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屠龍者終成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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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蓬元帥險之又險的打死一頭反抗開渠的千年豺狼,精疲力盡的返回中軍營帳,卻見西海龍王和三公主寸心在帳內等候。
天蓬元帥笑著和三公主打了聲招呼,隨手將釘耙丟到兵器架上,提起桌邊的水壺就往嘴裏灌,目光瞥見西海龍王手裏拿著一卷竹簡,還沒放鬆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垮著臉道:“不是剛解決一隻嗎?怎麽還有啊?”
“元帥,並非我們水族有意推脫,而是工程前方的百餘座山上又出了妖怪,不讓我們挖山,法力弱一點的,都被我們水軍製服,或擒或殺,法力高強的就.”
龍族實力孱弱,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一個小娃娃哪吒輸出騎臉,西海龍王自己也有些無奈,遞出手中的竹簡示意道:“元帥你看,我們水軍已經傷亡近千人了”
天蓬元帥接過竹簡掃了一眼,轉身看向鋪展開來的水勢圖,一拍腦門,幡然醒悟,表情凝重道:“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呢?何止是百餘座山啊,水渠經過之處,大大小小那麽多山,那座山上沒幾個妖怪?可誰家的山能讓你們這麽去挖啊。”
“父王、元帥,我這裏有個主意~!”
雖然召集四海龍族治理弱水的功勞全歸了天庭和寸心聽心,但聽聞天蓬元帥犯愁之事。
倘若楊戩能在治理弱水之中立下有目共睹的功勳,得到三界的敬重,玉帝忌憚於民心,就算不赦免他,至少也不會再對他發難。
寸心眼前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展顏露出燦爛的笑容。
“既然沿途那麽多厲害的妖怪,元帥和卷簾天將分身乏術,不如去灌江口請楊戩、周寂他們幫忙如何?”
“楊戩.”西海龍王麵色一沉,瞪向寸心道:“你怎麽還跟那個天庭重犯有聯係?”
“我我.楊戩他不是父王想的那樣.”寸心試圖解釋,卻見西海龍王臉色越來越難看。
旁邊的天蓬元帥餘光瞥了兩人一眼,一眼瞧出寸心的這點小心思,幫襯道:“龍王莫急,三公主所言卻有幾分道理弱水之災危及三界,一旦處置不當,便會覆滅人間,當初弱水下界的時候,楊嬋就幫助天庭將另外三路弱水送回南天門,陛下和娘娘何曾攔阻?”
天蓬元帥能言善辯,巧舌如黃,見到西海龍王有些動搖,寸心連忙點頭,急聲道:“陛下都允許楊嬋治理弱水了,楊戩是有過錯,父王也要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不是?”
“戴罪立功?”
寸心此言一出,華山行宮的氛圍頓時沉悶下來。
周寂看著寸心一副‘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麽還不領情’的表情,端起茶杯輕輕的搖了搖頭。
楊戩似嘲諷似譏笑的冷哼一聲,沉聲道:“楊戩隻想踏踏實實地為眾生做一點事情,從來都沒想過讓任何人赦免或是寬恕。”
寸心本就任性,一見楊戩這幅態度,自己也生氣了,顧不得坐在主位的瑤姬,賭氣道:“這麽說,你還是覺得你是對的?”
“咳”
周寂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爭吵,義正言辭道:“治理弱水,周寂斬妖除魔在所不辭。”
楊嬋默契的點了點頭,認真道:“楊嬋也願助元帥一臂之力。”
天蓬元帥看向瑤姬,見她沒有反對,哈哈大笑道:“好~好~!
我們四海和天河水軍能夠料理的我們就自己料理,料理不了的.就勞煩諸位相助,如何?”
