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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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4
    北愛爾蘭,  貝爾法斯特。
    葉槭流單手伸到身後,解開圍裙的係帶,順手把圍裙掛在一邊的架子上,  拿起勺子,從剛剛燉好的牛肉裏撈了兩勺,澆在濕潤的土豆泥上,簡單配好了自己的午飯。
    剩下的燉牛肉繼續在火上慢燉,他端著自己的份來到客廳,  拿起勺子,  舀了一勺裹著肉汁的土豆泥,送進口中。
    有點淡,下次或許應該多加半茶匙的鹽,不過黃油很香……葉槭流掰開麵包,浸在燉牛肉粘稠的肉汁裏,聽到廚房那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仿佛沒聽見一樣,簡單用完了自己的午飯,把碗送進廚房裏,洗完碗放回架子上,  抬頭一看,一旁的燉牛肉已經不見了。
    鑒於離開愛爾蘭就可能被凱斐·杜爾窺探,現在又已經是進入心靈之地的季節,  葉槭流便決定,  直接在貝爾法斯特開啟第五門關。
    隻不過《烏有之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正式成為3級影響,葉槭流也不能確定他借住幾天,考慮到如果這段時間他去住酒店,  怎麽也要支付一筆房費,  所以他也很真誠地想和他的臨時房東打好關係。
    可惜對於他這個不速之客,  臨時房東表現得很是抗拒,自從葉槭流敲開薩瑟蘭的門,他就再沒有和葉槭流對視超過一秒過。
    每當葉槭流靠近他兩米範圍內,他都會露出心如死灰的神情。
    對此,葉槭流:“……”
    離開前,灰王清除了海洋的汙染,也修複了薩瑟蘭的畫中世界,隻不過凱斐·杜爾闖進來時不會在意擺設,薩瑟蘭又花了好長時間才收拾好滿地狼藉。
    葉槭流捫心自問,自己把薩瑟蘭牽扯進無妄之災,導致對方沒了房子,沒了畫中世界,還要和半個陌生人朝夕相對……換成是他,他恐怕也不願意看到這個罪魁禍首。
    好在當天晚飯給了他靈感。
    當葉槭流借用薩瑟蘭的廚房,搗鼓完自己的晚飯後,又過了幾小時,他看到龐大的黑影在廚房裏晃動,十幾分鍾後,薩瑟蘭端著一鍋食物,小心地從廚房出來,回他的畫中世界。
    葉槭流在沙發上回頭看了眼,略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
    薩瑟蘭:“……煮土豆。”
    葉槭流回想了下,沉吟道:
    “我好像沒有看到什麽別的食材。你平時吃什麽?”
    薩瑟蘭:“……煮土豆。”
    葉槭流沉默了。
    他緩緩問道:
    “所以你打算用那一地窖的土豆做什麽?”
    薩瑟蘭茫然地看著他,回答道:
    “煮土豆?”
