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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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四劍已收其一,石台本身卻沒有太大變化。
當周寂重回四方陣台,絕仙劍就好像手心陣圖顯示的那樣懸掛在陣台一方,悄無聲息的吸收著陣台外圍,聖人戰場殘留的凶煞戾氣。
自從開啟穿越之旅以來,每每穿越一個世界,他對陣圖的掌控就會增加一分,如今補全劍陣一角,種種穿越限製也隨之鬆動了許多。
周寂緩緩的收回目光,從懷裏掏出了仙劍世界中的神樹果實。
遙遙一夢八百年,這枚果實是他在神樹樹下用八百年的思念凝結而成,也是將躲進他心裏的那個人兒喚醒的希望。
將果實緩緩按進心口,無窮生機化作一縷縷柔光流入周寂體內,九眼天珠內部,隱藏在青色幽光中的一枚種子悄然破殼,猶如探出被窩的一雙藕臂,舒展出慵懶鮮嫩的萌芽。
睡夢中醒來,仿若當年初見,無數細絲圍繞著萌芽攀升出來,猶如千絲萬縷,從周寂心口延伸而出,隨著眼前的細絲越聚越多,轉眼就拚湊出一個人形的模樣。
光影流動,細絲收斂,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從中走出。
睫毛微顫,美目緩睜,應對上這雙清冷中帶著幾分驕傲的雙眸,周寂嘴角下意識的揚起一絲微笑。
“原來,你是把自己”
“煽情的話待會兒再說,在此之前,先和我解釋解釋蘇檀兒是怎麽回事?還有那個呂雉呂素?”司藤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向周寂,踩著高跟一步步朝他逼近,清脆的聲響在石台回蕩。
這讓周寂如何解釋?有些尷尬的被步步逼退,看到司藤眼中閃露出危險的光,周寂喉結滾動,弱弱的說了句“要不還是先煽煽情?”
“煽情的話我已經在你夢中聽了八百年。”
司藤在周寂身前止步,清冷的眼眸深處,映照出周寂的身影,紅唇輕啟,司藤伸手觸碰周寂唇邊,露出一絲笑意,“現在我隻想要你補償我。”
“補償?”
“我追你時你各種躲閃,轉過頭來你卻主動湊到別人身邊。”司藤揚起下巴,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一般,語氣中猶有幾分不滿,“我要你追求我,從下一個世界開始,你我各自分開,不許借助法力尋找對方,倘若你我緣分未盡,自會相遇。”
“若是茫茫人海,你我無緣相遇”司藤微閉雙目,回想起白英與邵琰寬的種種往事,沉默良久,抬眸看向周寂,眼眸中多出一絲決然“我本就是西南密林裏一株白藤,若是你我無緣,那便把我留在那裏,重新做回藤蔓,抬首是天,低頭是地,往後餘生,倒也自由。”
這就是司藤。
即便千年過去,仍是司藤。
“就算翻遍整個世界,我也會找到你。”周寂拿起司藤的手掌輕輕的按在了自己心口,“在你把自己留在我心裏的那一刻,就再也別想從我身旁離去。”
司藤腳尖踮起,探身吻上周寂,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周寂心裏。
“這些話,等你追到我的那一刻,再和我說吧。”
滬海,浦東。
隨著一道幽光隱現,周寂憑空出現在了一個略顯憋仄的小隔間中,廉價檀香遮不住潔廁靈的氣味,等周寂緩過神來才發現,他這一次的穿越地點竟然是在洗手間裏。
太久沒有來到現代世界,推開隔間的那一刻,周寂看著四周的所有東西都感到倍加親切。
在冥冥中的感知裏,周寂知道他這一次來到的世界是《三十而已》,光看四周的場景布置就知道是一部現代題材的電視劇,可惜在司藤世界的時候,他惡補的電視劇都是仙俠玄幻為主,就算看了幾部現代題材,也都是現代魔幻背景,然而這部《三十而已》他連挺都沒聽過。
不僅如此,在《司藤》世界的時候,還能找人旁敲側擊一下,看有沒有人聽說過‘司藤’這個名字,可在這裏‘三十’是誰?‘而已’又是怎麽回事?
