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讓他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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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首蛟側頭看一眼旁邊的石壁,掀起一塊巨石甩向周寂,然後身影一晃,快如鬼魅般移動到楊戩麵前。
    “周大哥!”
    巨石裹挾萬鈞巨力,狂風呼嘯,將山穀的塵土落葉盡數卷起,楊戩沿著巨石飛出的方向急聲提醒周寂,分神的這一瞬間,視線餘光卻瞥見一道黑影近身。
    “碎心龍爪!”三首蛟表情狠厲,手掌化為利爪抓向楊戩心口,楊戩躲閃不及,在三首蛟的法力影響下,隻覺四周的空氣猶如凝固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雖然三首蛟的利爪與他相隔有段距離,但楊戩心髒仍舊被一隻無形的利爪攥握,隻得運轉渾身法力抵抗三首蛟神通。
    受了三首蛟這一擊,若是尋常修士最多抵抗一息便會心髒炸裂,而楊戩卻能和他僵持這麽長時間,三首蛟麵露獰笑,心裏越發震驚,“沒用的!識相一點的話就讓你那條蠢狗把龍珠給我吐出來,本座可能考慮留你一命。”
    楊戩微閉雙目,猛然睜開,額間天眼綻放強光,三首蛟側身避過。
    孝天犬意識主人危險,‘汪~’的一聲從楊戩肩側竄出,不顧一切朝三首蛟撲去。
    然而傷勢痊愈的三首蛟即便沒有龍珠,也不是孝天犬可以應付。
    就在三首蛟躲過一記天眼,另一隻手就要扼住孝天犬脖頸的時候,一聲劇烈轟鳴從旁邊傳來,適才掀飛的巨石四分五裂,崩碎的石塊劈裏啪啦打在石壁然後反彈,擊碎漫天落葉,玉鼎真人嚇得舉起蒲扇擋臉,一溜煙兒躲到峽穀拐角,隻冒出小半個頭朝裏張望,生怕被碎石砸傷。
    塵煙漫漫,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揚塵,三首蛟猶有不甘的‘嘖’了一聲,一爪拍飛孝天犬,側身抬手,再次施展‘碎心龍爪’,試圖隔空抓取周寂心髒。
    周寂練成劈天神掌第一式,正需要有人試手,察覺到周圍的飛塵石塊失去慣性,垂直跌落,周寂張開右手看了一眼,微微抬眸,一掌‘五嶽擎天’拍向三首蛟的利爪。
    “這是什麽功法?!”
    三首蛟接到劈天神掌的瞬間,就感到無以匹敵的滂沛力量將它吞沒。
    就好像對方真的搬來五嶽,硬生生壓在他的手上。
    玉鼎真人創出這套劈天神掌意為‘劈開天地’,雖然隻有五式,但每一式的威力都非同凡響。
    三首蛟震驚之餘,心裏暗暗叫苦,利爪關節扭曲,好似發出咯吱咯吱的痛苦呻吟。
    “想知道啊?就不告訴你。”周寂微微一笑,緩緩向前一步,周圍的天地元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不斷朝他掌心聚攏而來,眼看再這樣下去關節就會折斷,三首蛟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隻得暫時鬆開楊戩,雙爪齊出,抵禦山呼海嘯的磅礴掌力。
    “這就是劈天神掌的威力啊~!好像比我推演的還要強上幾分。”
    玉鼎真人一臉憧憬的望向天空,不知不覺,就連擋臉的蒲扇都放了下來。
    他雖然博覽群書、通曉三界,說起修行的理論知識來一套接一套,但自身修為卻是受學識過多所擾,能觀天河瀑布創出‘劈天神掌’,自己卻連最基礎的法術施展起來都是時靈時不靈。
    一想到這麽厲害的功法竟然是他自己創造,玉鼎真人得意的搖起蒲扇,一臉驕傲道:“我實在太....厲害了!天才!絕對的天才!
    ”
    ‘主人,主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麽樣了?’
    玉鼎真人這邊還在得意,聽到楊戩和孝天犬說話,這才恍過神來,連忙跑了過去關心楊戩傷勢,楊戩捂住胸口站穩,試圖再次調度天眼從背後偷襲三首蛟,卻感到一種肅殺之氣從天上傳來,抬頭看去,一片遮天蔽日的雲霧循著靈氣漩渦的痕跡朝這邊蔓延而來。
    “不好...天庭追兵到了!”
    三首蛟修行數千年,單在修為上遠勝未入仙道的周寂,然而他若是以自身法力,對抗聚攏而來天地元氣,落敗已成定局。
    感知到天庭追兵的迅速逼近,三首蛟恨恨的瞪了周寂一眼,撤身化作蛟龍逃竄,躲在崖壁後方的五哥看著周寂一掌逼退三首蛟的風采,不由心馳神往,轉頭對狐妹道:“三年前我們見到周寂的時候,他還沒這麽厲害,這三年我們一直守在山上,可以肯定他沒有出去過!”
