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次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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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一陣輕快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人還未至,周寂就已經抬頭看向了路口。

    “他來了。”

    眾人心生好奇,沿周寂視線看去,隻見塵土飛揚間,一人一馬正肆意灑脫的朝這邊疾馳而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離開會稽縣,易小川更像是逃脫了樊籠,帶著這個時代少有的玩世不恭,一路走走停停,遊玩北上。

    留意到林間殘留的打鬥痕跡,易小川掃了眼前方的商隊,不以為意的從旁邊穿過。

    而周寂則自信滿滿的淡然輕笑,在呂雉和素素目不轉睛的注視中,向前兩步,負手而立,朗聲道:“奇變偶不變”

    法力加持下,聲音雖然未能振聾發聵,但也已經傳遍整個樹林。

    馬蹄聲頓,塵土飛揚。

    話音落下,易小川騎馬從車隊另一側繞過,頭也不回的朝前方疾馳,隻剩周寂一人在塵土和落葉中略顯尷尬。

    “噗”

    這一下,就連乖巧柔弱的素素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寂目光望來,素素這才覺察失禮,連忙捂著泛紅的臉頰,羞澀的躲在了呂雉身後。

    “公子這是等錯人了嗎?”呂雉忍住笑意,眼睛都快彎成了月牙,委婉道,“還不再等等?”

    周寂嘴角一抽,裝作沒有聽見。

    這次對暗號確實是他失誤了

    劇中的易小川可以說從小就不學無術,長大後靠著他哥的關係弄來一個考古學家的身份,整日在酒吧胡搞瞎混。

    畢竟對方用金絲金釵就能給手機充電的猛人。

    周寂本以為他隻是偏向理科,所以就試著用數學公式和他對暗號。

    如今看來,依靠原始材料就能搓出一個給手機充電的直流發電機,這就有些離譜。

    數學公式對不上,那就換一個暗號吧。

    眼看易小川就要走出樹林,周寂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一點,大聲道:“朋友,你手機掉了!”

    ‘手雞?’呂雉和素素麵麵相覷,本以為恩公又在胡言亂語。

    可這次話音落下,已經跑遠了的年輕人竟突然勒馬止步。

    易小川下意識的在懷中翻找半天,這才感覺哪裏不對,回頭再看身後,滿臉詫異。

    這不是秦朝嗎?為什麽會有人知道手機?

    看著去而複返的易小川,周寂朝他招了招手。

    “嗨”

    “嗨”易小川聲音一頓,從馬背翻下,欣喜若狂的朝周寂跑來,伸手就要握住周寂的手掌。

    周寂連忙揮袖躲開,一臉嫌棄道,“我可沒有那方麵的喜好。”

    “別誤會,我也沒有。”

    易小川也注意到自己可能太過激動,有些尷尬的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嬉笑道,“哥們,你也是穿越過來的?”

    “不得了,不得了。”易小川圍著周寂打量一圈,湊近幾步,擠眉弄眼道,“瞧你這頭發比我長出了一截,難不成你還是個穿越前輩?”

    瞧著一副自來熟模樣的易小川,周寂倒也不怎麽驚訝。

    “這世界哪有什麽穿越?一啄一飲自有命數。”

    沒心沒肺專克無病呻吟。

    周寂剛想裝一下深沉,就被易小川直接打斷。

    “什麽啄飲的我哪聽得懂,能搞點人話出來嗎?”易小川吐槽道,“還命數,我命由我不由天,聽過沒?”

    “你說的倒也有理。”周寂神色古怪的看向易小川,充滿壞笑的眼神直看得他頭皮發麻。

    ‘倘若天命是一個有因有果的完美閉環,那現在的你就已經不由天命,也由你了。’

    “別這麽看我啊,我都懷疑你有那方麵的興趣了。”易小川撥了撥手臂,做出一副渾身起雞皮的動作,轉移話題道:“對了,還沒來及介紹,我叫易小川,易中天的易,郭小川的小川,之前從事考古工作的。哥們,你叫什麽,是做什麽的啊?”

