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化妝又不是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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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數千裏外的武當沒有漫山牡丹爭芳鬥豔,也沒有所謂詩會聚攏文人才子。

    清幽之地本應沒有紅塵紛擾,可在幾天前的一騎快馬從江南趕來之後,武當山的數十弟子都能感覺到,王重樓欽定的下任掌門心亂了。

    這段時日,洪洗象沒有再像往常那樣漫無目的的放牛、閑逛,期待著自己都不知道期待著什麽的事情。

    自從看到江南來信,他便每日盤坐在武當金頂,似發呆,似猶豫。

    遠處雲海滔滔翻湧,層層疊疊匯聚在七十二峰外,如山崩海嘯,如洪水滔天。

    這一天,王重樓驀地心神一跳,瞪大眼睛,抬頭望向那柄懸掛在真武大殿簷下的古劍。

    自從呂祖羽化登仙,他的佩劍就一直掛在簷下,如今已有數百年之久。

    而如今,隨著一聲顫鳴如龍的劍吟。

    圍攏在武當七十二峰四周的雲海轟然沸騰,宛如七十二條白龍遊向主峰。

    王重樓撫著胡須的手微微顫抖,不小心揪掉幾根胡須,下巴傳來的疼痛讓他晃過神來,隻見那柄古劍隨風而去,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金頂, 武當弟子紛紛湧到後山金頂, 想要知道發生何事,可當他們看到那柄祖師佩劍猶如故友重逢般在洪洗象身旁歡快遊動時, 不由目瞪口呆。

    “洪洗象,你到底是誰?!為何呂祖佩劍與你靈犀相通!”

    洪洗象微閉雙目,再睜開時,眼裏的迷惘化作清澈。

    對於木劍道人的質問, 洪洗象置若罔聞, 看向被弟子攙扶著來到金頂的王重樓,露出含蓄的笑容,恢複了平日的質樸木訥,“師兄, 我可能要提前下山了。”

    王重樓聽到‘師兄’這一稱呼微微一愣, 再看向洪洗象眼裏黯淡下去的靈光,神色複雜的惋惜道“你可知,這一去便有可能一去不回?”

    “若是如此, 那便一去不回。”

    一身樸素道袍的洪洗象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塵土,騎上一隻體型巨大的黃鶴,望向江南。

    江南好,最好是紅衣。

    武當傳自呂祖,但見洪洗象乘鶴而去的身影,木劍道人以及身後的一眾武當弟子紛紛露出驚駭之色。

    木劍道人失聲道“呂祖?!”

    王重樓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惋惜道“提前醒來的他已經不再是呂祖, 也不可能再是呂祖。”

    木劍道人不明所以,隻能疑惑的看向王重樓。

    王重樓歎息著搖了搖頭, 在一個道童的攙扶下, 顫顫巍巍的朝山下走去,“五百年五百年”

    江南, 陽城。

    薑泥早就隨李淳罡魏爺爺他們搬到陽城別處居住, 臨行前一晚, 徐鳳年特意找到她, 詢問起有關曹長卿的事情。

    薑泥總覺哪裏不對,聽到徐鳳年想找到曹長卿讓他護自己周全, 頓時明白過來,生氣道“你要趕我走?”

    “不是那樣的。”徐鳳年解釋道“我仔細想過, 化妝易容畢竟不是改頭換麵,徐驍為了北椋無所不用其極,你的身份或許是他的籌碼,這次雖然避過了盧家,但以後肯定還有王家趙家。”

    “所以你就要送我走?”薑泥撇頭看向別處,避開了徐鳳年的視線。

    徐鳳年解釋道“我這是擔心你。”

    “不要你擔心,誰來我也不會走。”薑泥執拗道。

    徐鳳年不甘道“為什麽?”

    “誰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或許他隻是個會殺人的瘋子。”薑泥立馬說道。

    徐鳳年頓時反駁道“曹長卿素有曹青衣之名,一襲青衣,雅氣風流, 怎麽會是瘋子呢?”

