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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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文霏去世

    這一夜顧鳶沒睡好。

    她一直做著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這個夢讓她心悸,好像是一種分離……半夢半醒一直持續到淩晨六點過幾分的時候,她睜開眼,感覺胸口好悶好難受。

    麵前的被子堆砌著,有一定重量的什麽東西壓在她心口上。

    她伸手去摸,摸到粗硬的頭發,好久沒經曆過這樣情況的顧鳶嚇得縮回了手。

    下一秒,遲聿的臉放大在她眼前“鳶鳶,你醒了!”

    顧鳶“……”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一醒來就那麽難受了,這貨的腦袋一直壓在她胸口上,一頭墨黑的粗硬頭發因為睡相炸開,當他察覺到她醒了抬頭看她的時候,像極了某個表情包。

    “你壓我多久了!”她難受推搡他。

    “就一會兒,我想試試更軟的枕頭。”他自覺起來,然後揭開了顧鳶身上的被子,顧鳶的裙子已經被推到了腰腹位置,冷不丁某個地方被他看個正著。

    顧鳶淡定的坐起身來,把裙子往下拉,遮住腹部一下到大腿的位置。

    而遲聿的目光停留在她大腿內側的紅痕上,被顧鳶拉下裙子擋住了之後,他立馬湊過來顧鳶跟前問“那裏疼不疼?”

    顧鳶“哪裏?”

    “這裏。”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撓她裙子。

    ‘啪-’

    顧鳶拍開她的手“昨晚的時候你怎麽不問我疼不疼。”

    遲聿舉手發誓“絕對沒有下次。”

    顧鳶懶得理他的花言巧語。

    不說還好,一說起昨晚,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進一步,但也差不多了,他的老二很激動,怎麽也消停不下來,沒辦法看他忍著那副樣子一晚上睡不著,顧鳶幫了他。

    要是真做,後半夜都別想消停。

    但這貨也是真得寸進尺,以至於她的大腿根有點破皮,今早起來還是紅紅的。

    起床洗漱之後,遲聿訂的早餐送上來了。

    他已經擺好餐盤等她出來,顧鳶化了個妝,換了身幹淨利索的衣服,沒穿高跟鞋,選了一雙遲聿帶來的平底鞋。

    他早預料到她在悉尼東奔西走,所以帶來的不管衣服還是鞋子都是讓顧鳶穿著最舒服的。

    早餐極其豐盛。

    她坐下來,遲聿就遞過來一盒藥膏,顧鳶沒看盒子上的字,擦了手問“這是什麽?”

    遲聿咬著一把不鏽鋼的勺子,說話時聲音不太清晰很小聲“外擦的藥。”

    顧鳶沒聽清,她伸手拿勺子時問“什麽?”

    遲聿越來越小聲“擦……昨晚弄傷那裏的藥。”

    顧鳶拿起勺子的動作一頓,而後望向遲聿,改為拿了麵前那杯牛奶。

    四目相對。

    他的視線也沒躲閃,對於昨晚不小心擦破皮這件事,他也很內疚,速度太快了他能怎麽辦,根本控製不住啊!!!

    顧鳶本來還覺得他這麽有心,一大早訂了早餐上來還不忘拿藥,昨晚那點不愉快已經散的快差不多了。

    哪知道他突然來了句“那裏肉嫩,一點都經不起摧殘,下次不會了。”

    “咳……”剛喝進嘴裏的牛奶,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嗆到了喉嚨。

    顧鳶咳嗽了好幾聲,被嗆的嗓子癢。

    權燼趕緊在第一時間遞給一杯溫水,顧鳶需要溫水,接過來喝了一小口,緊接著遲聿挪過來位置輕輕拍著顧鳶的後背上方“慢點喝,你看你,跟個孩子一樣。”

    “咳……咳咳咳……”

    他真的不能再說話了。

    再說下去,顧鳶這一頓早餐恐怕也吃不下去。

    她喝溫水也嗆著,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後背上遲聿的手還在輕輕拍著,顧鳶臉色不怎麽好看,推開他“回你自己的座位。”

    遲聿湊下來問“鳶鳶你好些了嗎?”

    顧鳶“你不在我眼前,我就會好很多。”

    他臉皮厚到無法想象的程度“我沒在你麵前啊,我在你旁邊。”

    “……”

    顧鳶幽幽的眸光落在他臉上,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明明是賤兮兮的表情,因為那張過於絕色的臉硬生生成了賣乖。

    用完早餐,遲聿問她“你等會要去伯母那邊?”

    顧鳶嗯了聲。

    遲聿話不停的問“你過去有什麽打算?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你待在酒店等我就好,如果等得實在無聊了,可以買機票回去。”

    “回去?不可能!”對他來說,一個人來已經夠悲催了,必須得兩個人回去才行。

    “那你就在酒店等我。”

    本來遲聿突然來悉尼找她就是意外,她沒打算讓遲聿去見文霏。

    “為什麽不讓我去?我都沒見過丈母娘。”他端著義正言辭的口吻,好似顧鳶因為這樣就沒法拒絕了。

    顧鳶神情冷了些許“你們見過的,而且……”她凝視遲聿的雙眸,“而且,你們也有恩怨。”

    恩怨……

    遲聿錯愕。

    他和顧鳶的母親有恩怨?

