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深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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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是,對方如果不抱著要殺死自己的心態來戰鬥,那隻會輸得更快。朵朵蘭花須臾盛開,前仆後繼的包裹在月牙上,每炸開一朵,就會把月牙變小一分,短短距離,湘夫人再次輕鬆的防住了她爆發的招式,且順利的把一朵蘭花送到了她的腳底。一道白光從花朵中央瞬時射出,她閃躲不及,卻本能反應的做出了閃身的動作,即使晚了一步,但還好隻傷到了一條胳膊,她單手操縱折月,再度射出三道藍光,湘夫人動也沒動,簡單的結出防禦結界。可在結界凝結完成前,三道藍光竟直接消散了。再一看,眼前也沒了方可離的蹤跡。她神念一動,猛的抬頭,折月的尖端正從頭頂抵住結界,好在她及時加力,那鋒利的尖端才沒能刺進自己的天靈蓋。湘夫人使結界炸開,一個閃身到了方可離身後,一道白光正中她的腰腹,將她狠狠往地麵上摔去。她捏住折月,強忍疼痛,掃出一道藍光。湘夫人沒想到此時她還有餘力,堪堪抬手,卻被藍光的邊緣劃傷了臉,白淨的肌膚上頓時顯現一道血痕,她擰起了眉頭,愈合傷口,滴落的血液變成一片片蘭花花瓣飄下,怒道,“不知天高地厚!”她身後顯現一朵巨大的蘭花,無數白光穿透射出,對準了還沒穩住身形的人。方可離被迫閃躲,但還是被數道白光擊中,嘴邊溢出的血液愈發多了,好在折月不負所望,還能護著她一二分,讓她縱使身負有傷,腦子裏的思路還是十分清晰的,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道白光又迎著麵門射了下來。她被這股爆炸的餘波衝進了赤水中。在落水的倏忽之際,她感受到了一股衝天的魔氣,可隻有短短一息的時間,就在她被溫暖的水包裹全身的時候,那股魔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剛剛不過是她的錯覺。身邊的折月散著淡淡的光,宛如在提醒她不要就此睡過去。方可離掙紮起來,捏著折月,她能看見水麵上唯一的陰影,她知道,那裏有一艘孤零零的船,她朝小木舟爬去。見水麵上重新出現她的身影,湘夫人更是怒上心頭,以至於在她的手才碰到船沿的時候,湘夫人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厭惡至極的神情,立刻落到船上,手裏有一道白光化成的利刃,抵住了方可離的咽喉。她現在不想把方可離關進深淵,她想殺了方可離。當然,她不至於這麽沒有理智。“把你的髒手拿開,”湘夫人命令著,隨後不悅的皺著眉頭,繼續道,“我可以不與你計較。”方可離虛弱且倔強的笑了笑,“不計較什麽?不計較這水底藏著的魔氣嗎?”“什麽魔氣?”她露出了驚訝、又不安的神情。方可離搖搖頭,“我要計較。你既然覺得自己有權利把我這個非昆侖之人關進昆侖的牢獄裏,那我就有權利反抗你,你要為這股魔氣掩飾,我就有權利追查,蜀山與魔,勢不兩立。”湘夫人笑了,聲音卻寒冷無比,“我要關押你,是因為你違反了昆侖的規矩,我此舉並無不妥。而你說的魔氣,我不知道這裏有什麽魔氣,你一個普通的蜀山弟子,也查不出個四五六來。”她接著道,“哦,你倒是提醒我了,青龍曾說,你是蜀山掌門的師侄。”蜀山掌門,還是有幾分麵子能和她對上話的。“這樣吧,我放你回蜀山,並把此間之事告知你們掌門,”她握著刀刃的手更進一步,嘲諷道,“讓你們掌門親自跟我賠禮道歉,這事就過去了。”方可離沒打算提紀迎寒的名字,更不可能讓紀迎寒跟她道歉。加上她對那股消失的極快的魔氣本來也沒底,上次瞿星言是來過赤水水域的,他可是四聖青龍,如果真有不對勁的地方,他都沒看出來,自己還能看出來?“嗬嗬,你認定我有罪在先,就不必說這些話,想拿我威脅掌門向你道歉,”她不顧自己脖頸上的傷口,再一次揮出折月,“你不如現在殺了我!”這一招用盡了方可離全部的力氣,湘夫人被迫撤手,也不顧折月的刀刃近在咫尺,竟想先把腳下的船給保護起來,奈何折月上的藍光太過鋒利,在她的精心保護下,船上的小木桌還是被劈成了兩半,另一邊的船沿也留下了一道痕跡。“你真的是在找死。”湘夫人冷哼一聲,麵色全然冷了下來。