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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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防止奧格繼續說出讓他更加羞恥的話,  葉槭流開口打斷了他。
    他麵帶微笑,悠然說道:
    “很巧,我也經曆過類似的事件。”
    聽到他的話語,  奧格和加西亞不約而同向他望去,  接著幾乎同時想到了他說的是哪一件事。
    神靈暗中進行的嚐試,  有懷特·克朗的參與,還有發生在小鎮上……原來在那麽久之前,他就已經為先生破壞了其他神靈的圖謀……奧格一瞬間就想起了舊鎮的血宴。
    他披在肩上的紅色大衣下擺開始無風自動,無法維持原本的形狀,  一滴滴血不斷沿著衣擺滴落,大衣邊緣像是火焰一樣不安定地起伏。
    加西亞倒是早就從葉槭流那裏知道了舊鎮與飛蛾有關,  也知道葉槭流當時在場,  所以才能以“白王冠”的口吻說出這樣一番話,  因此並沒有太多意外。
    隻不過,  在知道更多後,他對於天地之燈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層。
    如果是這樣,祂讓懷特·克朗前往舊鎮,  不但是為了讓他晉升第五等階,更是為了借助他破壞飛蛾的嚐試。
    然而如果不是了解到如此深入的程度,  僅僅從表象來看,恐怕沒有什麽人能看出祂的真實意圖。無論是裁決局還是三教會,都隻認為那場血宴是白王冠的瘋狂的體現,仿佛棋盤上隨意走出的一步,  沒有什麽意義。
    隻不過比起棋子,  懷特·克朗更像是一隻砸在棋盤上的蘋果,  一把掀翻了整個棋盤,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從而忽視了背後隱藏著其他的可能。
    而之後懷特·克朗會前往倫敦,又“恰好”見證了失敗的成神儀式,或許就是舊鎮那次發現了關於飛蛾的一些事。
    從這個角度設想,不久前他提起倫敦之夜時,話語中真實不虛的遺憾就多出了更多的意味。
    加西亞深吸一口氣,垂下了眼睛。
    盡管隻是側麵見證神靈之間的博弈,甚至還沒有親身參與進去,他就已經窺見了其中隱藏著多少驚濤駭浪。
    但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凶險後,加西亞反而沒有多少恐懼,甚至感到了無言的輕鬆。
    他並不在意被使用,過去養成的習慣並不那麽容易忘卻,作為武器和利刃,他唯一在意的,是他能不能遇上一個知曉如何使用他的持有者。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同於心思各異的其他人,費雯麗並不太清楚懷特先生指的是哪件事,很好奇地問道:
    “你也遇到過神靈製造出的半神嗎,懷特先生?”
    不,我運氣不錯,趕在了飛蛾還沒成功把人喂成半神之前,否則你的先生早在那時候就不存在了……葉槭流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表麵上含著笑意點了點頭:
    “那個小鎮是飛蛾進行嚐試的地點,他和赤杯一樣,從成神起,就一直保有他們神位,沒有經曆過替換。”
    之前費雯麗對於神靈還是懷抱敬畏的,她的目光也一直隻是落在葉利欽祭司身上,接著才是燈教導師。
    守夜人則像是一位毫無關聯的至高存在,她甚至連想都很少想起。
    但在最開始的那次聚會上,她聽到懷特先生毫不在意地談論七神,仿佛那不是高居於漫宿之上、以其意願推動曆史前進、無法理解也不可直視的神靈。
    那一刻,似乎有什麽無形的界限被打破了,費雯麗發現,高高在上的七神似乎也不那麽神秘可畏。
    當然,祂們還是非常可怖、無法描述的……不過既然導師在關注祂們,那麽未來我們也會接觸到更多可能麵對祂們的事件……費雯麗短暫地想得遠了點,很快又拉回思緒,提出自己的疑問:
    “你的意思是,沒有經過替換的神靈,都可能進行這種的嚐試嗎?”
