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華沒有再追問衛杏玉。“走吧，跟我一起回家。”

    衛杏玉舍不得走，“姐，再找找吧，說不定一會就能找著了。”

    “我看過了，這一片沒有野雞做窩，找不到野雞蛋的。”

    衛杏玉撲棱幾下眼，臉糾結著，“真沒有嗎，姐？滿虎子怎麽說有。他幹啥哄我，我又沒得罪他。”

    相比於小夥伴，她更相信自家姐姐的，姐姐說沒有，那就是滿虎子哄她了。

    妉華沒有用好話安慰衛杏玉，而是說了人性中有惡的一麵的事實，“有時你不得罪人，人也會哄你，甚至害你。滿虎子哄你是他能得到好處，或者看著你聽信了他的話上了山他覺著好玩。”

    衛杏玉呆愣住了，把妉華的話消化了好一會，仍是迷迷茫茫的，“滿虎子咋能這樣，我上了山他有啥好處。”

    妉華沒直接回答她，“一會回去問問滿虎子是為了什麽。”讓衛杏玉自己親耳聽到印象才會深刻。

    “嗯！”聽姐的話沒錯的。衛杏玉不糾結了。

    妉華帶著衛杏玉回了家，兩人把背簍放下後，妉華帶著衛杏玉又出了家門。

    割豬草是計量算工分，不用到下工再走，等到了割豬草的地方，大部分的孩子都已經回去了，隻有三個孩子趕工似的割著草。

    都是男孩。他們一來就是先玩，等玩夠了看快到中午了才急慌慌地割草。

    其中有滿虎子。

    衛杏玉衝著滿虎子喊道，“滿虎子，你為啥要哄我。”

    滿虎子從半米多深的草窠子上方伸出頭來，往這邊張望著，看到衛杏玉旁邊還跟著妉華，頭又縮了回去。

    從草窠子裏回喊道，“你少亂喊，我沒哄過你。”

    衛杏玉一聽氣了，衝到滿虎子跟前，“你就哄了就哄了。你說雙虎岩那裏有野雞蛋，可多了，咋沒有？”

    “我哪知道咋沒。”滿虎子不認賬，“那是人家早去的撿走了，你去的又晚。”

    衛杏玉早被妉華教了怎樣讓滿虎子認賬，“那你跟我一起去找秀苗嬸評評理去。”滿虎子的娘叫劉秀苗，衛杏玉該叫她聲嬸子。

    滿虎子一聽蹦起來就要跑。

    妉華能讓他跑掉？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滿虎子的胳膊。

    滿虎子看著瘦溜，但身上肉很磁實，有些個蠻勁，被妉華抓住後，亂扭著想脫身，泥鰍一樣滑溜，要是一般勁小點的大人真抓不牢他。

    正當滿虎子想著這回也能逃脫掉時，就聽耳邊有人說道，“別動，不然……”

    滿虎子心裏一下子突突的，不敢亂動了，頭蒙蒙地任由著妉華拉著走。

    連跑得最快的最有勁的滿虎子都給製服了。

    衛杏玉更覺著她姐無所不能了。

    割草的地方離大人幹活的地方不遠，要是太遠了看不到人影大人也不會放心。

    妉華拉著滿虎子往地裏走，很多人都看到了，一看都不用問，準是滿虎子這混小子幹了壞事了。

    現在妉華每天都到地裏來，衛家溝的人都重新對她熟悉起來了，有時還會問問妉華記的都是什麽，妉華每次都認真回答了，讓問的跟聽的覺著受到了尊重，對妉華更有好感了。

    所以一看到這情形，有人老遠就跟妉華打上了招呼。

    “今天杏溪的臉色看著比昨天還好啊。”

    “杏溪，來找秀苗的吧，滿虎子又幹了啥了？”

    “謝謝桂香嬸子。”妉華笑笑，“嗯，來找秀苗嬸子的。”

    “秀苗在那壟地裏呐。”

    “謝謝嬸。”妉華抓著滿虎子往劉秀苗負責的地塊走。

    有人的大嗓門喊上了，“秀苗，你家虎子又被人找上門了。”

    有熱鬧看，很快附近的人都湊過來了。雖然知道可能是小孩子拌嘴打架的小事，可有個熱鬧看不比幹活強？反正幹的大差不差都能拿工分，能歇會兒歇會。

    一會，玉米葉嘩啦啦地響，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婦女從玉米地裏走了出來。

    不光女的，下地裏幹活的都是差不多這樣的打扮，再熱都盡量著穿長衣長褲，男的戴著草帽，女的不是戴草帽就是用頭包把頭臉包住，不然被莊稼葉割傷了不是好瞧的。

    前年其他村還有個不巧被玉米葉割到眼睛上的，後果是瞎了一隻眼。

    “咋回事？聽人叫我？”出來的這位婦女正是滿虎子的娘劉秀苗。

    滿虎子看到他娘，身子縮了縮，原本是被妉華壓製的不能亂動彈，這會是自己不敢亂動了。

    劉秀苗三十多歲，包得嚴實的頭巾下露出兩條粗黑的大辮子，幹活幹的臉上紅通通的都是汗。

    出了玉米地後，她抓起係在脖子下麵的頭巾的角抹了把臉上的汗，看到了被妉華扭著的胳膊的滿虎子，一臉的嫌棄，“皮的你，咋不上天呢，又幹啥貓狗嫌的事了？”

    正因為劉秀苗不一味偏袒自家孩子，妉華才會抓著滿虎子來找劉秀苗。“秀苗嬸子，今天滿虎子做的事出格了。

    他哄杏玉說雙虎岩有很多野雞蛋，杏玉相信了，跑到雙虎岩去撿了。杏玉小，迷了路，走到雙虎岩裏頭去了，幸好我上山上找藥碰到了杏玉，把她帶了下來，這才沒出什麽事。”

    看熱鬧的一聽，這不是小孩子打鬧的事啊。

    “哎喲，滿虎子這回皮的過頭了，秀苗，得好好教訓教訓他才行。”

    “這丫頭……，說什麽好呢，怎麽敢一個人去雙虎岩，那裏可有獾八狗子，野豬也有人在那裏見著。大老爺們一個人都輕易不去，你這丫頭膽怎麽這麽大。”

    “還走迷了，這要是沒碰到杏溪，真沒法想會出啥事。”

    “這要是被苗大蘭知道了，她不心疼死。得虧她幹活的地方離這遠，不然秀苗得挨通罵了。”

    “啊？”從小被告誡山上危險，衛杏玉知道迷路了會有什麽後果，聽妉華一說才知道她那會迷路了，開始後怕了，小臉變得蒼白蒼白的，悄悄攥住了妉華的衣角，這樣讓她有安全感。

    劉秀苗的臉也變了，後怕加起怒，指著滿虎子，“你個混蛋小子！什麽時候混成這樣了，啊！這會害死人的知不知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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