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桌上。

    劉巧眉燒了幾道硬菜，每逢周六家裏都會改善夥食。

    李綏重新換上白色大襯衫，外加黑色小短褲，萎靡不振地癱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

    “算啦，不跟你吵了，這個世界什麽都好，隻有我不好。”

    李東無語道：“又來？”

    “我說的是事實，像我這種人，二十歲了，活不好自己，也愛不好別人。簡而言之，就是個悲劇。”

    “我怎麽就這麽不愛跟你聊天呢？”

    李東幹脆扭過頭去，“眉姐，最近工作忙嗎？”

    “忙呀，你不知道生意最火爆的就是醫院嗎？不過，不累！”

    劉巧眉笑嗬嗬道：“跟你說啊，我們組剛來了一個小夥子，奶嫩嫩的，那皮膚……嘖嘖，長得也帥！”

    眉姐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完全收不住，特別是聊起這種話題的時候，跟李綏完全是兩個極端。

    不過李東樂意跟她聊，隻要她開心就好。

    “能搞上手不？”

    “這就不太好說了，你也知道你媽年紀大了，跟那些小姑娘比沒啥競爭力。”

    “誰說的？”

    李東瞪眼道：“我削他去！就眉姐您這俏模樣、這身段、這氣質，可是市場稀缺資源，隔壁老王不就饞得流口水？”

    “嗬嗬，小東，你咋就這麽討人喜歡呢，嗯嘛！”

    “唉……”旁邊傳來一聲長歎，李綏拖著身體站起，“我吃飽了。”

    “就吃這點？”李東蹙眉。

    “像我這種廢物，吃多了不也是造糞？”

    望著她行屍走肉般的背影，李東也不知道說點啥好。

    這是病。

    得治！

    ……

    晚飯之後，眉姐扭著腰肢，哼著最新的女團單曲，正在廚房刷碗。

    李東躡手躡腳潛進了李綏的房間。

    那叫一個淩亂。

    到處散落的都是紙張。

    這家夥正縮成一團坐在書桌旁，右手在桌麵上飛快擺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好像魔怔了一樣。

    不過用她的話說，這是她唯一擅長的事——漫畫。

    沒錯，李綏沒有正經工作，就靠畫漫畫為生，堪堪能夠養活自己。

    話說回來，就她這麽喪的性格，正經公司也不能要。

    平心而論，李綏長得其實還挺漂亮的，膚白貌美大長腿，也就胸小了點。

    天知道為什麽又宅又喪的。

    “我去！李綏，你竟然畫嗨漫！”

    李東湊到她身後，低頭一看，好家夥，她自己不大，倒把人家畫挺大，這至少……得有g吧？

    “沒辦法，夢想和現實我總要選一邊，市場就是個婊子，想要存活，就必須讓它興奮。”

    李綏昂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藝術家獨有的悲涼。

    “那你好歹打個碼啊！”李東一陣惡俗道。

    見過半米長的鐵棍麽，簡直不合邏輯！

    “可能不行，既然選擇了現實，我就要遵從它，編輯說，馬賽克是阻礙人類進步的絆腳石。”

    李綏說到這裏頓了頓，突然拉開抽屜，“對啦，給你個東西。”

    “這是？”

    望著她拿出來的一顆泛著光澤的黑色小圓球，李東驚訝道：“能核！”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能核。

    “嗯，不過沒入品級，你湊合著用吧。”

    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呀！

    這東西隻有一個出處——異次元空間。

    倒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普通人根本沒有購買渠道，靈能者們自己都不夠用。

    李綏隨手拋給他後，繼續未完成的稿子。

    “你哪兒來的？”

    “有個粉絲是靈能者……”

    “你還有粉絲？”

    “可能他瞎吧。”

    李東看了眼她手中的稿子，突然有些明悟，語調變了變，“但你還是花了錢吧？”

    “也沒多少，他說讓我陪他一晚，我尋思還是花點錢吧，聊了聊，給的友情價。”

    “你幸好沒去！”李東雙拳緊握。

    “不，主要是我不想去惡心人家。”

    李東：……

    刺啦！

    “你幹嘛？！”

    望著自己辛苦半天的稿子被撕成兩半，李綏終於抓狂了。

    “別畫這些東西了，我教你畫。”

    “你教我？你是嫌我還不夠慘嗎？”李綏紅著眼道。

    “你慘個屁！不就是學曆不高，找不到工作，沒有男朋友，也沒閨蜜嘛。”

