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鳶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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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你是我的鳶鳶
穗穗哼唧了一聲,雙手自覺的環住權燼的脖子,把臉埋在權燼懷裏,軟糯糯的聲音喊道“吃魚~”
“還想著吃魚呢?”權燼一手托著穗穗的後背,以防止她睡熟了之後往後仰倒。
穗穗沒說話了,眼皮兒還睜著的,正在重新被瞌睡蟲召喚回去。
權燼問“是不是餓了?”
聲音溫柔到不可思議。
穗穗搖頭“不餓,穗穗不餓。”
下午穗穗吃了不少零食,太奶奶各種投喂,那些零食都是營養很好的小零食,而不是垃圾食品。
穗穗吃過那些零食之後,一直很飽,晚飯本就沒胃口,現在到了睡覺的時間點,更沒胃口了。
權燼抱著懷裏的穗穗,身體小小一隻,總感覺抱著都沒什麽重量,就這個手勢抱著,小姑娘宛如長在他手臂上。
父女相處的這一幕,歲月靜好。
穆瀾夫人看了看身邊的丈夫,權席深拉起她的手,對餘如錦說“母親您早些休息,我和穆瀾也該回去了。”
餘如錦點點頭“回去吧,大家也該散了,我這心啊……”
被嚇得不輕。
特別是吃飯吃得好好的,氣氛也熱熱鬧鬧的,結果突然就聽到下人來報,權燼出事了。
整個人淹在了遊廊外的那個水池裏,嚇得餘如錦當時那叫一個心驚肉跳,第一反應是想不至於因為她安排了兩人見麵就尋死覓活吧。
結果,人隻是為了哄女兒,給女兒摘一朵睡蓮不小心摔水池裏了。
也是倒黴。
大晚上的,這事兒都能碰上。
走之前餘如錦說了句“最近注意著點,怕是觸了黴神。”
權燼“……”
“鳶鳶那邊還不知道你受傷的事,奶奶也不逼你,先和穗穗相處也好,一步一步來吧。”反正都這樣了。
強求什麽都不現實。
權燼應了聲好,沒說其他什麽。
等人都散了,權燼抱著已經睡熟的穗穗回到床邊,小心翼翼把穗穗放在床上,天熱,不用掖被子,他就靜坐在床邊看著睡熟的穗穗出神。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今晚那意外的一摔,他在昏迷的半個多小時裏,居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他,還有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不止是看不清她的臉,她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他努力的想要衝破薄霧看清楚她的容貌。
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看清她的樣子。
然後,他聽到了他自己的聲音,如此絕望——
[我想你了。]
[鳶鳶,我真的好想你。]
[等我來找你,鳶鳶……]
[等我……]
這聲音是他的,卻又不像是他的。
鳶鳶是誰?
奶奶常掛在嘴邊的鳶鳶,是他現在的妻子。
那,他的妻子跟他夢裏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權燼不知道。
這個答案無解。
醒來後頭很疼,可他卻沉浸在那一聲聲絕望的呼喊中。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會那樣絕望?
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經曆過什麽大起大落,無非最近因為那個女人有些難以入眠,心情鬱躁了一點而已。而夢裏的女人看不清樣貌,他以為是顧雪梨,可是他一遍遍如此絕望喊著的名字卻是那聲鳶鳶……
頭隱隱作痛,不是腦袋裏麵,而是被磕破皮的傷口那處。
傷口在額角隱蔽的位置,口子不大,隻有一小塊,流了些血。
有很好的祛疤膏藥,不擔心會傷口好了之後會留疤。
權燼起身去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響起,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一些什麽事。
他從悉尼回來的路上,車禍導致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但他醒來後從來沒有想過找回這段缺失的記憶。
因為這些對他來說,一直都認為不重要。
可現在,他忽然很迫切的想知道,缺失的那段及記憶裏,到底發生過什麽,難道……他真的和穗穗的親生母親相愛過?