    正當他疑惑不解時,顧鳶說了一句話,她說“曾經發生了一些事,你被牽連在其中,而我也把我舅舅送進了監獄。”

    遲聿怔住。

    顧鳶把她的親舅舅送進了監獄?

    什麽時候的事?

    懵逼的這一刻,遲聿都忘了自己失憶了,忘記了跟顧鳶有關的一切事情。

    可失憶不是他意願,是天意,遲聿也不怪誰,隻能怪自己。

    他問她“當時發生了什麽?”

    顧鳶唇角洇開笑“你不妨自己想一下。”

    顧鳶走到遲聿麵前來,拉了拉他的手,他反手去握著她的手,不算很用力,但握得很緊。

    顧鳶以這個姿勢靠在他懷裏靠了一會兒,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就與他多說了些話“我以顧雪梨的身份靠近你,是因為我想以另一種方式維持我們的感情,不管你怎麽怪我埋怨我,我都應該受著,我騙了你這是事實,我承認。”

    “即使你從不問我關於我們曾經的那些往事,但隻要你想知道,開口問我,我一定會告訴你。”

    從他懷裏退出來,顧鳶仰頭看遲聿“我得出門了。”

    遲聿說“我等你回來。”

    顧鳶安撫了遲聿,三次不放心的握住了他的手,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背著包包踏著淩晨的霧靄出了門。

    再次來到那座森冷的大城堡,她看了腕表,剛好八點。

    昨晚沒有接到任何電話和信息,說明昨晚文霏是安然無恙度過的。因為擔心文霏會自殺,顧鳶走後沒多久,她安排的人來到城堡裏時刻注意著文霏的情況。

    過了一晚上。

    顧鳶臉上的疲憊消減了許多,而文霏臉上的頹敗一日勝過一日。

    她把早餐擺好,對抱膝坐在牆角一夜的女人說“該吃飯了。”

    室內的窗緊閉,簾子密不透風,除了開了一盞微弱的壁燈以外,沒有其他的光線。見坐在牆角裏的女人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顧鳶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已經天明。

    晨曦破曉的日光照射進來,文霏下意識抬手擋眼。

    可那日光過於刺目,她無法忍受,將臉埋進了膝蓋之間。

    顧鳶走到她身邊,腳下發出細微的聲音,文霏察覺到她靠近,但沒有抬頭。

    “需要養老院麽?我已經看好了幾家……”她的聲音很輕,“你放心,不在國內,在悉尼,畢竟你這麽喜歡這個地方。”

    文霏這才緩緩抬頭。

    隻不過她沒看顧鳶,而是慢騰騰起身朝窗戶那邊走過去,把窗簾重新合上,她回到了床邊躺下。

    她行動緩慢,遲鈍,每走一步看起來都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她麵色蠟黃形如枯槁,肉眼可見一日比一日蒼老……接近油盡燈枯。

    以前的文霏,把自己保養得很好,有著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年輕麗質。

    現在的文霏,跟著時間苟延殘存,有著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艾發衰容。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轉眼間就把人變成了這幅樣子。

    見文霏不搭理自己,顧鳶走到床邊將她拉起來“要現在去養老院麽?”

    “不了。”文霏另一隻空著的手,抬起來捋了捋耳髻的發絲,竟做出了一副曾經優雅的模樣“我一輩子都在追逐優雅和美麗,怎會去養老院那樣的地方摧殘自己僅剩的時光。”

    “都這樣了,還在乎你那已經枯萎的容顏,有什麽意義。”顧鳶冷嘲熱諷。

    文霏現在並不在顧鳶用什麽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以前她會在意,隻要顧鳶頂撞她一句,她會生氣的動手,告訴她什麽是作為女兒該有的態度。後來顧鳶越來越強勢,文霏再大的脾氣在顧鳶麵前也掀不起半點風浪,漸漸地,她也沒了那麽強勢。

    “你說得對,似乎已經沒什麽意義了。”文霏輕輕笑著道。

    顧鳶不懂文霏的心境,也不想去深究。

    而這時,文霏掰開了顧鳶的手,又重新躺下“你走吧,我昨夜一夜沒睡,現在我該休息了。”

    她好像並不打算理會顧鳶。

    這樣的舉動和態度讓顧鳶很容易動怒,可是一看到文霏這幅樣子,怒意還是硬生生壓了下去“你迫切的打電話讓我來悉尼給你收屍,現在你告訴我,故意把我騙來又是安的什麽心?”