    “我叫周寂,周天星辰的周,寂滅的寂。”周寂笑道,“至於我做什麽的嘛你可以猜猜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漫展模特對不對!”易小川嘿嘿一笑,一臉得意的挑了挑眉,指著周寂身後的劍匣道,“之前路過的時候就有些眼熟,剛剛又打量了一眼,分明就是仙劍奇俠傳四裏麵慕容紫英的劍匣,樣子是挺還原的,就是成色有點差,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吧?”

    周寂啞然失笑,也沒有過多解釋。

    旁邊觀察許久的呂公趁勢過來和易小川打了個招呼,並向他介紹了自家的兩個女兒。

    大秦一統,文信侯與‘奇貨可居’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天下。

    同為商人,又是文信侯本家,呂公自然也動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周寂對此瞧的分明,而此時的易小川雖然被‘寬厚和善’的呂公說服同行,但對呂雉和素素這兩個姑娘的興趣還沒有對自己這位‘老鄉’大。

    從現代莫名其妙的穿越到秦朝,莫名其妙的進了法場,又莫名其妙認識了傳說中的項羽。

    性子本就活脫的易小川早已憋了一肚子話,正愁沒人傾訴,這會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瘋狂吐槽,吵嚷的周寂腦瓜疼。

    “妹妹,你說這位周公子怎麽樣啊?還有那個易公子。”

    呂雉偷偷看了眼車隊前方的周寂和易小川,湊到素素身旁道。

    由於之前車隊遇襲,周寂來的及時,素素雖然受了點驚嚇,但也僅是袖口被撕開,並沒有遭遇衣不蔽體和借穿衣衫的窘迫。

    這會兒已經換好新的外衫,心境也逐漸平複下來,看著不時朝車外偷瞄的姐姐,掩嘴偷笑,“姐姐究竟想問的是周公子?還是易公子?”

    “好你個素素,居然還敢作弄姐姐。”呂雉伸手朝素素的癢癢肉抓去,兩人在車裏嬉鬧片刻,原本整理好的衣衫又一次淩亂起來。

    相互梳理著長發,素素柔聲道,“易公子看起來人還不錯,就是性格歡脫,說起話來不著調,至於周公子”

    素素仿佛想起易小川騎馬奔馳而過,周寂有些傻眼又有些尷尬的場景,忍不住笑出聲來,“周公子最開始的倨傲有點像是裝給我們看的,和易公子說話時風趣幽默,麵對壞人時出手決絕”素素嘴角的笑容仍在,隻是眼神多出一分迷茫,“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觸不可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呂雉認同的點了點頭,心念微動,伸手拉住素素的柔夷,笑道,“其實啊,我就是喜歡這種風趣幽默又殺伐果斷的人士;倒是你,整天死氣沉沉的,還是找個性格歡脫的比較合適。”

    素素性格單純,沒有聽出呂雉的意有所指,隻當是她在調笑自己,不由遞去一個求饒的眼神,低聲道,“姐姐”

    “好啦好啦,不說你了,”呂雉輕輕的拍了拍素素的手背,然後從身旁的木匣中,取出一件金絲羽衫。

    “幫我把這個穿上。”

    坐著對麵的素素看著呂雉拿出的衣服,疑問道:“姐姐,這可是你的寶物呀,你不是說過要到出嫁的時候才會穿它嗎?”

    “是啊,我就是打算穿著它見我的如意郎君。”呂雉輕輕撫摸著精致的繡花,這件金絲羽衫她花了整整一年才繡好,本想著要等到出嫁的時候再穿上它,可此時她心底竟泛起了一絲急不可耐的衝動,“不過,我現在就想穿上它了。”

    行至中途,眾人在一處空地飲用午餐。

    周寂不喜飲酒,所以在旁飲用清水,而易小川常年混跡酒吧ktv自是無酒不歡,和呂老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呂公人老成精自然也不會冷落旁邊的周寂,推杯換盞間,再次向周寂表達了感謝之意。

    直到這時,易小川才詳細了解到認識的經過。

    對於山賊劫掠車隊一事,自是義憤填膺。

    可聽到周寂將二十多名劫匪盡數誅殺的時候,他的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惻隱之心。

    “周寂那群人下山劫掠也是生活所迫,你把他們趕走就好了,為什麽要殺人?”這時候的易小川還沒有經曆過這個時代的險惡,聽到周寂一口氣殺了二十多人,臉色也不禁有些難看,“別人也就算了,我們可是老鄉,都是收到過高等教育的人,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殺人,與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周寂知道易小川和自己在觀念上會有衝突,卻沒想到衝突來的這麽早。

    呂公手中的酒盅停到半空,雖然表情不動聲色,但看向易小川的眼神多了幾分疏離。

    回想劇中易小川放走劫匪的舉動,周寂輕歎一聲,看著滿臉憤慨的易小川,搖頭道:“你可願隨我回去一趟?”