周寂微微頷首,麵露微笑:“全聽元帥安排。”
“可是.誰又來傳遞消息呢?我們大家總不能都等在華山大營吧?”天蓬元帥又想起一件事情,攤手道。
“讓我來吧,我來傳遞消息。”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狐妹開口道。
瑤姬秀眉微皺,看了眼狐妹的小腹,打斷道,“你的身子這幾個不宜四處奔波,還是和嬋兒駐守營地吧。”
“可是.”狐妹還想再說什麽,注意到瑤姬的視線,這才反應過來,低下頭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沒有再堅持下去。
眾人當中,周寂和楊戩實力最強,乃是強拆趕人的主要戰力,自然不可能留下傳遞消息。
失去天眼的瑤姬實力其次,但她身份太過敏感,平日藏著掖著天庭倒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旦真的出現在天庭大軍的營地裏,即便玉帝想裝作看不見,也不得不為了天庭威嚴‘大義滅親’。
最後隻剩下楊嬋和狐妹兩人。
還在和楊戩賭氣的寸心掃了眼楊嬋手裏的寶蓮燈,癟嘴道:“既然這樣,那還是我來傳信好了。”
天蓬元帥笑道:“那就有勞三公主了。”
事情解決,總算皆大歡喜,天蓬元帥欲拒還迎,留下蹭了一頓午飯才滿意離去。
灌江口那邊還需有人照料,瑤姬沒有逗留太久便回到灌江口,而華山這邊的行宮則由玉鼎真人和狐妹坐鎮,周寂和楊戩兄妹協助天蓬元帥解決那些反對開渠的妖王。
屠龍者終成惡龍。
猶記得還未開啟穿越之旅的現代世界,周寂就時常看到有關‘強拆’的負麵新聞,基本每次看到都血壓拉滿,搖身一變‘恨國黨’,如今輪到他負責驅趕反抗挖山的妖族,周寂隻能能勸則勸,勸不動的便將它們趕去別的地方。
所幸很多妖類都以人為食,滿手血腥,周寂處置起來減輕很多心理負擔,劈天神掌和上清神雷施展越發熟練。
不知不覺,東海水軍將水渠挖到殷商境內的一座荒山,山間盤踞的一頭修為不明的黃獅精,敖聽心派出一隊親兵前往驅趕,等了許久卻不見一人回來。
寸心勸她去華山大營搬救兵,卻被敖聽心拒絕。
見到堂姐執意要為自己的親信報仇,寸心隻好縱身化龍飛向華山,希望能及時趕上。
等她到了華山,左右不見楊戩身影,旁邊傳來周寂的聲音:“寸心姑娘來啦,你是在找什麽東西嗎?”
轉身看去,隻見周寂浮空落地,朝大堂走來。
“楊戩呢?”寸心能感覺到周寂似乎沒有那麽‘喜歡’自己,所以下意識想到的還是求助楊戩。
“他沒在嗎?”周寂滿臉疑惑的往裏麵看了一眼,隨口道:“我也剛回來,要不進去問問吧。”
周寂說著走進屋裏,發現玉鼎真人和狐妹還在整理各地送來的妖怪名錄,走到桌旁坐下道,“真人,清風嶺的兔子精已經答應挖山,遷移去西陵十萬大山了。”
玉鼎真人劈裏啪啦的撥著周寂送他的算盤,“這樣一來,我徒兒殺了六十四個,收降了二十一個;楊嬋收降了八十二個;你殺了十一個,遷移走了四十九個。”
一番計算下來,玉鼎真人丟下手裏的蒲扇,無奈道:“這哪裏是治理弱水啊?這分明就是三界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除妖戰役。”
“是啊.這麽多妖族或是收降或是誅殺,待到治理完弱水,對人族來說,倒是能有數百上千年的安定了。”周寂雖然修行千年,但在心境上仍舊無法擺脫‘以人為本’的思想,亦或者.他根本不願擺脫。
轉頭看向寸心,周寂突然想起她的來曆,問道:“對了真人,二郎去哪兒?”
“天蓬元帥那邊說是南山有個老虎精,已經吃了數百天兵,徒兒和孝天犬前往處置去了。”玉鼎真人指了下竹簡道。
得知楊戩不在,寸心便將堂姐帶人去找黃獅精的事情告訴給了玉鼎真人,周寂無奈扶額,苦笑道:“你怎麽不早說啊?”
問清位置,周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天際,寸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一路穿雲破霧,來到寸心所說的荒山上空,周寂位於雲端,遠遠就看到山間鳥獸奔逃,聲浪卷起的漫天塵土將山穀遮擋,從上空可以看到一個身高數十丈的龐然大物,張開血盆大口朝地麵嘶吼。
敖聽心雙手捂住耳朵,蜷縮身子露出痛苦之色,而在她前方,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同樣難以抵擋黃獅精的刺耳嘶鳴,向後一退再退。
黃獅精嘶吼半天,見無法對兩人造成更多傷害,砰的一聲,折斷身旁的參天大樹,舉起樹幹朝這邊砸來。
敖聽心神色複雜的看向擋在麵前的嬌小背影,剛才因為自己輕敵險些死於黃獅精之手,沒想到救她之人竟是她的仇人.哪吒。
‘哪吒.’