“嘶-”
這次不是磕破的傷口疼,而是頭顱裏麵傳來陣陣的疼痛,像針紮在上麵一樣,他痛得抽氣,痛得抱住頭,痛得麵容扭曲恨不得一拳將麵前的鏡子擊碎。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鏡子沒碎,手骨傳來的痛轉移了頭顱裏傳來的陣陣刺痛,那一刻他仿佛感覺腦袋裏有什麽東西被掏空了一般,變成一片空白。
搖搖欲墜的身體也少了支撐力,他驟然往前栽倒下去,本能意識裏伸出手撐在洗手台上,身體卻向下滑倒,一條腿的膝蓋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咚’的一聲。
仿佛骨頭都要碎裂了,全身都痛。
意識開始出現渙散,其中有多少恍惚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嘴裏囈語喊出的那兩個字是——
“鳶鳶……”
繾綣又不舍,喊了一遍又一遍。
“鳶鳶……”
“鳶鳶你不要走,鳶鳶……”
“我好想你啊……”
他一遍一遍的喊,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他嗓子都喊啞了,像被砂礫摩挲過一樣變得如此粗糲,在他絕望之際,他的呼喊得到了回應。
“鳶鳶……”
“我在。”她回應了他。
“鳶鳶,是你嗎?是你嗎?”
“是我,是我。”
他重複著問,她就重複著回答,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權燼循著聲音睜開眼,當努力睜開眼之後,滾燙的熱淚將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喊著她的名字“鳶鳶……鳶鳶,我好想你。”
“我在呢,在這。”
顧鳶在他手伸過來的那一霎,順勢握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給予他此刻迫切尋求的安全感。
權燼摟著她站起身,長臂一撈,顧鳶身體驟然往他麵前撲過來,他接住她,將她抱了個滿懷,迫切的喊著她“鳶鳶,鳶鳶,鳶鳶啊……”
“我好想你。”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鳶鳶……”
‘啪嗒’
細微的一聲。
一顆熱燙的淚落在顧鳶的手腕處,她知道,那是遲聿的淚,不是權燼的,權燼不會因她流淚。
這一刻顧鳶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回應,她呆滯的一動不動,任由他將自己緊緊抱著。
她剛過來。
得知他受傷了,大家都走了後,她才過來,卻看到了這一幕,權燼在衛生間裏痛都麵容扭曲。
是遲聿回來了麽?
是他,也隻有他才會這樣。
因為隻有遲聿才會這麽眷戀的一聲又一聲喚她鳶鳶,一定是他回來了。
顧鳶既開心又擔心,想回擁他告訴他遲聿,我也很想你。
可她不僅不敢說說那句我也想你,甚至不敢回擁他,呆滯著一動不動任由他這麽抱著。
他熱烈而又迫切的吻送了上來,他將她摁在後麵的洗手台上,邊沿抵著顧鳶的後腰有些疼,可她顧不上此刻後腰的疼,喊他的名字“遲聿,遲聿…”
“鳶鳶。”他也喊她。
他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熱切的親吻她。
一寸一寸描繪她的容顏,日思夜想的臉。
顧鳶看到了他眼中的淚,以及那雙無法忽視猩紅的雙眼,他想她想得發狂,絕望一遍又一遍的打擊他,他變得如此迫切的想要她,所有的熱情勢不可擋。
再這樣發展下去,就收不了場了。
顧鳶捧著他的臉喊他“遲聿!”
他渾然一怔,呆呆的看著她。
“遲聿,我是鳶鳶。”她對他說,溫柔至極。
“我知道你是鳶鳶,你是鳶鳶……你是我的鳶鳶啊。”
他熱烈的吻再次印上來,讓顧鳶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此刻的他熱烈得像一團火,如此用力的擁吻她,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才好。
顧鳶承受他的吻,甘願沉淪在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往下滑,身上的力氣漸漸被抽走,顧鳶反應極快的扶住了他,可是她的身板不足以支撐他的重量……
十幾分鍾後,權燼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
顧鳶以自己一個人的那點體力,沒辦法將再度昏迷的權燼扶回床上躺著,隻能叫人進來幫忙。
事情可大可小,這一次顧鳶驚動到權老夫人那邊,看時間權老夫人已經歇下了,老年人受不得驚嚇,畢竟在這之前,今晚已經受了一次,再來一次,今晚怕是不能好好睡了。
不過因為權燼再昏迷的事情,權席深和穆瀾夫人過來了一趟。
顧鳶這一身不方便見人,去了衛生間,自然也就避開了和大房夫婦尷尬的見麵。
權席深看著大床上躺著的一大一小父女倆,眉心微微皺著“穗穗這睡相翻來覆去的,會不會……”
穆瀾夫人“擔心影響到兒子休息?”