她站起身,手掌中射出一道白光,包圍了方可離全身,直接把人從船邊提了起來,舉到高空,衣裙上的絲帶儼然變成了一把利劍,對準了方可離的心口。方可離已經控製不住折月了,隻有本能的求生欲望讓她勉強動了動手指。但在白光奪走她的生命之前,有一道聲音率先製止了湘夫人的動作。那聲音喊的是,“姐姐,住手!”效果立竿見影,湘夫人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她好像在和風對話,因為方可離並沒有在周圍看見誰的身影,她的語氣溫柔而親切,“你怎麽醒了?乖,再休息一會兒。”是湘君嗎?男聲繼續輕柔的答話,“姐姐,你不能殺人,我不能讓你這麽做。”僵持了一小會兒,湘夫人任由利劍又變回了絲帶,泄了口氣,可態度還是十分和善,“知道了,聽你的,你好好休息,不要為這種小事消耗自己的神力。”那聲音果然消失了。“此次是我弟弟求情,我放你一馬,”湘夫人帶著她離開了小船,離開了水域,帶著她往更偏僻的方向走,冷聲道,“你就在昆侖深淵中,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吧。”此處四麵環山,中間是一個小水池子,從山丘連著山丘的縫隙中,隱約有水流出入,匯入赤水,方可離沒心思也沒精力看清楚更多,就見湘夫人捏出手印,念了法訣,池子裏的水便向邊緣散去,露出中間深不見底的窟窿來。她最終還是被湘夫人丟進去了,陡然之間,寒涼刺骨。恢複意識不知是多久後的事,方可離本以為,在這樣寒冷的環境中沉睡,她不可能再有睜眼的時候,身邊幽幽的藍光卻提醒著她,折月又保護了她一次,她一醒來,折月就主動消失,表明了寶物此次損耗過大的事實。沒了折月的庇護,她更冷了,在這個四周都是冰的環境裏,沒有方向,也沒有光線,她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哆哆嗦嗦的往前走,其實她知道,沒頭腦的亂竄隻會加快她體力的消耗,她更知道,如果不動起來,自己遲早會再一次睡過去。再睡過去,恐怕就要去鬼門關報道了。在體力不支之前,她先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沒有冰?”她用冰涼的指尖奮力的揉了揉眼睛,不禁疑惑起來。不說這裏氣溫極低,更不說昆侖本就是冰封千裏,就是這四周都全是冰,卻獨獨隻有這個洞口附近,沒有被冰凍。方可離挪著步子勉強靠近,伸手摸了摸,居然是真的,不是她凍出幻覺,洞口周圍是濕潤的泥土混合石子構築的結實的山壁,一點冰的痕跡都沒有,稍稍跨進洞口一步,都能感覺到溫度明顯的升高了幾分。但她還來不及開心,就先感覺到了一股駭人的濃厚魔氣。她沒有後退,畢竟走都走到這裏來了,後退也不見得就有退路。手中凝出一團小小的光球用來照明,她才發現,這個洞裏簡直美得令人驚豔。不止是地上,就連山壁上,都開滿了或大或小、各式各樣的花朵,地上沒有路,應該是根本就沒人會到這個地方來,她手裏的光分散出去,附著於一些足有半人高的燈籠草上,把這裏的美景完全填充出來。比蜀山的斷劍崖還美!不,這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冰封前的昆侖!神境,這裏才是神境。方可離兀自想著,自言自語道,“如果沒有這股魔氣的話。”她一直走到洞穴的盡頭,走到沒有路時,看見靠著牆壁的位置有一塊巨石,高不到一米,長兩米,足有一人寬,是個歇腳的好地方。剛一坐下,就有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那是個溫潤好聽的女聲,客氣的和她打招呼,“你好,你是從外麵進來的嗎?”或許是因為這聲音實在太好聽了,好聽到直接撞進了方可離心裏,好聽到她迫不及待的要搜尋這道聲音的主人,剛一抬眼,就見一道身影不知從哪個方向而來,此刻就出現在道路中央,出現在方可離麵前。女人一身素雅的衣裙,挽著的頭發上別了一支梅花簪子。她的臉,猛然和方可離記憶中的那張臉完全重合!方可離陡然站起身來,眼眶裏已經盈滿了淚水,失聲道,“師、師父?!”女人被她嚇了一跳,可還是好脾氣的接了話,“你在叫我嗎?”“師父!”方可離眼淚砸落下來,一遍遍的叫,“師父,你不認識我了?師父!我是可離啊!我是你一手養大的離兒啊!!師父,你怎麽會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