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盜嗷嗷嗷~~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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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闖蕩江湖多年,何嚐不知道這些?
手掌下壓,原本凶神惡煞的山匪們紛紛露出痛苦猙獰之色,膝蓋前屈轉眼跪倒一片。
“現在呢?想起什麽沒?”周寂麵色如常,拂袖背在身後,
狂風驟然消散,跪著的山匪仿佛散架一般癱倒在地,哀聲痛呼此起彼伏,匪首這才知道撞上了鐵板,磕頭求饒道:“大俠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俠饒命啊~”
“我是在問你,你有想起什麽嗎?”周寂俯視匪首,輕描淡寫道。
“想...想起來了......小的想起來了。”
周寂的神色越是平淡,匪首的心裏越是惶恐,結結巴巴的說道,“這裏之前確實有夥姓孟的流寇,就在兩個月前,青陽的老神仙抓走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然後姓孟的那夥人就去登門要人,結果......一個都沒出來。”
“小雀兒?”徐鳳年眉頭微皺,詫異道:“青陽觀的人為什麽要抓那丫頭?”
匪首抬頭試探的瞄了周寂一眼,遲疑道:“聽說青陽的老神仙擅長采陰補陽,可能是看上了?”
徐鳳年心裏猛然一緊,壓抑著翻騰的怒火,沉聲道:“抓過去多久了?”
“我們來之前的事兒...不到兩個月。”匪首聽出徐鳳年語氣的變化,惴惴不安道。
兩個月...兩個月會發生什麽,徐鳳年不敢細想。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個人稱北椋第一紈絝的世子,第一次動起了殺心。
周寂淡然一笑,拍了拍徐鳳年的肩膀坐回原位,擺弄著火堆上烤著的野雞。
徐鳳年朝周寂微微頷首,麵沉如水的走向匪首,抬手撫向繡冬刀柄道,“殺過多少人?”
“沒殺過,我們都是苦人,都是被逼無奈幹這個的.....”匪首下意識的否認,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眼神左右飄忽,時不時偷瞄徐鳳年和周寂的反應。
手掌從刀柄放下,徐鳳年深吸一口氣,撫平心緒道:“魏爺爺,往南不遠有過小坡,過了山窩就是寨子,麻煩你幫我去看一眼。”
匪首頹然坐倒,已知大難臨頭。
徐鳳年看著麵前的一眾山匪,忽覺有些沉悶,起身朝外麵走去。
青鳥擔心不下,一路跟隨過去,轉眼屋裏隻剩周寂、李淳罡還有薑泥魚幼薇幾人。
呂錢塘在前院守夜,舒羞在後院看押那群山匪。
一時間,整個大殿隻有柴火燃燒的聲音劈啪作響,魚幼薇扒拉著篝火從中撿起她那根燒掉隻剩半截的木棍疙瘩,舉起揮了幾下,燒成碳灰的疙瘩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險些灼燎到她的裙角。
魚幼薇神色慌亂的連忙跺腳,最後的半截也因失手丟到火堆裏,露出了遺憾懊惱的表情。
瞧見魚幼薇在火堆旁跳大神,周寂啞然失笑,在幫徐鳳年整理被褥的薑泥同樣聽到了魚幼薇的驚呼,轉身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無奈。
“還沒打算放棄呐?”周寂放下筆墨,忍不住笑道:“院裏的那位‘呂錢塘’雖然之前是個讀書人,但所佩戴的赤霞劍卻是一件可以燃燒血氣的奇物,想砸暈他,靠你那撿的那根木頭疙瘩沒用的。”
沒想到周寂居然當著其他人的麵直接道出她的逃跑計劃。
魚幼薇下意識的看了眼李淳罡,連忙朝周寂做出噤聲的手勢。
“不必在意。”周寂笑道:“你們白天在院裏說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瞞不住的。”
魚幼薇想起那天隔著雨幕和馬車他都能聽到徐鳳年與寧峨眉的對話,心裏不由一慌,湊近幾步,忐忑不安道:“劍神大人,能不能請你幫我們保密呀?別把這件事告訴給第四...第五個人?”
李淳罡叼著筆頭,抓耳撓腮的研究寫什麽,聽到魚幼薇的請求,拽下筆杆道:“這是你們倆的事,跟老夫有什麽關係?不過在老夫看來,薑泥丫頭是不想走吧。”
“就你話多!”薑泥羞惱的瞪了李淳罡一眼,支支吾吾道:“我就是覺得光憑我們倆根本逃不出北椋鐵騎的搜捕,怎麽著都是徒勞而已。”
李淳罡本想再勸薑泥跟他學武,看了眼手裏的筆墨便打消了勸說的念頭,轉眸看了眼周寂,這小子肯定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夜色漸深,晴空朗月。
徐鳳年獨自一人歸來,腳步堅定,心中似有決絕。
周寂坐在院裏一塊石頭上,抬手攝來周圍的晚露,滴落在司藤舒展的嫩芽。
徐鳳年在周寂身後止步,直到看見懸停半空的露水紛紛落地,方才走上前來,沉聲道:“老周,明天我打算闖一闖這青城山,你會幫我嗎?”
“是要為老孟頭他們報仇,討回公道?”周寂反問道。
徐鳳年搖了搖頭,沉默片刻道:“兩個月,也許一切都晚了,但如果...人還活著呢?我想試一試。”
“青城山是離陽出入北椋的門戶,聽說青陽派的掌教吳靈素被先帝禦賜封號,為的就是監視北椋,你父親如今正在為你世襲罔替奔走,貿然與青陽派發生衝突,你可曾想過後果?”周寂神色幽幽的說道。
“想過。”徐鳳年沉聲道:“這次繞行青城山本來打算好了要避開青陽派的,但我答應過小雀兒會回來找她......青陽我勢必要闖!”
周寂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弧度,再一次從徐鳳年身上看到了範閑的影子。
倘若那天牛欄街上周寂未能及時趕到擊殺程巨樹,滕子京恐怕就不止是被廢去手臂那麽簡單。
但他相信,倘若程巨樹真的殺了滕子京,以他所認識的範閑即便鬧得天翻地覆,明知林珙是婉兒兄長,也會殺了林珙為滕子京償命。
眼前的徐鳳年亦是如此。
闖山的後果徐鳳年比誰都清楚,但他仍要去做,哪怕會給北椋世襲罔替的過程平添幾分曲折和磨難,他也在所不惜。
“北椋與離陽勢同水火,關係太過緊張。”周寂搖了搖頭,笑道:“作為朋友,我不讚成你貿然闖山。”
徐鳳年目光一黯,有些失望的移開視線,勉強笑道:“是我魯莽了,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私事讓你卷入北椋和離陽皇室的爭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