哪吒側頭看了敖聽心一眼,強行調度渙散的法力,抬手擋住樹幹,悶哼一聲,卻被樹幹裹挾的磅礴巨力頂翻在地。
“快走~!”
哪吒救人的時候,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救下的竟是東海四公主,此時即便認出對方身份,仍舊強忍著近乎碾碎胸腔的劇痛,勸敖聽心離開。
有了哪吒的抵擋,敖聽心扶著旁邊的石頭勉強站起來,看著哪吒痛苦不堪的神色,自己眼角不知不覺掛著淚滴,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是恨還是感激。
轟~!
就在哪吒無力掙紮之際,一聲巨響傳來。
黃獅精手中的參天大樹如摧枯拉朽般節節粉碎,而他自己也受到樹幹傳遞來的層疊法力虎口震開,仰身倒退三步。
由於體型太過巨大,每退一步周圍的土地都在震動。
哪吒隻覺壓在胸口的巨木轟然崩碎,恍忽飄散的意識逐漸回歸,洋洋灑灑的樹木碎屑宛如一場驟雨,一個身著素色長衫,手持晶瑩剔透的白玉石斧的身影,在雨中翩然飄落。
‘楊不對,是周大哥。’
哪吒看清來人,心裏稍定,捂住胸口掙紮起身,悶聲道:“周大哥,小心這妖物的吼聲。”
解決一個還有一個,黃獅精不耐煩的張開雙爪,俯身探頭朝站在小不點身邊的年輕人怒聲嘶吼。
然而,周寂早有防備。
石斧一掃,另一隻手臂拂袖卷起狂風,在黃獅精張開大嘴的同時,漫天散落的木屑宛若洪流一般湧入它的口中。
唔唔唔~~~
黃獅精猝不及防被塞一嘴木屑,由於嘴巴堵住,無法施展神通,黃獅精下意識的側頭吐出木屑,卻見一個體型僅與他手指相彷的身影突然出現,抬起一掌劈向他的鼻梁。
施展法天象地之後的黃獅精體型拔高數十丈,氣力也隨之倍增,然而卻在麵對周寂劈出的這一掌時,彷如體型掉轉一般。
明明他才是那個體型如山的龐然大物,童孔深處逐漸擴大的掌印卻好像一座大山,一輪太陽令他神魂顫栗,全然提不起反抗的意誌。
就在他恍忽的片刻,周寂的劈天神掌已經劈中他的鼻尖,劈天神掌裹挾的天地之力迅速衝垮黃獅精用於維係法天象地的法力。
隻聽一聲淒厲的痛呼,原本數十丈高的體型如漏氣的氣球一般急劇縮小,最後變回正常體型的妖怪,捂住塌陷的麵門,滿臉血汙的轟然倒地,一時間隻有微弱起伏的胸腔表明他還活著。
硬接一記劈天神掌竟然沒死,看來的確有些實力。
難怪小哪吒都不是他的對手。
周寂對於這些妖族沒什麽太大的偏見,隻要對方不吃人,講道理,他一般不會傷及對方性命。
但眼前這頭黃獅精竟敢傷了他的朋友,周寂收起‘以德服人’的念頭,一手甩出石斧,直接斬去對方生機;另一隻手並指為劍,施法喚出一簇真火,焚盡了黃獅精的屍身。
一道倩影乘風而落,黃獅精的骨灰隨著微風逐漸飄散。
“堂姐,你沒事吧?”
寸心看到捂著肩頭的敖聽心,連忙上前把她扶起。
“隻是受了點內傷,回去調息一段時日就好了。”敖聽心輕輕搖頭,為自己輕敵冒進之事向寸心真誠道歉。
“人沒事就好~你可把我擔心壞了。”寸心自然不會和她堂姐慪氣,安慰了敖聽心幾句,環顧四周道:“對了,那隻黃獅精呢?不會讓他逃了吧?”
敖聽心轉眸看向地上殘留的小堆灰盡,寸心沿著她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周寂身旁的嬌小身影,麵露驚訝道:“哪吒!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剛才是她救了我”敖聽心神色複雜的看著哪吒,抿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