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一團烏雲驅散了剛冒頭的太陽，天空陰沉沉的，亦如李東現在的心情。

    紅旗小轎車在十四中行政樓前停下。

    “走啊，小東。”王濟川捋了捋明顯好幾天沒洗的中分頭，笑著招呼。

    “王叔，你認識我們學校誰呀？”

    “不認識啊。”

    李東憂傷扶額，那你搞得這麽自信滿滿。

    就說他一個破爛老街裏的小超市老板，怎麽可能跟校領導有交集吧。

    敢情是拿我在眉姐麵前裝逼啊，就不擔心一下裝漏的後果？

    奈何，現在來都來了，也隻能掙紮著試試，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再怎麽樣也比眉姐有份量點。

    兩人隨即下車。

    “誒，王叔，不用上樓，我們班主任的辦公室就在一樓。”

    “見你們班主任幹嘛，他能頂事？”

    李東：……

    該說不說，隔壁老王人是不修邊幅，但膽子那是忒肥啊，感覺還有點缺根筋的樣子。

    居然悶頭衝到了五樓，校長辦公室門外。

    我們校長能見你？

    十四中再怎麽差，能當校長的也不是簡單人物，且不提那些行政名頭，單是一個靈能者的身份，普通人就得仰望。

    沒錯，他們校長是一名正兒八經的靈能者。

    這似乎也是成為高中校長的必備條件之一。

    李東在這裏混了三年，也就見過校長四五回，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

    此刻隻希望校長別在，好讓老王死心，也少丟點人，然後去找老吳同誌嘮嘮。

    “是王先生吧？”

    一名穿著職業套裙，身姿妙曼的女人，笑著迎接上來。

    李東雙眼微凸，這待遇不對呀！

    王先生？

    就隔壁老王他也配？

    要知道眼前這位頗有姿色的女人，可是校長大人的專屬秘書，同樣鮮在人前露麵，據說上班不用打卡，地位超然，其他校領導見了都得和顏悅色打聲招呼。

    老王叼著根十塊錢的紅雙喜，瞥了眼對方後，啊了一聲。

    啊……就這？

    不帶這麽裝逼的吧！

    李東現在慌到不行，真想扭頭就跑。

    不過，令人錯愕的是，麵對老王如此托大的行為，女秘書居然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還九十度行了一禮，“屠校長已恭候大駕多時，這邊請。”

    老王，你不對勁啊！

    “咋了？”

    王濟川注意到李東震驚不已的目光，一口白霧吐出來，剛好噴在對麵女秘書嬌嫩的小臉上，嘿嘿道：“不都跟你說了麽，根本不叫個事兒。”

    李東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女秘書，見對方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後，內心駭然。

    要知道這種行為近乎侮辱了！

    校長大人的女人你都敢玩？

    老王，你很不對勁啊！

    讓人更震撼的是，辦公室的房門剛被推開，素有屠夫之名的校長大人，便屁顛屁顛湊上來，臉上的笑容近乎諂媚。

    “王少，還勞您親自走一趟。”

    李東整個人都懵了。

    猛然望向老王：四十多歲的年紀，穿一身肥大的老式西裝，胡須拉碴，頭發亂蓬蓬的，煙快嗦到屁股頭了都沒舍得扔，牙齒被熏得微微發黃……

    就這吊樣，能是個少爺？

    能讓堂堂一校之長，實力強橫的靈能者，如此點頭哈腰？

    “屠大強？”

    “是，王少，正是屠某。”

    “我過來的目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這不急，小事兒，王少先這邊請，我給您沏杯茶。”

    李東：……

    “你就是李東吧，來，過來一起座。”

    這一刻，李東算是終於明白了扯大旗的好處。

    過去校長能理他？

    還一起座？

    屁股要不要了！

    原本令他叫焦頭亂額的事，就這麽輕易解決了，過程之順利，簡直可以用草率二字來形容。

    老王和校長談了幾分鍾的大紅袍，壓根就沒提及他。

    行政樓下，有些年頭的紅旗小轎車旁。

    “小東，就這樣了，接下來的日子隨便你怎麽混，不過，高考還得考，畢業證要拿到，畢竟我答應過眉眉。”

    李東此刻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問：“王叔，你到底什麽身份啊？”

    “厲害不？”王濟川嘿嘿一笑。

    “厲害！”李東由衷道。

    “說了你們還不信，你叔我是那種裝逼的人嗎？”