    葉槭流:“……”
    因為是借住,葉槭流不方便把布萊克他們放出來,因此隻能自己親力親為。
    不過就像他能迅速掌握槍械用法一樣,做飯對葉槭流來說其實也沒什麽難度,隻不過之前狗狗們太過勤快,完全剝奪了他生活自理資格,導致他幾乎沒有什麽機會自己做飯。
    再說有“病態工作”的瘋狂症狀在,葉槭流不自覺地就在琢磨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飯也算工作的一種,他很樂意用這個來代替別的。
    連著開發了十幾種土豆吃法,中間順便見證了費雯麗和奧格的晉升,葉槭流也總算等到了3級杯影響成型。
    洗完碗坐到沙發上,葉槭流進入漫宿之上,坐在高背石椅上,打開墨綠桌麵,檢查了一遍他晉升所需的卡牌。
    欲望蓬勃活躍,密傳和影響也已經就位,遺物的選擇上,葉槭流打算選用“夜鶯與玫瑰”,如果這件遺物已經被用於晉升過,他還可以用已經被費雯麗改名的“歌劇”,“長牆的捕鼠器”留給奧格後續晉升。
    之前我還覺得自己3階杯遺物太多,現在看來也就湊合夠用……葉槭流右手手肘支在扶手上,屈起的食指抵住側臉,望著桌麵上的卡牌,忽然抬起左手,抽出了其中一張。
    “啪。”
    一枚藍紫色的籌碼落入他的掌心,葉槭流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籌碼,垂眸望向籌碼上的花紋。
    自從在卡特那裏獲得了這枚籌碼,葉槭流就沒有把它從桌麵上拿下來過,而兩個月時間過去,這枚籌碼一直安靜地躺在桌麵上,沒有任何變化和異常。
    兩個月後的現在,《烏有之地》已經成為了倫敦西區今年最火爆的新劇,甚至為葉槭流提供了一個3級影響,事到如今,葉槭流也能夠擯除情緒,去看待當時在倫敦發生的事。
    飛蛾沒有降臨,也意味著卡特失敗得很徹底,葉槭流不知道他為此謀劃了多長時間,但他能夠猜想得出來。對於諸神來說,卡特也隻是個凡人,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為了爭取到諸神的默許乃至於支持,他絕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然而在一切努力付諸流水的那一刻,他沒有遷怒葉槭流這個破局者,僅僅是遺憾於自己的失敗,隨後借助葉槭流的手,成功從倫敦這個舞台退場。
    但不管卡特表現得多有風度,在這次失敗中,他遭受了沉重的損失,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在倫敦之夜前,他能夠隱藏在暗中,進行他的謀劃,但既然飛蛾沒有降臨,顯然已經看穿了他的所有布置,那麽那之後,卡特還能像之前一樣瞞過飛蛾嗎?不可能……葉槭流目光遊離,心不在焉地想。
    他開始思考卡特的想法,在一次慘烈的失敗後,他有可能做什麽。
    普通人大概需要很長時間重新振作,從失敗中走出來,繼續為自己接下來的道路進行謀劃,如果麵對一個無法抵抗的敵人,首先他要做的是設法自保,尋找新的幫手……
    葉槭流無聲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卡特表現得不像個失敗者,但在離開前,他的確做了一些事。
    小小的籌碼在葉槭流的指間飛轉,騰躍而起,落回掌心,在指縫間翻來滾去。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變成我的形象,甚至有可能是出於某種程度的善意,為我解決了“葉槭流”這個身份消失的一切隱患……葉槭流無聲地扯了扯嘴角,一把握住了籌碼,把它重新放回桌麵。
    他離開漫宿,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戴上“夜鶯與玫瑰”,將晉升儀式需要的卡牌拖進空槽。
    無窮無盡的光輝從虛空中落下,他的身邊忽然裂開了一道道縫隙,無形的狂風從縫隙中湧出,吹得周圍的事物紛紛飛起,在風中飛舞。
    一扇扇虛幻重疊的光門浮現在葉槭流身側,無數混沌的光影從門中流瀉,投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生命一般狂亂舞動。
    輝光流溢,空間也逐漸變得透明,伴隨著一聲聲詭異的喀嚓聲,光門仿佛玻璃一樣破碎,每一片碎片都映著一副畫麵,投射出一道道各不相同的風景。
