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林珙之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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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可回來了。”範若若得知範閑回府的消息趕忙從後院跑來,焦急道,“林相剛剛來到府上點名要見你和周公子,爹爹與他周旋了許久,他才肯離去。”

    範閑左右看了一眼,詢問道:“爹呢?”

    範若若這才想起正事,忙道:“爹爹在書房,要見你。”

    範閑點頭道:“我這就去書房。”

    說罷就要往書房走去,剛走出兩步卻又被範若若叫住。

    “哎!哥!”

    範閑轉身看向範若若,範若若小心試探道:“周公子呢?怎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範閑回想到路上的交談,張了張口,遲疑道:“他有事兒,要在外麵耽擱幾天。”

    “在城外?”範若若聞言一愣,恍然道:“城外也好,林相肯定會派人在城裏搜查周公子,城外確實更安全些。”

    “若若,我有件事兒想和你聊聊。”範閑遲疑片刻,一咬牙:“等我從爹那裏回來,就去找你。”

    範若若有些詫異的點點頭,不明白範閑出去一趟,神情為何這般糾結。

    難道是周公子出什麽事了嗎?

    範若若轉身想追問一句,院子裏早已沒有範閑的身影。

    來到書房,範閑一眼就看見在案牘前看信的範建,躬身行禮後,沉聲道:“爹,我又給府上惹麻煩了。”

    “你回來了。”範建合上信件,捋著胡須,道:“此事陛下已有定論,林珙之死是北齊高手狼桃所為,哪裏來的麻煩?”

    “可林相那邊”

    “林相怎麽了?”範建輕哼一聲,起身道:“那日林珙死時,周寂橫穿半個京都,從多位官員的府邸中間穿過,人證無數,他林相如何斷定此事與周寂有關?”

    “就隻怕林相陷入魔怔,一心認定是周寂殺了林珙,”範閑苦笑道:“不講證據隻是單純遷怒。”

    來到京都以後,範閑的世界觀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京都權貴做起事來可謂肆無忌憚,法律約束平民,權貴隻憑意氣。

    “老爺!林相又來登門了。”

    兩人正在說話時,一名家丁急匆匆的跑來,顧不得禮數,在門外急聲道。

    “想必他早就在城裏安排了人手,一直在等你回府。”範建皺眉道:“好歹也是你未來嶽丈,隨我一起出去吧。”

    範閑躬身應是。

    兩人穿過林園,範建邊走邊說:“過兩日我會安排你去鴻臚寺任職,幹係重大,不要輕視。”

    “鴻臚寺?”範閑心中疑惑,“我不是太常寺協律嗎?怎麽又要到鴻臚寺?”

    眼看快到正廳,範建不好解釋太多,就簡單的說了句:“過幾日北齊和東夷的使團就會進城,你要協助和談,謀取功名,對你與婉兒的婚事有益。”

    範閑點了點頭,抬眸就看見一位神色憔悴,發絲也有些淩亂的中年人坐在側座,怔怔的望著虛空。

    “林相去而複返,不知所謂何故呀?”範建領著範閑走進堂中,介紹道,“閑兒,你回京以後好像還沒見過林相,趁此機會正好給你世伯奉杯茶。”

    範閑自無不可,走到林相跟前躬身行禮,從旁邊桌案斟上茶水,恭恭敬敬的說道:“侄兒範閑拜見林世伯。”

    如果沒有林珙這檔子事,林相對範閑的印象也還可以,與婉兒算是良配。

    可如今林珙身死,與周寂必有關聯,而範閑又與周寂交好,這讓他心裏終究是埋了根刺。

    想到婉兒已經痊愈大半的癆病,林相心情愈加複雜。

    接過範閑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和範閑簡單的聊了些瑣碎小事,範建在旁搭話,三人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提及範閑與林婉兒的婚事。

    “北齊派人暗殺我兒,著實欺人太甚!”林相城府雖深,但事關林珙真相,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開口道,“聽說當日也有高手來伏擊賢侄,幸得有一位劍手周寂及時趕到,不知此人是否在府上。”

    範閑感慨道:“周寂是我好友,那日我在牛欄街遇伏,他想來救援卻被三位四顧劍的門人攔截,就連兵器也被動了手腳,甩脫殺手後,他慌不擇路從多座官衙穿行,險之又險的趕上救我”

    範閑將當日情景娓娓道來,除了周寂提前知道劍匣被人動手腳,以及他本身的劍匣也準備了炸彈的事情沒說,其它的都與林相的調查結果一般無二。

    “這麽說,珙兒之死當真和周寂無關?”

    林相喃喃低語,可如今還有一事不明。

    “珙兒當日為何會帶著周寂的劍匣去城外別院?”

    隻要這件事弄不明白,周寂身上必然還有嫌疑!更何況這種敏感時期他居然躲在了城外?這讓林相怎能不多想?

    範閑知道言多必失,所以對此沒有多做評價,麵對老狐狸說的越多,露出的破綻也越多,即便把事情圓的再好,也會被扣上做賊心虛的帽子。

    “老爺,外麵有位袁先生求見,說是來尋林相爺的。”

    屋外傳來家仆的通稟,林相也借此再次告辭,出得範府就看見袁宏道快步走來,貼耳道:“相爺,鑒查院陳院長剛剛送來二公子的遺物,以及一隻木匣,說是與二公子之死有關。”

    林相臉色大變,趕忙回到府中,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側廳的淺底棺材,與棺材一並送來的,還有一口方形木匣。

    “珙兒!”林相剛向前走上一步就看到棺材中焦黑的幾塊斷骨,不由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相爺!”袁宏道趕忙扶住林相,卻被林相一把推開。

    棺材裏的殘骸已經湊不齊全貌,隻能零零碎碎的散放四周,填補空缺的是一些快要燒成焦炭的盔甲玉飾。

    看到林珙此等慘狀,林相悲痛欲絕,趴在棺木上,失聲痛哭,哭到近乎啼血,哭到聲嘶力竭。

    久久方才停歇的林相,顫巍巍的撐起身子,看著和遺物擺在一起的一遝信件。

    這些信大多沒有署名,但無論是筆跡還是斷句習慣都與林珙一般無二,唯有一封筆跡與林珙極為不符,形如雞爪壯如鬼爬,看樣子像是用左手寫的。

    林相將這些信細細看完,一時間驚怒交加,嘶聲道:“把旁邊的箱子打開。”

    袁宏道連忙翻開木匣,木匣裏麵裝著的赫然是一隻包裹著石灰的人頭!

    “章大千?”袁宏道撩開人頭麵前的頭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相爺,這是城中知名的造假高手章大千。”

    人頭旁邊,攤開著一張鑒查院的案宗,入目所見,便是林珙的真實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