    李東指著她的鼻尖怒斥：“但你有胳膊有腿，一米七的身高，腰上能放水杯，長得也不比別人差！還有個愛你的老媽和弟弟，你跟誰比慘呢，你能慘得過大街上要飯的？！”

    李綏楞了楞，印象中，弟弟從沒有對她這樣說過話。

    用教訓的語氣。

    所以，我還有得救嗎？

    “畫……什麽？”

    “王道熱血番！中二少年的最愛。”

    “咋畫？”

    “我來給你說背景和故事線，你參照環境風格去畫。”

    “你……先說來聽聽。”

    李東示意她重新坐好後，自己也拉來一張凳子，慢悠悠講述起來：“故事發生在一個叫‘木葉’的小村子……”

    這一講，就是兩個多小時。

    不過姐弟倆都沒感覺累。

    李東注意到，姐姐總是昏暗無神的大眼睛裏，似乎燃起了一絲星光。

    就，很好。

    ……

    翌日清晨。

    劉巧眉將李東從床上拉起。

    “小東，我去買菜了，你先起來把早餐吃了再睡。”

    李東睡眼朦朧道：“李綏呢？”

    “昨晚一宿沒合眼呢，被我趕到床上……咦？小東，我咋感覺你有點不對勁啊？”

    “哪……不對勁？”李東頓時睡意全無，謹慎道。

    “你看你這胡子，昨天還沒有啊，今天就一大圈了。”

    李東伸手一摸，果然。我勒個去，不會補過頭了吧？

    昨晚睡覺前灌了大半瓶敗草靈。

    他似乎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反補過頭，會不會越來越老？

    “眉姐，我都多大人了，胡子長得快嘛，這都不算啥，有些人剛刮的，兩個小時就能長出來。”

    好容易將眉姐忽悠出門後，李東來不及吃早餐，把剩下的敗草靈一次性全部灌完，然後就坐在衣櫃鏡前仔細觀察。

    但，好像並沒有明顯變化。

    “難道是量少了？”

    這件事情不弄清楚，他實在寢食難安。

    於是，留下一張字條，火速下了樓。

    ……

    豐達農資行。

    “大爺，敗草靈給我來一件！”

    “多少？”

    “要不，就按這個買！”李東從褲兜裏數出二十張軟妹幣，啪地一聲甩在櫃台上。

    來這邊一次不容易，打車都要三十幾塊。

    “這是……餓慌神兒了？”

    “沒有，今天我生日。”

    “額，我說吧。嘿嘿，那是，那是得慶祝一下。”小老頭嘴巴差點沒笑歪。

    用贈送的黑布袋子將藥瓶裝好後，李東又在附近隨便找了間鍾點房。

    “斯郭以……亞滅貼~”

    狗男女！

    這才早上九點。

    畜生交配還得看個時間呢。

    “來遲了。”

    耳貼牆發現沒動靜後，李東一頭鑽進衛生間裏，邊邊角角仔細檢查了一遍，就坐在馬桶上開始吹瓶。

    反正灌多了也沒事，隻要停止反補，一段時間就會年輕回來。

    之所以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主要是擔心，如果真會變老的話，那就需要仔細計算每天反補的量，避免在人前暴露秘密。

    倘若一個人短時間內變成了老頭，又或者返老還童，你猜會怎樣？

    當灌到第十三瓶的時候，李東確定了一件事。

    還真會！

    不過，不是變老，而是變得更強壯，胡須也是長得真快。

    但身高、體重，還有麵相，並沒有非常明顯的變化。

    可能再過兩年，二十歲的他就是這副模樣。

    反補過程對外貌的改變，似乎在達到人生某個階段時便會終止，就好像正常人二十歲後會停止漲個兒一樣。

    這讓他長出口氣，反正正處於發育階段，有點變化不難解釋。

    不過，這時又出現了另一個問題。

    【飲入普通毒藥，代謝功能+2……】

    大名鼎鼎的敗草靈居然成了普通毒藥。

    你敢信？

    李東很懷疑再多灌幾瓶，會不會變成涼白開。

    “這麽說，我的身體對敗草靈已經產生耐藥性？”

    “麻煩了，萬萬沒想到會這樣，而且這麽快！”

    “那就算我經常換藥喝，但用不了多久，市麵上能買到的毒藥，也會全部失去效果呀！”

    唉……

    他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看來這條反補之路，並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前路依然艱難而坎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