    周圍事物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重疊虛影,虛影飄浮在葉槭流的周圍,圍繞著他飛快旋轉,猶如幽影形成的風暴,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他的襯衣在風中翻飛,隱約之間,能看到小腹處浮現出發光的血紅色花紋,從清晰漸漸變得虛幻,最終消失在落下的襯衣後。
    溫熱的血液在身體裏奔湧,在葉槭流的腦海裏,激起了數不盡的恐怖幻想。
    他恍惚間看見了赤紅的噴泉從他身體裏噴出,將他渾身淋成了鮮血的顏色,他的身體在無盡的赤紅中沉下去,他喉嚨幹澀,胃袋翻騰,嘔吐的衝動忽然衝上咽喉,讓他忍不住彎下腰,捂住了嘴。
    狂怒如同火焰,衝進了他的腦海,成千上萬模糊的聲音在耳畔回蕩,潛伏在他的每一個夢境中,他不敢休息,他不知疲倦,恐懼在他的身體裏竊笑,他能聽到它們在血管裏竊竊私語,讓他想要燒毀一切,讓周圍的世界與他一起毀滅——
    葉槭流戰栗地顫抖了一下,從幻覺中掙脫出來,重新睜開眼睛。
    瑰麗的暮紫色眼眸灼灼發亮,他輕微地喘息著,嘴角興奮地抽動,彎出一個混合了恐懼和狂喜的扭曲弧度,讓他看上去形似瘋狂。
    在意識被瘋狂燒毀之前,葉槭流掙紮著打開了墨綠桌麵。
    懷特的卡牌上,窗口裏的兩個瘋狂標記旁,多出了一個新的標記。
    【瘋狂:病態工作】
    【瘋狂:毀滅狂熱】
    【瘋狂:鮮血恐懼】
    事先準備好的儀式材料已經放在了相應的位置,葉槭流閉上眼睛,將手掌按在法陣上。
    下一秒,他徹底被拉進了瘋狂的漩渦之中。
    ……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胡桃木的桌麵上,金色滲進了木質的紋理,沿著線條絲絲縷縷流淌。
    葉槭流眨了眨眼睛,緩緩望向四周,眼中沒有絲毫陌生之意。
    ——他回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圖書館。
    他不是一個人坐在桌邊,胡桃木長桌的對麵還有一個人,黑發紫眼的年輕人坐在對麵,以葉槭流最熟悉的姿勢,右手抵著側臉,望著他,神情顯得有些冷淡。
    他們仿佛是一對在圖書館自習的雙胞胎兄弟,又像是隔著鏡子對視,連手邊的筆記本和水筆都一模一樣,毫無區別。
    葉槭流沒有動,另一個葉槭流也沒有動。
    他們打量著對方,陽光在他們麵前的桌麵上流淌,將他們分隔在光河兩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槭流漸漸放鬆了肩膀。
    他向後靠在椅子靠背上,頗有閑心地問:
    “這是在假設即使我陷入了瘋狂,依舊能夠偽裝得很正常嗎?”
    “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嗎?”“葉槭流”嘴角一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麽為什麽會是圖書館?”
    “上一次進入心靈之地是在圖書館,難道下一次心靈之地的場景會變成薩瑟蘭家?”
    “有可能,不過那也是最少一年之後的事了,第六門關的開啟可不會像這一次這麽輕鬆,正常天命之人怎麽也要耗費十年以上的時間。”
    “話說回來,我確實挺懷念密大的圖書館,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或許得換個身份?反正現在那裏已經沒有狗狗了,進去應該很容易吧……”
    “但也得等到一切結束之後,或許那時候我可以從頭開始走一遍,從我進入密大之前……那時候的事好像有些記不清了,我當時到底住在哪裏……不過好像離密大不太遠。”
    “總之先去那裏,之後是密大,阿卡姆鎮,舊鎮,艾福的家,紐約裁決局……倫敦和下倫敦,我甚至沒去倫敦西區最出名的那些劇院看過音樂劇……然後是利物浦和都柏林,環繞愛爾蘭島一圈,抵達貝爾法斯特,接下來應該是格陵蘭島……”
    葉槭流忽然笑了一聲,躺在椅子裏,望著天花板,輕聲說:
    “唯一的問題是,我想象不出‘一切結束’是什麽樣的。你呢?”
    他聽到另一個自己回答道:
    “所以沒有‘一切結束’。”
    寂靜如同霧氣般彌漫在他們之間。
    下一秒,兩個人從椅中暴起,信用卡從指間閃現,紫色光芒劃開空氣,軌跡掠向彼此的脖子!