權席深搖了搖頭“擔心穗穗被他壓著,父女倆一個習慣,睡覺都不老實。”
是親爹沒錯了。
穆瀾夫人掩唇,噗嗤笑了笑道“還不至於,兒子有些疲憊,今晚的睡相應該沒什麽問題,隻不過我想……”
話不用說完。
作為丈夫的權席深聽一半就懂了“那要是半夜穗穗醒來找人,又給人家顧小姐送回去?會不會太打擾了。”
穆瀾夫人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歎了聲“我也想抱著這麽個軟團子睡,軟軟綿綿的多好啊。”
剛說完。
就聽權席深補了句“抱我不是一樣的嗎?”
這裏除了穆瀾夫人和權席深以外,沒有其他人,但是床上還躺著昏迷的兒子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孫女,饒是如此,穆瀾夫人還是惱羞了一下,擰了擰權席深的胳膊“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權席深表情冤枉“我怎麽沒個正形了?難道不是你說……”
穆瀾夫人“閉嘴。”
權席深“……”好吧。
“早知道該早點去穗城見一見我這小孫女,增進一下感情,不然也不至於今天見了我這麽怕生,都不親近。”穆瀾夫人光是這麽想著,就覺得心口悶悶的。
她看了眼身邊的丈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衛生間的方向,權席深自然明白,唇抿成直線沒說什麽。
其實多待這幾分鍾裏,穆瀾夫人的私心是想再見一見顧鳶,雖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婆婆不像婆婆,但到底也是個婆婆嘛。
還有就是她這會兒穿著棉質睡衣,考慮到以這樣的形象見兒媳婦不是很好。
可是今晚她盛裝打扮都沒能見到,這會兒估計也沒戲。
“夜涼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權席深說。
穆瀾夫人點點頭“走吧,你腳下小聲點,別吵醒了我小孫女。”
“知道了知道了。”權席深一邊小聲應道,一邊放輕了腳步。
兒子不是兒子了!
在大房夫婦離開沒多久,顧鳶才從衛生間出來。
也是有意避開,不然她早都出來了。
權燼還睡著,睡得很沉,隻是那眉心總是皺著的,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一個夢魘裏走不出來。
顧鳶伸出手去,欲給他撫平眉心“不知道明天你醒來會怎樣,希望這隻是一個短暫的意識分裂吧,你還是權燼,不是遲聿。”
如果他又變成了遲聿,硬生生將權燼封住,那麽一切又回到了死循環。
他會反複的離開她,不能永遠的待在她身邊,如果哪一天時空出現了錯亂,他再來時,或許她已遲暮……
這一夜權燼做著同一個夢,反複的場景,反複的聲音,以及那陷入深淵般的絕望。
早上醒來時,他還沉浸在那絕望的悲傷中回不過神來。
就在他無比傷感時,一直腳丫子踩在他臉頰上,差點把權燼的臉都踩變了形。
他“……”
“吃魚~吃魚~吃魚~吃魚~”
“吃魚~早上好~”
權燼扭曲的臉色鐵青,準備把踩在他臉上的那隻腳揮開時,聽到了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喊著吃魚。
揮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停住。
他鬆了口氣,差一點點,還好還好。
穗穗在權燼臉上踩了一腳後,又在他的另一邊臉在補一腳,然後對稱了。
此情此情權燼大概怎麽也沒想到過,在某一天醒來後迎接他的不是未來老婆的香吻,而是閨女的一腳。
這還不算,胸口好悶是怎麽回事?
視線看過去,就見小姑娘整個身體都砸在了他胸膛上。
權燼“……”
“吃魚~吃魚~吃魚~吃魚~”
“吃魚和吃藥玩好不好~”
穗穗她在說什麽?
又是吃魚又是吃藥的。
權燼撐著起身,將砸在他胸口上的小姑娘扶起來放在一邊坐著,剛放下,下一秒小姑娘又拱過來,跟一條泥鰍似的在他懷裏打滾。
權燼板著臉“權穗穗!”
“昂?”
穗穗抬頭望著權燼,一臉好奇。
權燼遲疑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對女兒沒關心過,也是聽奶奶叫她穗穗,他才知道她叫穗穗,然後就跟著這麽叫了,還加了姓。
全名是什麽?
權燼“你大名大叫什麽?”
這個問題穗穗懂,乖乖巧巧的回答說“窩係吃藥。”
權燼嘴角抽了抽“吃藥,嗬……”
穗穗緊繃著小臉糾正“就係吃藥。”
“吃藥,嗯……難聽。”
吃藥這名字也太難聽了。
那兩個字?
誰起的……?
