡不過曾經的刃教刺客的……

    就算把他真的丟到雪山上,他也能靠打獵活得很滋潤吧……我隻擔心加西亞同學在被將軍發現之前,先因為招惹太多人而被當地勢力追捕……

    對於加西亞的操作,葉槭流歎為觀止,同時忍不住開始提前為他尋摸下一個隱居地點,以免下次看到加西亞開著越野車和追捕隊在沙地上展開槍戰。

    挑選了幾個看起來更和平的教派總部,葉槭流又想起了費雯麗的“飛出瘋人院”計劃。

    上次費雯麗請求他聯係“懷特”,詢問他那件3級蛾遺物的特性,葉槭流考慮到下次聚會的時間還沒有確定,便打算先行整理出一份關於“棘刺”的描述,提前發給費雯麗。

    他翻開“棘刺”的卡牌,開始記錄特性列表,一邊把幾條負麵特性加粗。

    使用後會隨機瘋狂,持有者會不定期產生莫名的激情,遺物周圍的人會遺忘關於某個事物的前後想法,並且今後就算再看到這個事物,也不會產生類似的想法……這幾個負麵特性都很麻煩,也不知道小智障能不能撐得住……

    葉槭流把記錄好的描述變成一張“文獻”卡牌,通過桌麵發給費雯麗,回頭看看卡麵上美麗的脊椎骨,若有所思地關閉了桌麵。

    他隱約有點印象,似乎記憶裏“棘刺”的負麵特性和剛才記錄的有點區別,但他也就在最開始看過“棘刺”的卡牌,之後又很少使用這件遺物,很難說這點模糊不清是不是他記錯了。

    除了我,隻有西溫了解“棘刺”負麵特性,或許應該找她確定一下是不是我的錯覺……

    在河堤上消磨了許久,葉槭流重新返回裁決局,再次詢問時,終於得到了馬德蘭老爹正在辦公室的消息,並且他讓葉槭流一回裁決局就上樓去找他。

    來到馬德蘭局長的辦公室,葉槭流敲了敲門,推門入內。

    門打開的瞬間,他看到黑發灰眼的男人站在窗前,抬起手捏了捏眉心,無形的疲憊氣息從背影裏流散出來,讓他看上去似乎多了些與往日形象不符的軟弱。

    但當索爾·馬德蘭轉過身,那點疲憊和軟弱已經消弭無形,堅不可摧的甲胄重新裹住了他,他走回辦公桌後坐下,對著葉槭流做了個手勢

    “坐。聽說你有事想要和我說。”

    葉槭流拉開椅子坐下,毫不猶豫地抓了懷特來開啟話題

    “昨晚的大水好像沒有對倫敦造成太大的破壞。”

    馬德蘭抬起頭,目光從葉槭流身上掠過,問

    “你昨晚去了現場?”

    “沒有,倫敦西區不在大水衝擊的範圍內,”葉槭流搖了搖頭,“坦然”說道,“我聽到了河水漫漲的動靜,去窗前觀察情況時發現大水的規模並不正常,這讓我猜測這場大水或許涉及到了多方勢力,所以我沒有外出,以免被卷入我無法解決的局麵裏。”

    馬德蘭似乎沒有對他的說法產生懷疑。

    “很理智的判斷。”他先是肯定了葉槭流的“決定”,接著簡單講述了一遍昨晚的事情,“昨晚泰晤士河的多處地下支流都發生了爆炸,河流走向被改變,引發了赤杯之力的暴動,導致大水淹沒了城區,懷特·克朗驅使洪水攻擊了聖杯、輝光和白焰教會,並且在教會做出反應之前離開了現場。”

    這顯然比葉槭流知道得更全麵,至少葉槭流就不清楚大水是怎麽爆發的,不過得益於他知道的信息,他也能另辟蹊徑,推測出大水與公爵有關。

    至於後麵那句話……葉槭流也淡定地認下了。

    不過表麵上,他露出了混雜著訝異和擔憂的神情,微微皺起眉,指出其中的疑點

    “這不像是他獨自一人就能辦到的。”

    “地下河道在爆炸中坍塌了,無法確認爆炸是否存在人為因素。”馬德蘭搖了搖頭,神情卻和說出的話截然相反,帶著幾分不置可否。

    “也就是說蒼白之火有很大的嫌疑。”葉槭流自然而然地接上馬德蘭的話,“如果懷特·克朗和蒼白之火合作,事態恐怕會變得更棘手。”

    “不用考慮這個,他們沒有合作。”馬德蘭淡淡地說。

    雖然我知道他們沒有合作,但老爹你又是為什麽這麽肯定……葉槭流有點驚訝於馬德蘭的敏銳,也沒有掩飾這點驚訝,順理成章地表現在了臉上。

    “您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是什麽?”他微微向前傾身,有些好奇地問。

    馬德蘭抬起戴著漆黑手套的手,從堆在一旁的文件裏翻了翻,抽出一份,遞到葉槭流的麵前。

    “這是幾周前懷特·克朗和西溫·艾瓦的那場戰鬥的調查報告,”他不帶多少情緒地說,“他從西溫·艾瓦護送的那個凡人胸腔裏取出的那個東西是一件劣化的3級鑄遺物,你可以理解成一枚定時的煉金炸彈。怒銀之刃從下倫敦帶出了這個凡人,這件遺物隻可能來自蒼白之火,而懷特·克朗趁機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利用這件遺物完成了晉升。”

    那場戰鬥果然被記錄了下來……這提醒了我,不做萬全準備的情況下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我在走的可是一條很危險的道路……葉槭流翻開報告,邊看邊問道

    “所以您覺得懷特·克朗隻是利用了這次機會?”

    “這符合他一貫的作風。”馬德蘭說。

    “……”這句話讓葉槭流微微一怔,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我怎麽感覺老爹你在給懷特加新設定……不,不要加設定了!不要再給馬甲加人設了!

    葉槭流努力假裝平靜,若無其事地偏過頭,試圖扯開話題

    “但他的確幫助蒼白之火完成了對三教會的破壞,從這點看,至少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馬德蘭推開座椅,雙手在身前合攏,望向窗外的泰晤士河,語調舒緩地說

    “博弈的關鍵是隱藏自己的目的,無論他表現出來是什麽樣的,都不代表這些完全是真的,隻有結果才能夠看出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人。

    “他是個毀滅者。”

    “……”葉槭流張了張嘴,半晌才緩緩合上。

    他慘淡地、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

    “……您說得很有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等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