    ……
    費雯麗站在莊園裏。
    莊園裏空無一人,淡白的窗幔被風輕輕吹氣,在走廊上飄舞,一切都和曾經別無兩樣。
    她也和曾經別無兩樣。
    機械變形發出細微的聲響,一根根機械利爪從身體裏鑽出來,高懸在費雯麗的身旁,她沿著走廊向前走去,刺耳的刀鋒碰撞聲在莊園裏回蕩。
    理應承載了瘋狂的那個自己不知道藏在哪裏,費雯麗想了想,覺得自己並不會藏起來,所以現在她們還沒有碰上,或許是因為莊園太大。
    既然這樣,她隻能用最笨的方法,一條條走廊找過去,還要祈禱她們不要擦肩而過。
    畢竟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費雯麗很清楚李斯特莊園有多大。
    “哢噠哢噠”的聲響敲擊著地麵,走了沒多久,突然停了下來。
    飄舞的白色窗幔緩緩落下,費雯麗看到了窗幔後有著機械羽翼的紅發身影。
    戰鬥在兩人視線相接的第一秒爆發。
    “轟隆!”
    濃濃的黑煙吞沒了走廊,白色窗幔熊熊燃燒,燒成黑色的邊緣火星跳躍,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在濃煙中高速對衝,刀刃相割,火花四濺,明亮的刀光斬開了火焰,火中銀色惡魔們殊死廝殺。
    牆壁被巨大的刀痕斬開,混凝土包裹的鋼筋裸-露出來,火焰已經燒盡了華美的裝飾,一具具儲物櫃破碎,從中跌落出毫無生機的機械軀殼,紅發少女們散落在地上,翠綠色的眼眸空洞無神。
    “轟!”
    一聲巨響,一道銀色身影被轟進了房間,直接轟穿了整個房間,撞穿牆壁,深深嵌進房間外走廊的牆壁裏,撞出了巨大的凹陷。
    蛛網般的裂紋貫穿牆壁,碎石簌簌摔落,費雯麗從牆壁裏掙紮出來,對著自己撞出的大洞,舉起了右手。
    熾亮的光匯聚在她的掌心,仿佛太陽的光凝聚成一點,光芒越來越亮,最終噴射而出!
    “轟!”
    劇烈的爆炸聲中,兩道身影旋風般穿過走廊,沿著走廊一路狂奔,彼此隔著中間的房間對轟,將中間的一切事物全部轟碎。
    更多的牆壁被擊穿,天花板破碎,壁櫥門板斷開,一具具費雯麗的備用軀殼從中滾落出來,摔在火海裏。
    大多數軀殼殘缺不全,年齡也各不相同,從幼童到成年,從短發到長發,不同時間點的費雯麗散落一地,被高速狂奔的兩道身影拋在身後。
    機械義肢摔得到處都是,玻璃眼珠滾進了房頂碎塊下,陶瓷麵孔遍布裂紋,滿地殘肢斷臂,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身體。
    走廊盡頭是中庭花園,兩道人影同時衝出。
    費雯麗一躍而起,在旁邊的石柱上連續跳躍,衝上天空,從空中俯衝而下!
    她的右手利爪匯聚成鑽形,鑽頭以肉眼無法辨別的頻率高速飛轉,劃出螺旋形的白色氣浪。
    費雯麗舉起右手,自下而上斜斜衝去,刺入另一個自己的胸口!
    利爪凝聚成的尖鑽鑽透記憶陶瓷,刺入胸腔中的能源核心,費雯麗聽到了清脆的破碎聲,她無聲地鬆了口氣,心情也輕鬆了下來。
    之後就沒事了,我也可以回到安靜的生活裏了……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滾燙的槍口抵住了她的眉心,白光的邊緣,對方的麵孔模糊而眩目,她隻能看清那張熟悉的麵孔上,沒有情緒的翠綠眼眸。
    “轟!”