    她覺得她有必要了解更多關於七神的事情才行。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可惜我現在連哪些神靈沒有經曆過替換都不能確定……不過也不是不能猜一下,我個人比較傾向白焰、赤杯、飛蛾和骨白鴿,因為他們的神名和晨星以及塵世之蛇存在一定的相似之處;
    相比之下,月神、將軍、征服者和守夜人,這幾個神靈的神名更能看出“人”的特征,或許是因為這是源於凡人的稱呼,或者說,是因為這些神靈都曾是凡人……葉槭流腦海裏接連浮現出一個個念頭,微微一笑,說道:
    “主並沒有告訴我緣由,我認為還不到我們能夠知道的時候。”
    基於這個猜測,葉槭流覺得,他現在還不能確定的第二重或者第三重曆史,應該是因為月神成神而裁定的。
    這也很符合月神給他留下的印象,甚至他也不難想象出這位河川女王是如何在現世掀起戰火,接著讓戰火蔓延到漫宿的,最終登臨神位的。
    還有另外一點,葉槭流覺得也能夠作為這個猜測的證據,那就是更“古老”的那些神靈,藝術家賦予他們人格時,他們的形象都沒有明確的性別,男性和女性的形象都有。
    相比之下,將軍流傳最廣的形象則很明確是男性,月神也一直被認為是女性,隻有守夜人更模糊一些。
    葉槭流記得,哪怕是在輝光教會,守夜人的雕像也總是蒙著重重白紗,看不清麵容。
    隻不過這樣的話,比起心之道路的神靈,月神簡直更像是刃之道路的神靈……葉槭流稍微發散了一下,決定集思廣益,提醒一下其他人。
    他右手按在桌麵上,左手支頤著頭,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
    “我想你們都對多重曆史有所了解,神位更替時,諸神會共同裁定這一重曆史,將關於舊神的記憶留在終結的那一重曆史之中,下一重曆史中不會留下關於神戰的痕跡,但這並不絕對。
    “多重曆史裏,不乏天才般的人物設法避開諸神的裁定,讓許多隱秘留存到下一重曆史,你們今後或許會在很多地方接觸到這些隱秘的知識,或者信仰已逝神靈的家族,但也不用太過畏懼,畢竟他們所追奉的神靈已經去往了無光之海。”
    所以如果知道了什麽秘密,直接給我寫論文……咳,向我祈禱告訴我就好!葉槭流很想補上這一句,又因為他現在還用著“白王冠”的身份,隻能可惜地咽了回去。
    而我所信仰的神仍然存在,並且隨時注視著我……費雯麗覺得自己理解了懷特先生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件事,沒有多少猶豫,開口說道:
    “之前我在尋找第一位使徒時,在當地聽說了一個關於世界之蛇的傳說……”
    停頓一下,費雯麗回想起自己最開始寫給先生的那份記錄,那期“啟明星”電台講的是“塵世之蛇”、殺死它的雇傭兵首領以及女祭司的故事。
    當她在瓦爾-特堡聽到那個關於“世界之蛇”的傳說時,她很快聯想到了“塵世之蛇”這個名字。
    費雯麗依舊沒有要概括的意識,直接複述了一遍導遊當時說的話,好在這段話不算長,說完也沒有耗費太長時間。
    聽上去就像是去掉女祭司版本的將軍成神故事……雇傭兵首領,英雄,將軍,其實沒有什麽區別,如果拋開殺死世界之蛇這段,其實就是我所知道的曆史……葉槭流習慣性地想要用食指敲擊座椅扶手。
    他並不太奇怪在這個故事裏英雄最終失去了蹤影,甚至可以說,他最終成神反而解釋了曆史上他神秘失蹤的謎團。
    ——當一重曆史裁定,新神的過去就會被留下,自然不會出現在下一重曆史裏,隻會留下失蹤或是死亡的傳說。
    看來將軍就是在這場宴會之後舉行了成神儀式,可他的養父又是誰?葉槭流回憶片刻,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記憶,無奈地放棄了思考。
    他對於現實曆史沒有太深的研究,也是離開密大後,才了解到一係列涉及神秘學的曆史知識,但在現實曆史這方麵,他顯然比不上一直鑽研曆史的專業人士。
    連我最開始對多重曆史的認知都是別人教的……葉槭流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而與每一場曆史事件中的芸芸眾生相比,能夠被曆史銘記的人物其實寥寥無幾。
    或許曾經有無數小人物被卷入過變革的漩渦,可哪怕他們拚命在漩渦中掙紮,也隻能在曆史中留下一縷渺然的回響,一聲不甘的呐喊,以及龐大而沉默的塵埃。
    這時,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布萊克想了想,也說道:
    “我們最近在愛爾蘭,這座島嶼的守護者是灰王,我們猜他是骨白鴿的神靈侍者。”
    嗯?狗狗們沒和我說過他們的猜測……葉槭流有些驚訝。
    但既然布萊克這麽猜,應該也有他們自己的理由,考慮到他們對於異種以及愛爾蘭的了解,很大概率真實的情況就是他們說的這樣。
    愛爾蘭……所以接下來,天地之燈會通過布萊克了解骨白鴿的動向,說不定下次聚會他會帶來一個“破壞了骨白鴿”計劃的消息……加西亞沿著之前的思路思考了下去。
    隻有費雯麗有點向往,出神地想了會,才問道:
    “愛爾蘭是什麽樣的?”
    “有很多異種,那裏是異種的聚集地,我們還抓了一隻!”布萊克爽快地回答。
    “……”加西亞露出深思的神情,覺得那隻異種的下場會很讓人同情。
    又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交流,葉槭流覺得差不多了,從自己的座椅上站起來,彬彬有禮地說道:
    “那麽我就先行離去了。”
    狗狗和他一起站了起來,接著是加西亞,費雯麗和奧格則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三個人也注意到彼此的特殊,心裏萌生出了許多想法。
    之前壞唱片的“啟明星”電台又播了一期,我已經記錄下來了,等所有人離開之後就可以交給導師了……費雯麗看看加西亞和奧格,猶豫著要不要直接交完記錄趕緊離開。
    哪怕不依靠燈的特性來預知,她也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她留下來的話,會經曆一些很可怕的事。
    先生說過這次聚會結束之後,祂會教導我杯之密傳……奧格摩挲著手杖,看看對麵的費雯麗,臉上看不出情緒,唯獨衣擺形狀的變化能暴露一點心情。
    隻有加西亞很淡定,準備跟上葉槭流,看看他打算去哪,能不能向天地之燈申請一個談話的地方。
    葉槭流走在最前麵,心裏在盤算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心情也很不錯。
    先和狗狗一起回去,然後進入漫宿,給奧格和加西亞上課,哎,還是小智障省心,不過也是因為我對燈之密傳沒什麽研究,否則可以把她留下來一起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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