    “回去?回哪?”

    易小川喝了幾杯酒水,雖然沒醉,但在酒精的刺激下,思維也受到了些許影響,沒等他再說什麽,就被周寂一把提住衣領,享受一場近乎失重的過山車之旅。

    旁邊,換好了衣服的呂雉正和素素朝空地走來,結果剛下馬車就看到周寂一隻手揪著易小川的後領,就像提著一隻醉貓一樣,憑空飛起,腳尖輕點,穿梭在林間的樹梢與枝葉中,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神神仙!”

    呂雉和素素直接愣在了原地,率先反應過來的呂雉趕忙提起裙角朝桌案旁的父親趕去,既有些不安又有些不甘道:“爹周公子他們走了嗎?”

    呂公恍然驚醒,有些僵硬的轉過身,看了眼換上金絲羽衫的呂雉和快步走來的素素,朗聲大笑,滿滿斟上一杯酒水,狂飲一口道,“雉兒不是說要等成親之日,才會穿出這件金絲羽衫的嗎?這麽這會兒就忍不住了?”

    “爹!你就別開玩笑了。”呂雉顧不得嬌羞,眼看周寂在自己麵前飛走,她這會兒可是心亂如麻。

    “哈哈哈,別擔心,周公子隻是帶易公子去一個地方,很快就回來了。”呂公輕捋胡須,哈哈大笑。

    當年呂不韋奇貨可居,搭上秦異人;他呂公倒也不差,返鄉半道遇到了個周神仙。

    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另一邊,經過這些年的修行和推演,周寂已經將原本的內力替換成了完全的法力,輕功運轉下,翩若飛仙、如光似電。

    半晌趕路數十裏,在他為了照顧易小川刻意放緩的輕功麵前,用了不到五分鍾。

    短短五分鍾。

    易小川從最開始的驚訝轉變為新奇,再又新奇變為難受,真正體會到了喝完酒去坐過山車的獨特經曆。

    好不容易落回地麵,易小川腳下一軟,來不及詢問周寂神仙妖怪,也來不及吐槽對方用這麽丟人的方式帶自己飛、

    受酒精刺激的腸胃在一路顛簸之後直接翻湧到喉嚨,僅存的理智讓易小川連滾帶爬的跑到路邊,扶著樹幹就開始哇的一下噴吐開來。

    向來都是乘客暈車,哪有司機把自己開吐了的道理。

    夾過範閑、扛過司藤、提過易小川,周寂早已駕輕就熟,雙手抱肩站得遠遠的,任由他在那裏吐得天昏地暗。

    等到腸胃裏的東西都吐的差不多了,最開始的酒勁也已經完全散去。

    當易小川清醒過來打算去詰問周寂時,才發現就在他身旁不遠,趴著一具後背滿是刀傷的屍體。

    易小川心中一驚,在看另一邊,那具屍體旁邊還有七八具和他同樣裝扮,同樣慘死的仆從。

    麵色蒼白的後退幾步,易小川當然認識這些人身上的衣服,怔怔的轉過頭看向周寂,周寂沉聲道,“直到現在,你還堅持認為,隻需趕走那群劫匪就行了嗎?”

    易小川默然。

    “我這次趕走他們,那他們下次截殺商旅,又該如何?”

    易小川搖了搖頭,偏執道,“他們有違秦律,也應該交給官府處理,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把他們綁起來,送到附近的衙門。”

    “倘若律法之下人人平等,那倒無妨,可現在我們身處的是古代,一個律法並非用於公平,而是服務於統治的時代。”周寂聞言更是冷笑連連,“你自己還都是個逃犯,為何不以身作則,去衙門自首呢!!”

    一句話將易小川擠兌的血壓拉滿,愣是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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