    五哥咬著指甲來回踱步,突然停了下來,“楊戩教得,周寂教得,要是我們找到玉鼎真人求求他,他是不是也能傳給我們啊?”
    狐妹弱弱道:“天蓬元帥不是說等他抓了三首蛟,就來接應我們嗎?”
    “指望他?三首蛟逃了三年他都沒能追上,以他那個體型,再追三十年也沒用!”五哥不屑的撇了撇嘴,語重心長對狐妹道:“我們想成仙,不能全指望他,你沒聽玉鼎真人說過嗎?他可是元始天尊的弟子,跟著他學本事,我們照樣可以成仙。”
    “其實...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為什麽一定要成仙呢?”狐妹低下頭,揉著衣角道。
    五哥有些不耐的解釋道:“都這時候了怎麽還說這種話?不成仙我們就是妖怪,就要被人喊打喊殺.....”
    狐妹本就沒什麽主見,聽完五哥苦口婆心的勸說,輕聲道:“嗯,我都聽你的。”
    山穀深處。
    隨著天兵臨近,周寂雖然對三首蛟剛剛的那個怨毒眼神動了殺心,但還是默契的拂袖撤掌,與三首蛟同時收功,任由他化形逃走。
    這一掌引發動靜不小,聚攏的靈氣漩渦直指此地,若是天庭派人查看,必定發現他和楊戩蹤跡。
    “此地不宜久留,你我都在天庭的抓捕名單上留了姓名,若是讓追兵看到我們待在這裏,必將真人牽連其中。”周寂略作思忖,提議道:“不如我們先行離開,待追兵退去再回來,倘若有人問起剛剛引發的動靜,真人可以推到自己身上.....”
    聽到周寂要讓玉鼎真人‘背黑鍋’,楊戩眉頭微皺,麵露遲疑之色。
    還沒等他想出避免師父背鍋的穩妥方法,就見玉鼎真人兩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高舉蒲扇,大聲道:“我沒意見!完全沒意見!
    ”
    玉鼎真人說罷轉過身去,四十五度角仰望山壁,眼睛微微眯起,迷離中帶著幾分滄桑,輕搖蒲扇,儼然一副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架勢,壓出氣泡音道:“去吧~去吧~~”
    “....”
    “....”
    周寂和楊戩對視一眼,麵麵相覷,朝玉鼎真人拱手一禮,帶著孝天犬隱入山穀深林,避開天上的雲層,朝昆侖山外圍繞去。
    .....................................................................................
    此時,萬裏之外的華山。
    李靖帶著夫人返鄉祭祖,途徑華山縣打算在此住上一天,全當散心,卻在飯店歇息的時候聽到有桌客人在聊起去哪吒行宮還願之事,李靖心念一動,臉色陰沉下來,叫住上菜的店小二,詢問道:“哎~小二,他們說那哪吒行宮是怎麽回事?”
    “您說那哪吒行宮啊?好像是三年前落腳華山的吧?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以前從沒聽過。雖然年紀小,但他造福一方啊。”小二介紹道:“二位要是有什麽心事可以去拜拜,這個哪吒可是神通廣大,有求必應,神的很呢~”
    李靖雙拳緊握,壓下心底怒火,隨著香客來到行宮門外,確認這裏供奉的正是他那逆子,抽出亢龍鐧就朝裏麵走去。
    “老爺,老爺!你手下留情啊~!”
    李夫人遠遠看到哪吒行宮的匾額,眼眶頓時濕潤,突然瞥見李靖拿著亢龍鐧殺氣騰騰的朝裏麵闖,來不及傷感,連忙抱住他的胳膊阻攔道:“老爺,你想讓咱們的兒子死都不得安寧嗎?”
    “生前禍害父母,死後愚弄百姓,這畜生萬劫不複!萬劫不複!”李靖咬牙切齒,一把將夫人推到地上,嗬斥道:“閃開!”
    李靖甩出手中銅鐧,砰~的一聲,將‘哪吒行宮’的匾額砸成碎片。
    周圍香客左右避讓,哪還有心思燒香,見李靖這幅凶神惡煞,幾欲擇人而噬的模樣,紛紛嚇的逃出行宮。
    “李將軍。”
    楊嬋聽見動靜趕忙出來,看到腳下的匾額碎片,震驚道:“李將軍,你這是幹什麽!”
    “你就是上天通緝的那個妖孽楊嬋吧?”李靖滿臉不耐,拖著銅鐧往裏走去,“滾開!”