還能有誰,恐怕也隻有那個女人。
權燼搓了搓被穗穗踩過的臉,這兩腳下來他臉都差點變形,他去衛生間收拾了一番順便換了身衣裳,再出來時就看到穗穗站在衛生間門外仰頭看著他。
權燼問“等我?”
穗穗乖乖點頭。
“餓了嗎?”權燼問。
穗穗又搖頭。
權燼彎腰將穗穗抱起來,抱在懷裏掂了掂“這麽輕,知道自己多重嗎?”
穗穗說“不重哦,媽媽說不重。”
權燼咧嘴笑,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一個軟團子,關鍵是這個軟團子還是自己女兒,心情別提多好,連醒來被踩臉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了“走,去洗臉。”
他把穗穗抱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足夠寬敞。
權燼把穗穗放在洗手台旁邊那個圓形的石台上,石台放了絨毯,坐著不會冷。
他不會照顧小孩,隻能按照大致的來。
大致也就是洗臉刷牙那幾樣,他從洗手台上邊的櫃子裏拿了新的毛巾,打濕了擰幹,給穗穗洗臉。
他動作手法不太講究,洗得穗穗哇哇叫“看不見啦,看不見啦,窩看不見啦。”
權燼哄著“等會洗完就能看見了。”
然後再捯飭兩下,成了。
毛巾是擰幹了的,隻不過這麽個洗臉的手法下來,穗穗的劉海被打濕完了。看著穗穗額前一縷一縷的頭發,權燼沒忍住發出了爆笑。
穗穗扁嘴。
權燼立馬不笑了,還誇“好看,漂亮。”
雖然兩個詞都是重複。
但足以表達他的誇讚之心。
女孩子哪經得住被誇漂亮,小女孩也不例外,頓時就找不著北了,笑得眼睛都盈滿了一汪銀河,可真是漂亮。
權燼又拿了一副新牙刷,不過是大人使用的,他出去吩咐下人送一副小孩的牙刷和牙膏來。
下人動作很快,轉眼就送了來,權燼一問才得知,原來奶奶早就準備好了。
穗穗刷牙不怎麽配合,滿嘴泡泡嘰裏呱啦說不停,要麽唱歌,要麽說在早教中心上學的事情,還問權燼“係不係要遲到啦?”
權燼給小姑娘擦了一下嘴巴上的泡泡“今天不上學。”
“耶~不上學~”
“來,喝水,把嘴裏的泡泡吐了。”
“啊嗚……咕嚕咕嚕咕嚕~”
“咕咕……好啦。”
權燼“……”
就有點懵。
這……吞掉了?
“不是要吐出來嗎?”給權燼都整不會了,一時間都忘了漱口水是要吐出來還是吞進去,就很神奇。
穗穗睜大了眼睛“……哦,忘啦,你不要生氣,下次不會啦。”
權燼“……”
因為吞了漱口水這事兒,權燼嘮嘮叨叨的說教了許久,聽得穗穗左耳進右耳出,老父親一把辛酸淚。
紮頭發也是一門手藝活兒。
權燼一點也不會。
弄了半天後怎麽看都不好看,權燼自己看了都嫌棄,但穗穗不嫌棄,還一個勁誇紮的好看,頓時讓權燼心裏邊得到了一絲絲安慰。
掙紮過後,權燼還是放棄了,給穗穗梳了梳頭發,就這麽披著。
穗穗一摸腦袋,紮起的頭發沒了,她望著權燼“好看。”
權燼!
老父親雖然雖然一陣感動,但是就剛才那發型,真不能出門。
穗穗比劃了幾下給權燼看“就介樣,好看,特白好看。”
特別兩個字沒咬清楚,穗穗又重複了一遍“特白特別特別的好看。”
權燼笑了笑“那就下回,今兒人多。”
他怕等會出去了,別人一看到穗穗的發型就笑,這都沒什麽,重點是如果穗穗當眾說是他弄的頭發,他人都要沒了。
抱著穗穗出來,權燼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正在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雖然目前還不合格。
僅僅隻是洗臉刷牙紮頭發,就讓他覺得好難好麻煩。
“要找媽媽。”穗穗說。
“你不知道她住哪?”
穗穗搖頭。
也是,老宅這麽大,到處都是屋子裏,這麽小的小孩,要是沒人帶路,等會兒就該找孩子了。
“那行,我先把你送回去。”權燼抱著穗穗出去。
他知道那個女人就在西廂房。
正好他到現在都沒見過她,不如去見一見,看看穗穗的親生母親到底長什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