光看名字,甚至找不到一點有用信息。
從廁所的邊窗向外看去,遠處高樓林立,院中停滿豪車,廣告牌上,滾動的時間顯示是2019年七月,而天氣預報顯示的地理位置是滬海,浦東。
周寂眉頭微皺,明白自己身處鬧市之中,和之前達那那種偏遠臧區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在偏遠臧區,地廣人稀,沒有身份信息倒也無礙,可在都市城區,若是沒有有效身份,恐將寸步難行。
周寂第一時間有些擔心起司藤。
以司藤女王那樣的高傲性格,不知道能否適應這裏的環境,沒有他幫著辦理身份證件,一旦被發現身份可疑,極有可能會引發官方的注意。
以周寂當前的實力,自然是不懼官方的,相反,若是司藤鬧出大動靜,他甚至可以更快的找到對方。
但周寂知道,那樣相遇並不是司藤想要的結果。
自覺虧欠良多的周寂也願意陪她去玩一場捉迷藏的遊戲,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找不到司藤,就永遠不會離開。
從後勤室借來一套衣服換上,周寂甩了甩身後的長發,體內法力流轉,發髻鬆散,長發猶如飛灰消散,推門走出,他再次確認了自己正在一處略顯高檔的飯店當中。
與此同時,旁邊的一個包廂裏,一位氣質幹練又不失女性婉約的女人寒著臉從包廂出來,人還未至,濃烈的酒氣就撲麵而來,在她身後還有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追出。
興許是喝了太多白酒的緣故,顧佳沒有留意到門口突然走出的身影,一下子險些撞進對方懷裏。
周寂經過這麽多次的穿越,也已經摸到了一絲規律,那就是每次穿越都會在距離主角不遠的位置。
如今看到突然闖出的女人,以及臉上掛著巴掌印的中年男人,周寂眉頭微皺伸手扶住顧佳,抬眸看了眼對方。
僅憑一眼,萬總頓時遍體生寒,一種莫大的惶恐從心中升起,雙腿一顫,砰~的一聲跌坐地上,差點跪在顧佳麵前。
“抱歉,剛剛差點撞到你。”周寂低頭看向顧佳眉間還未散盡的怒氣,隱約猜到了大概。
顧瑤搖了搖頭,剛才為了幫許幻山道歉,以及拿下萬向恒的這筆訂單,她一口氣喝了一整瓶茅台,這會兒全憑心中的那口怒氣撐著。“我我沒事,謝謝你不對,是抱歉,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見到萬總這幅狼狽模樣,還以為他是被什麽東西絆倒,頓時浮現出一抹暢快的笑容,怒氣泄了酒勁自然也就上來了。
周寂扶她去到剛剛到過的洗手間,回身看向飄忽亂轉的周寂,顧佳再次道了聲感謝,強撐著最後一分理智,扶著牆壁站穩,從包裏掏出手機,一鍵撥號,打通了陳旭的電話。
見到有人來接,周寂倒也沒有在這裏久留,他這一身衣服是從後勤室‘借’來的,得找個機會還回去。
和顧佳簡單的認識了一下,周寂便從安全通道匆匆離去。
找了好幾家金店出手了一些金塊,這才簡單的購置一套服飾,將‘借’來的那套還了回去。
此時,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小芹拜托你了呀~”
“小芹,明天給你買咖啡~”
“小芹,愛你喲~”
君悅物業的辦公樓裏,鍾曉芹看著同事一個個打卡下班,再看看自己桌上擺放的一堆需要核準的文件,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作為上班族最糟心的就是臨到下班的時候,領導突然安排工作,並且還是加緊加急,明天就要。
作為公司裏的老好人,鍾曉芹本來也不想接手這樣的麻煩,奈何不太會拒絕人的她經過同事們的三言兩語,稀裏糊塗的留在了公司獨自加班。
所幸她晚上也沒什麽事,就算回到家裏也是自己追劇,老公養魚,平日裏連個共同話題都沒有,明明都說七年之癢,他們結婚三年就開始有了這種趨勢。
給陳嶼打過電話,鍾曉芹便開始安心工作,等到核查完所有文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外麵的天色也已經完全陰沉下來。
“啊?都已經快到十點啦?”鍾曉芹鎖好門窗急匆匆的往家裏趕去,再不回去,今晚追劇超時,就趕不上美容覺了。