    楊嬋見李靖還想砸廟,連忙擋在身前,勸阻道:“這三年來,哪吒在華山為百姓祈福攘災,做了不少好事,你砸了她的廟,是作孽啊!”
    “我是哪吒的父親!逆子哪吒從小就跟人學習了一身的妖術,四處作惡,她殺了東海三太子,打傷東海龍王,大鬧天庭,惹來無邊禍事,實乃天地間一十惡不赦的妖孽!”李靖滿臉憤恨,義正言辭道,“李靖今日砸了她的廟,也算是替天行道!”
    楊嬋眼含淚光,難掩心中悲憤道:“哪吒這三年為華山做了不少好事,不信,你可以問問周邊百姓。”
    李靖喝道:“百姓不過是受了你們的愚弄,小小伎倆焉能騙得了我?”
    楊嬋瞪大眼睛,沒想到李靖如此頑固不化,委屈過後便是徹底的失望,收起最後一絲幻想,寸步不讓道:“哪吒和你已經斷了父子名分,你沒有權力砸他的廟。”
    李靖心中已經認定哪吒是個禍害,下定決心要將他趕盡殺絕,銅鐧指向楊嬋身後的廟宇,狠聲道:“就算沒有了父子名分,李靖也有責任為三界鏟除這個妖孽!”
    李靖說罷就要往裏硬闖,李夫人忍痛爬過來抱住他的小腿,淚眼婆娑,苦苦哀求道:“老爺,求求你放過我們的兒子吧!”
    李靖咬牙切齒,一腳將夫人踹下台階,惡狠狠的看向楊嬋道:“你再敢攔我,休怪我不客氣了!”
    楊嬋目光掃過被李靖踹開的妻子,落到麵前這個凶狠暴戾的男人身上。
    曾經一度體會過父慈子孝,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美滿的楊嬋從沒想過世間會有這樣的‘父親’和‘丈夫’。
    沒有說話,楊嬋已經不想再與李靖多說什麽了。
    擋在李靖麵前的手臂,就是她的回答。
    雖然太乙真人教了楊嬋一些功法,但這三年她全心照看哪吒行宮,幫哪吒收集香火,根本無暇修煉,麵對李靖的硬闖,幾招便已落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靖走進哪吒廟。
    “三妹!”
    一團雲霧飄落院中,楊戩看到摔在地上的楊嬋,連忙上前把她扶起。
    周寂低頭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這個拽住楊戩衣袖,要他快點阻止李靖砸廟的醜姑娘...不對,應該是漂亮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距離哪吒複活就剩兩天,一旦神像損毀就將前功盡棄,楊戩先前被天兵追殺,正是哪吒救了他一命,還與他義結金蘭,聽聞哪吒父親要對她趕盡殺絕,轉頭看向周寂,托周寂先行照顧自家妹妹,然後朝李靖追去。
    “父親,孩兒保證,重獲新生之後絕對不會再為非作歹了。”
    “你的天庭重犯,天庭豈能容你重生!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李靖暴喝一聲,不顧哪吒的懺悔,高高舉起銅鐧,正待砸下的時候,突然旁邊一隻手掌伸出,死死鉗製他的手腕,令他再怎麽增加氣力也無法砸下去。
    “你又是誰?”李靖額間青筋暴起,轉頭看向阻攔他的散發白衣男子,身後傳來另外一人的聲音。
    “楊兄弟,讓他砸吧。”
    “周大哥!”楊戩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寂,楊嬋也瞪大眼睛震驚道,“周大哥,你在說什麽?”
    《一劍獨尊》
    “哪吒兄弟,雖然你用生命為李靖夫婦擋了一場災禍,但這場災禍也是你帶給他們的,所以....他們對你生養大恩,你仍舊未報,你們之間的緣分依然未斷。”周寂平靜澹漠的目光掃過李靖,看得他心裏一緊,突然泛起一種莫名的慌亂,就好像即將失去什麽一些不可捉摸卻又極其重要的東西。
    “就讓他砸下去吧。”周寂神色幽幽,抬眸看向麵前的神像,“不要心懷怨恨,不要藕斷絲連.....如果你真的想和他斷絕關係,就讓他砸下去吧,毀去你的肉身,斷了你們的緣。”
    “周大哥...”哪吒幻影從神像浮現,神色複雜的看向周寂,魂魄不會流淚,但她眼裏寫滿悲痛,“二哥、三姐,就依周大哥吧...讓他砸。”
    楊戩滿心悲憤無處發泄,緩緩鬆開鉗製李靖的那隻手,麵色沉重的站在原地。
    哪吒看向李靖道:“父親...請允許哪吒最後叫您一聲父親.....哪吒不孝,這一鐧,算是償還生養大恩,從此父子緣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