    白光驟然膨脹,隨即爆發,強烈的光吞沒了周圍的一切。
    許久之後,光芒逐漸消散,中庭卻已經在爆炸中夷為平地,莊園也在衝擊波中化為廢墟,所有的備用軀殼也付之一炬。
    邊緣因為高溫結晶的深坑中,躺著半具熔化的金屬骨架,一隻半熔化的翠綠義眼躺在骨架之間,仿佛在注視坑外的人影。
    她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那隻眼睛也無法表達情緒。
    但費雯麗還是看懂了她想說的話。
    她緩緩放下手,單膝跪地,將手掌按在那隻翠綠眼眸上。
    她的聲音裏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喜悅。
    “你停下了,”她說,“但我沒有。”
    靜默幾秒,費雯麗按碎了那隻眼球,輕聲說:
    “我不會再停下了。”
    ……
    緩緩睜開眼睛,視野中的景象瞬間清晰,呈現出熟悉的旅館房間。
    費雯麗站起身,拉起事先收拾好的行李箱,推開房門,向著樓下走去。
    山上的牧民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遺憾之餘,他們也都向他們孩子的音樂老師送上的祝福。
    旅館的費用已經提前結過,之所以費雯麗在晉升後還沒有立刻離開,是為了感受晉升後獲得的瘋狂症狀,從而能夠在進入心靈之地時辨明哪一個才是正常的自己。
    在殺死瘋狂的自己後,費雯麗也準備離開這個待了兩個月的村鎮。
    她已經預訂了前往莫斯科的火車票,下一個使徒的家鄉在莫斯科郊外,隻不過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那裏已經從近百年前的農村變成了城市的一部分,費雯麗也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麽。
    冬天的喀爾巴阡山是滑雪勝地,每年都有大量遊客會從世界各地來這裏,享受這個白色的季節。
    費雯麗剛來時還是秋天,沃羅赫塔村沒有多少遊客,現在這裏也逐漸熱鬧了起來,隨處可見有說有笑的遊人,紀念品店和手工藝品店也迎來了旺季,人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遊客上,也忘記了幾天前維拉精神病院的意外。
    費雯麗從一家手工藝品店門口路過,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請等一下,瑪麗亞小姐!”
    費雯麗停下來,轉頭看去,一個中年女人從手工藝品店跑出來,身後的顧客們紛紛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店主怎麽了。
    女人跑到費雯麗麵前,喘著氣,一手抓起費雯麗的手,一手打開,把一枚小盒子塞進費雯麗的手裏。
    “幸好在你離開之前完成了,沒想到你走得這麽急,”她滿麵笑容地說,“阿琳娜讓我別告訴你,但她和博達娜走得也太急了點,都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費雯麗打開盒子,小小的軟墊上,嵌著一枚精巧的草編戒指,戒麵是綠色的星星。
    女人說話聲在她耳邊回蕩:
    “那天還在下雪,我本來沒開門,結果突然聽到有人敲我的門,我打開門,阿琳娜就站在外麵,凍得臉都紅了。
    “我讓她趕緊進屋,天啊,她不覺得冷嗎?但她隻是在那邊傻笑,拿著這個給我看,請我幫她保密。我的女兒要是這樣,我肯定給她腦袋來一巴掌。
    “她說她秋天挑選了很久,才選出了最好的草,編了這枚戒指,請我幫忙加工上漆,讓它能夠保存久一點,我猜她應該是想送給你當生日禮物……”
    街道上遊客們的笑聲飄了過來,天空中漸漸落下了雪花。
    費雯麗注視著戒指許久,伸出手,取出戒指,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謝謝您,我很喜歡。”她說。
    她轉過身,拖著行李箱在雪地上走遠了,冷峻的天光灑在她的身上,她的背影僵硬而灰暗,像是積灰已久的機械人偶。
    ……
    曼徹斯特國際機場。
    飛機在機場軌道上滑行,葉槭流關閉手機,在廣播通知聲裏,轉頭望向窗外飛逝的景色。
    他眼前浮現出墨綠桌麵,懷特卡牌的描述窗口裏,三個瘋狂標記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一枚籌碼在他的指間打著旋,不斷拋起落下。
    “本次航班飛往拉斯維加斯麥卡倫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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