她的家位於一片老舊的小區,那裏其實是電視台的集資房子,位置雖然偏,但勝在幽靜,公交穿過繁華街道,停靠在略顯偏僻的站台。
遠處24小時便利店黃綠色的燈箱招牌清晰可見,或許真的是太晚,又抑或是太早了,偌大的馬路上空空蕩蕩,高處的路燈像是一隻隻瞪大的橙黃色的眼,隔街相望,相對無言……
鍾曉芹走在人行道上,突然發現前麵有一個子不高的小姑娘,似乎隻有六七歲的年紀,正獨自一人孤零零的慢慢走著。
鍾曉芹低頭看了眼手機,如今已過午夜,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她若是再大些,十幾二十歲,她是不會有興致管的,但是,她還隻這麽小呢。
本就善良的鍾曉芹連忙走了上去,小女孩像是看到了路燈下朝她靠近的影子,還沒等鍾曉芹靠近,就回身看向了她。
‘好精致的小仙女~’鍾曉芹看到小女孩甜美又帶著幾分清冷的模樣,母性光輝頓時就爆發了,“小妹妹,你爸爸媽媽呢?是不是迷路了呀?為什麽一個人走在街上呢?”
出乎鍾曉芹意料的是,小女孩既沒有被陌生人搭訕而感到害怕退縮,也不傻不愣登見人就笑,那雙黑白分明的清冷眼眸中充斥著不屑和一種若有所思的念頭。
不不不,大概是自己想多了,這麽小的女孩兒,哪裏能掌控那麽多的複雜情緒呢?興許是被自己嚇到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鍾曉芹搖了搖頭,蹲下身子,露出甜美和善的笑容,柔聲道“小妹妹,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路上走啊?”
聽到鍾曉芹一副哄小孩兒的語氣,小女孩抱起雙臂,宛如一個小大人一樣,昂起頭,不耐道,“第一,我不叫小妹妹。第二,關你什麽事啊?”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難纏嗎?
不過看著好可愛啊~!
“那你叫什麽名字啊?”鍾曉芹溫聲細語道“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半夜在路上走,很危險知道嗎?這個社會上壞人很多的。”
“司西竹,叫我西竹吧。”小女孩停頓一下,上下打量著鍾曉芹,說道“那你帶我回家,我沒地方可以去。”
“啊?你是離家出走啊?”鍾曉芹聞言一驚,連忙勸說道“那怎麽行呢?你這樣一個人偷跑出來,爸爸媽媽得多擔心啊”
鍾曉芹說著站起來,掏出手機,小女孩目光一凝,跳起來就想爭奪鍾曉芹的手機。
然而鍾曉芹是很矮,但隻有六七歲體型的她比起鍾曉芹更是矮了一大截。
鍾曉芹自己也被小姑娘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同時也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
心想小西竹既然離家出走,肯定是和家裏有了矛盾,當著小姑娘的麵這貿貿然的就要聯係她父母,確實有些太直接了。
想到這裏,鍾曉芹便收起了手機,看了眼遠處的便利店,蹲下身子剛想和小姑娘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小姑娘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紅光,鍾曉芹身體一僵,不由自主的叮囑小姑娘的雙眼,大腦昏昏沉沉,翻滾的記憶中好像多出一角,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感覺莫名熟悉和親近。
紅光散去,小姑娘的精神也有幾分萎靡不振,瞧出小姑娘有些犯困,鍾曉芹心疼道“小西竹,犯困了吧?也是,都這麽晚了,別的小朋友應該早就睡了,走~跟姐姐回家,這些天先住姐姐哪兒吧。”
“西竹就西竹,為什麽要加‘小’?”
小姑娘滿頭黑線,想要掙脫被鍾曉芹牽住小手,卻被同情心泛濫的她再次握住,一邊走著一邊擺動道,“因為小西竹看起來這麽小,而小芹姐姐今年就要三十啦~~”
小姑娘麵露不屑,冷哼一聲道
“三十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