    她不懂文霏到底要做什麽。

    都這樣了,還玩得一手好把戲。

    “你覺得,我能安什麽心呢?”文霏睜開眼,望著顧鳶。

    顧鳶清冷道“既然這樣,那我也沒有必要待在悉尼,我今天回國,你在這好自為之。”

    她轉身欲走。

    其實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文霏這樣無非就是跟她耗著,文霏自己不好過,也讓她不好過。

    這兩天緊繃著神經的奔波讓顧鳶疲勞不已,她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她對文霏盡的是義務,除了一層義務,什麽都沒有。

    準備走時,她背對著文霏,身後傳來文霏的一句——

    “對不起,鳶鳶。”

    顧鳶渾然一怔。

    等,等等——!

    她剛才聽到了什麽?

    聽到了文霏對她說對不起三個字。

    顧鳶嘴角掛起了諷刺的笑意,她轉過身看著已經坐起身來的文霏,她正看著她,神情悲苦。

    “你在跟我說對不起?”顧鳶總覺得自己聽錯了,她這一生都不會去想象文霏會跟她說對不起的那一天。

    事實上這一天也真的發生了。

    “對不起,鳶鳶。”她又說了一遍。

    顧鳶嗆笑“你有什麽資格喊我的小名?”

    文霏神情悲苦,但不是故意要表現出來給她看的一麵,而是真的苦極了。但都是她自己嚐過的苦,寢室了五髒六腑,已經腐爛不堪。

    “從小到大對你的苛刻,冷漠,虐待,我對此很抱歉。”她一字一句認真說道,隻是嗓音沙得不成樣子,“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

    她說道。

    顧鳶臉色歸為一片平靜“你想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文霏說“那就好。”

    顧鳶指了指桌上“早餐都帶來了,有力氣就起來吃,吃不完丟了就是。”

    文霏看向顧鳶指著的方向,早餐熱氣騰騰的,聞著很香,不過不是她愛吃的。

    她懇求顧鳶“可以去給我下碗麵嗎?”

    “你是在要求我?”

    “我在懇請你。”

    顧鳶拒絕“不去。”並且拒絕得果斷幹脆,理由是“我不會。”

    她會不會,文霏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她苦笑“就一碗麵,吃了這碗麵,我就不折騰你了,你回國吧。”

    顧鳶“你愛吃不吃。”

    顧鳶準備走,身後是文霏的哀求“顧鳶,我求你。”

    在顧鳶自己看來,她是鐵石心腸沒錯,但鐵石心腸大多數時候隻是表麵。

    如果文霏用那硬氣的態度對她頤指氣使,她甚至不會在這逗留這麽久,早已經走掉連影子都看不見。

    但是此刻,文霏用那樣的語氣求她,給她下一碗麵。

    顧鳶最終還是妥協了。

    隻是她沒吭聲,直接找廚房的方向。

    城堡太大了,顧鳶來的次數少,找廚房都找了許久。

    偌大的廚房裏很多東西都發黴了,一股子黴味充斥在顧鳶鼻尖很難聞,她抬手擋著鼻子,打開一個冰箱之後,在裏麵看到幾袋子烏冬麵。

    她洗了鍋燒水,有雞蛋就煎了一個雞蛋,醬醋各放一點,再放一點鹽,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如果對於一個餓了的人來說,必定有胃口。

    但對於一個不怎麽餓的人來說,會倒盡胃口。

    她將煮好的烏冬麵盛進碗裏,去了文霏的房間。

    熱氣騰騰的麵沒什麽香味,文霏跟她說了聲“謝謝。”

    顧鳶“不客氣。”

    文霏沒著急動筷子,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能不能幫我再倒杯水。”

    顧鳶睨著文霏“我給你的錢,還請不起傭人嗎?別說一兩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吧。”

    文霏“我喜歡安靜。”

    顧鳶“安靜?城堡這麽大,卻隻有你一個人住,晚上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惡事不害怕嗎?”

    “會,”文霏點頭“會害怕。”

    顧鳶還是去給文霏倒了杯水過來,放在她麵前。

    文霏說“謝謝……”

    除了謝謝,後麵還有兩個字顧鳶沒仔細去聽,因為她已經轉身出去了。

    她從城堡出來,叫了一輛車準備回酒店,然後訂今天晚上的機票回國,她不喜歡悉尼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不美好的事情和回憶。

    車來了。

    顧鳶上車。

    坐在車上,顧鳶回想著剛才和文霏相處時的一幕幕。

    從把早餐帶去,拉開的窗簾又被她關上,煮一碗麵,說了謝謝,還讓她倒了一杯水。

    依然說了聲謝謝,後麵那句好像是……再見!

    手機響了,是安排再城堡盯著文霏情況的人打來的。

    那一刻,顧鳶心口狠狠抽痛了一下,像是什麽漸漸被被剝離開,她大概意識到了會是什麽……

    “掉頭。”

    車剛開出不遠,司機聽顧鳶的話掉頭。

    回到城堡,顧鳶再回到文霏待的那個起居室內。

    走進來,當顧鳶看到雙手平放在小腹,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之後,她邁上前的那一步,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