    “那那他萬一保護我要收費呢?”薑泥支吾幾聲,眼神飄忽道, “我這麽窮,我可不走。”

    “待在我身邊危險。”徐鳳年苦口婆心道。

    “我才不怕呢~”薑泥抱著手臂撇頭道,“我有神符。”

    “你不是借給李前輩了嗎?”徐鳳年反駁道。

    “那我也不走。誰知道你又有什麽詭計啊。”薑泥注意到徐鳳年一直盯著自己, 有些手足無措道,“就算要走,我也得先殺了你才走的安心。”

    徐鳳年瞧出了薑泥的口是心非, 心中為之一暖,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薑泥被徐鳳年盯得別扭,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鳳年笑道“行,那就不走,不管徐驍什麽謀劃,我護著你。”

    薑泥提起腰間掛著的小竹筒,得意的拍了拍道,“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護著誰呢?”

    屋頂上的周寂仰躺著望向漫天星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笑意,轉頭看向放在身旁的花盆,笑道“好歹你也是令無數懸門高手聞風喪膽的司藤小姐, 人家小姑娘幾滴露水就把你收買了?”

    白皙如玉的修長小腿在旗袍下擺的側縫若隱若現,柔順如瀑的長發隨夜風輕輕垂擺,司藤優雅的側坐在屋脊上,身姿嫵媚,氣質端莊。

    淡淡的草木清香縈繞鼻尖,帶著發梢撩撥臉頰的酥癢, 司藤緩緩低頭看向周寂,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映照出某種危險的光。

    “那你呢?怎麽說也是身負千年修為的仙道修士,這麽護著徐鳳年是因為他和你那個朋友長得很像,還是因為看到他就想起那個叫做若若的姑娘呀?

    周~寂~先~生~”

    “咳咳咳~~”周寂連咳幾聲慌亂坐起,看著旁邊的花盆,哭笑不得道“難不成我記錯了?剛才真氣攝取來的不是露水,是陳年老醋?”

    嫩芽藤絲舒展,收攏著天間月華,微微昂首的嫩芽,擺向別處,好似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跟這個家夥計較。

    徐鳳年和薑泥說完話,正打算返回盧家,結果一推門就看到前廳屋簷上冒出的半截身影,飛身躍上屋簷,疑惑道“老周?你跑這兒幹嘛?”

    “等人。”

    周寂指了指遠處深邃的夜空,笑道“等一個正往陽城趕來的人。”

    將夜三百年的真實幻夢,他親自見證過昊天從桑桑體內覺醒的過程,武當山上的那個木訥道士雖然不是天道意識的俱現,所處情況也與桑桑並不完全一樣,但那種於世格格不入的感覺,卻是讓周寂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尤其在白天的時候,一種杳杳冥冥的仙靈之氣從西邊傳來,以周寂的感知尚不足以將神識擴散到數千裏外,但他心裏的預感已經在不斷提醒那縷仙氣的由來正是武當山,洪洗象。

    “故弄玄虛。”

    徐鳳年頂著高處的晚風瞪大眼睛張望,除了天間緩緩移動的層雲什麽都無法看到。

    過了一會兒,徐鳳年揉著被風刮得幹澀漲紅的眼睛,罵罵咧咧的飛下了屋頂。

    報國寺的文壇聚會第二天開始,次日一早李淳罡帶著薑泥魚幼薇她們先行一步,徐鳳年和周寂則在盧家等徐脂虎同行。

    這趟一別,再見已不知何日。

    徐脂虎特意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鮮豔衣裳。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套衣裳,可惜自從嫁到江南以來,就再也沒能穿過。

    如今徐鳳年就要走了,她想讓徐鳳年走之前記得她最好的樣子。

    然而,當她畫好妝容,戴好步搖、彩簪,一襲大紅裙衫款步走來的時候,徐鳳年抬頭看了眼天色,皺眉道“怎麽穿這麽少?”

    “今天不覺得涼。”徐脂虎目露柔光,露出淺淺微笑,看到徐鳳年叫住庭院經過的胖管家說事,轉身看向旁邊的周寂,語氣溫和道“其實再見到鳳年我挺開心的,知道他願意接手北椋我也放心了,這一切都多虧公子”

    閑談間,徐脂虎說及自己身體,抬眸看了眼庭院間的徐鳳年,柔聲道“隻希望能夠有機會親眼看到鳳年成為北椋之主,這樣就真的沒有什麽遺憾了。”

    周寂望向天邊,感覺到那一縷仙靈之氣越來越近,眼中靈光跳動,笑道“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個遺憾的吧?”