    王濟川從煙盒裏摸出最後一根煙，點上，然後將煙盒揉吧兩下後隨手扔掉，舒服地吐了個煙圈，“說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你隻要知道很厲害就行了……對啦，這事可別告訴眉眉。”

    “為啥？”

    “因為這樣會影響我們純潔的愛情啊！”

    你倆有愛情麽，不要碧蓮。

    “王叔。”李東突然正色道：“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啥玩意兒？”

    “眉姐啊，你為什麽老纏著她？”

    想想就知道，以這家夥所表露出來的實力，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犯得著對一個中年婦女糾纏不放嗎？

    這讓李東實在內心不安。

    “這話說的，還能為啥，因為我愛眉眉呀。”王濟川一臉幸福道。

    “你撒謊！”

    “嘖……小東，你咋就不信呢，我對眉眉的一往情深日月可鑒啊。這麽跟你說吧，以你王叔這把年紀，該玩的不該玩的，全都玩過，倦了。過去是不懂，喜歡瞎裝，現在什麽都懂了，裝瞎。懶得再理那些烏煙瘴氣的事，人活一輩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王叔我也沒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眉眉剛好適合我，而且她很不同，你沒發現嗎？”

    李東搖頭。

    “誒，你怎麽就能沒發現呢！”

    王濟川一下急了，“你看看眉眉多單純，多善良，多真實。她從不愛慕虛榮，也不故作矯情，每個月拿著三千塊的工資，照樣每天過得開心極了，她身上那種對於生活純真的熱愛和樸素的追求，一般十幾歲的姑娘都比不了……可愛的很呢！”

    你要這麽說的話，好像還真是。

    隻不過李東一直覺得眉姐有點缺心眼，實在沒料到她那些天天傻樂嗬、熱衷追星、喜歡看帥哥的行為，在同齡人眼裏，居然是可愛。

    “王叔。”

    “嗯？”

    “你以後少說點土味情話。”

    “為啥？那沒魅力嗎？”

    “有個屁！”

    ……

    校長辦公室。

    老吳同誌恭敬站在紅木辦公桌前。

    “小吳啊。”

    “在的，校長。”

    “你們班那個李東，就留著吧。”

    “啊？”老吳詫異道：“校長，這怕不行吧，李東這小子成績吊車尾不說，還毫無上進心，影響其他同學學習，現在又參入社會鬥毆，都進派出所了，再留著，純屬老鼠屎啊！”

    “這我知道。”

    “那……”

    “我也辦法，這小子來頭很不簡單。”

    “啥？”老吳疑惑，“他能有什麽來頭，檔案我那邊都有，單親家庭，普通的很。”

    “現在不是了。”

    “啥意思啊校長。”

    “他有了一個厲害的後爸。”

    老吳：……

    這都行？

    他媽有點讓人刮目相看呐！

    找的什麽後爸，能讓您都忌憚？

    “小吳啊，你隻要知道，那個人我惹不起，你更惹不起，所以……李東那小子以後就隨他吧，愛幹嘛幹嘛，反正也沒幾天了。”

    “那……好吧。”

    ……

    行政樓一樓，老吳的辦公室。

    李東還沒走進教室，就被他派人堵住，帶到了這裏。

    “李東。”

    “啊？”

    “你母親的照片有嗎？”

    李東：……

    你想幹嘛？

    “可以沒有嗎？”

    老吳眯眼望著他，不過想起校長的話，到嘴的芬芳又吞了回去。

    他平生最討厭走後門的人！

    而且是這種後門。

    有些厭煩的擺手道：“算啦，我也懶得說你，接下來隨便你幹嘛，課愛上就上，學校願待就待，你自由了！我隻有一個要求，別影響其他同學。”

    這是要讓我自生自滅啊！

    李東不禁咬了咬牙，這種被老師徹底無視的滋味，並不那麽好受。

    “吳老師。”

    “幹嘛？”

    “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有屁就放！”

    “三十天河東，三十天河西！”

    “就你？”

    “就我！”

    “嗬。”老吳嗤笑道：“李東，不是我瞧不起你，今天的局麵是你自己一手釀成的，就你現在的成績，臨時抱佛腳都來不及了。你要能考上大學，我直播吃翔！”

    靠！

    “怎麽直播？”

    “校園網上直播！”

    “好，一言為定！”李東心說你給我等著。

    老吳切了一聲，懶得再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