    徐脂虎露出疑惑表情。

    周寂笑了笑,並沒有解釋什麽。

    又過一會兒,胖管家帶著盧白頡從長廊走來,徐鳳年當麵興師問罪,將盧家平日克扣徐脂虎院裏的月例銀子,就連府裏的下人明裏暗裏羞辱、刁難徐脂虎的事情直言道出。

    見到有人撐腰,二喬趁機告狀。

    盧白頡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命胖管家立即調查處理,將王嬤嬤驅逐出府,並向徐脂虎和徐鳳年賠禮道歉。

    眼看時候不早,想到薑泥她們已經先行出發,徐鳳年也就沒有再在盧家耽擱,向盧白頡告辭離去。

    時下正值牡丹花期,報國寺內,姚黃魏紫兩種貢品牡丹爭芳鬥豔,寺外山清水秀,綠意蔥蔥。

    等周寂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然有很多才子佳人提前來到寺外踏青賞花,暢談今日文壇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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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或許他隻是個會殺人的瘋子。”薑泥立馬說道。

    徐鳳年頓時反駁道“曹長卿素有曹青衣之名,一襲青衣,雅氣風流,怎麽會是瘋子呢?”

    “那那他萬一保護我要收費呢?”薑泥支吾幾聲,眼神飄忽道,“我這麽窮,我可不走。”

    “待在我身邊危險。”徐鳳年苦口婆心道。

    “我才不怕呢~”薑泥抱著手臂撇頭道,“我有神符。”

    “你不是借給李前輩了嗎?”徐鳳年反駁道。

    “那我也不走。誰知道你又有什麽詭計啊。”薑泥注意到徐鳳年一直盯著自己,有些手足無措道,“就算要走,我也得先殺了你才走的安心。”

    徐鳳年瞧出了薑泥的口是心非,心中為之一暖,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薑泥被徐鳳年盯得別扭,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鳳年笑道“行,那就不走,不管徐驍什麽謀劃,我護著你。”

    薑泥提起腰間掛著的小竹筒,得意的拍了拍道,“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護著誰呢?”

    屋頂上的周寂仰躺著望向漫天星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笑意,轉頭看向放在身旁的花盆,笑道“好歹你也是令無數懸門高手聞風喪膽的司藤小姐,人家小姑娘幾滴露水就把你收買了?”

    白皙如玉的修長小腿在旗袍下擺的側縫若隱若現,柔順如瀑的長發隨夜風輕輕垂擺,司藤優雅的側坐在屋脊上,身姿嫵媚,氣質端莊。

    淡淡的草木清香縈繞鼻尖,帶著發梢撩撥臉頰的酥癢,司藤緩緩低頭看向周寂,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映照出某種危險的光。

    “那你呢?怎麽說也是身負千年修為的仙道修士,這麽護著徐鳳年是因為他和你那個朋友長得很像,還是因為看到他就想起那個叫做若若的姑娘呀?

    周~寂~先~生~”

    “咳咳咳~~”周寂連咳幾聲慌亂坐起,看著旁邊的花盆,哭笑不得道“難不成我記錯了?剛才真氣攝取來的不是露水,是陳年老醋?”

    嫩芽藤絲舒展,收攏著天間月華,微微昂首的嫩芽,擺向別處,好似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跟這個家夥計較。

    徐鳳年和薑泥說完話,正打算返回盧家,結果一推門就看到前廳屋簷上冒出的半截身影,飛身躍上屋簷,疑惑道“老周?你跑這兒幹嘛?”

    “等人。”

    周寂指了指遠處深邃的夜空,笑道“等一個正往陽城趕來的人。”

    將夜三百年的真實幻夢,他親自見證過昊天從桑桑體內覺醒的過程,武當山上的那個木訥道士雖然不是天道意識的俱現,所處情況也與桑桑並不完全一樣,但那種於世格格不入的感覺,卻是讓周寂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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