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一定會認為王軒是在發瘋！

    重生之人，知曉未來？

    這都是電影小說裏的情節，拿到現實之中來說，不是發瘋是什麽。

    可是，此刻，王軒與林清寒麵色都很平靜，好像是聽到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前者心中確實有過猶豫，他也想過像那些重生的前輩一樣，藏著掖著，默默去改變一切。

    但，剛一對上林清寒目光，他便覺得，至少對於林清寒，他不需要偽裝。

    他很清楚林清寒，而且，他相信她。

    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就這麽說出來，靠的就是夫妻間最基本的信任。

    而林清寒沒有顯得過於驚訝，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道心很堅定，即便是聽到這種堪稱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會讓她喪失冷靜的思考與判斷。

    在靈氣複蘇時代，重生，並不是什麽天方夜譚的事情。

    這也是少有的幾個可以解釋王軒為何能在靈考中取得如此優越成績的原因。

    隻有重生者，繼承了前世強大的意誌力與豐富的經驗，才能做到在此世人眼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林清寒看著王軒的眼睛，在這一雙明亮瞳孔中，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情感。

    有信任，有釋懷，還有一些她不知如何描述的東西。

    “你，很信任我。”

    “是。”

    王軒回答得很果斷。

    不知為何，林清寒忽然有些不敢去麵對王軒眼中那複雜的情感。

    那感情太沉重了，竟然讓她感到有些難以承受。

    微微偏過頭去，她問了一句。

    “未來，如何？”

    王軒也偏過了頭，與林清寒一同看著江水。

    “異族入侵，山河破敗，我是僅存的那一人。”

    林清寒的眸子低了些，又聽王軒繼續道：

    “是你犧牲自己為我搏來逃命機會。”

    林清寒的目光再度變化，眼中，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情感。

    王軒看著江水，眼中倒映著傷懷。

    “那一戰後，我逃離了藍星，在無限宇宙之中逃亡了數萬年，終於找到了複活之法，然後，便承載著前世記憶，回到了現在。”

    話落，二人都陷入沉默。

    忽地，林清寒抬起頭，語氣，少了幾分清冷，多了些許柔和。

    “你我，是何關係？”

    “緣法。”

    很簡單的兩個字從王軒口中吐出，卻是在此印證了他所說非虛。

    因為，緣法一事，本應隻有老天師和林清寒兩個人知道。

    若是王軒是重生之人，且與林清寒關係親密，那麽，他便會是第三個。

    聽到這個回答，林清寒沒有說話，目光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軒沒有出言打擾，他知道，林清寒會相信他。

    雖然二人現在說的話還不超過二十句，但，那前世積累下的情緣，好像是超越了輪回與時空。

    他能感應到林清寒的心，而後者，肯定也是如此。

    良久，林清寒抬起目光，忽然笑了笑。

    笑容很細微，不過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可卻是確確實實存在。

    這樣一個素來清冷的女子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卻是比明顯的笑容要動人許多。

    如明月初現，若東方天明。

    王軒前世，便最愛看林清寒微笑的樣子。

    此刻再度看到，彷佛有一股暖流，包裹著他的胸膛，讓他獲得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眼前的景色一陣模糊，好像又回到了前世，他與林清寒相知相愛，永結同好。

    “清——”

    唰！

    正是在王軒情不自禁要喊出林清寒名字之時，後者突然出手。

    一把淡藍色長劍憑空出現在林清寒手中，劍鋒不偏不倚，壓在王軒脖頸之上。

    “額——”

    王軒滿頭黑線，自己好像是有點記憶錯亂了，想起了林清寒的好，卻忘了她的狠。

    雖然是自家媳婦，可下起手來，那也是絲毫不留情啊。

    王軒無比清楚的記得，前世二人結婚之後，林清寒曾有過一陣婚後焦慮症，那段時間裏，她每天都要找王軒打上十幾次架，每次都下死手，若非王軒皮厚耐揍，都要被林清寒打成殘疾了。

    而且，白天打完架，晚上還要逼著王軒交公糧，一連幾個月啊，王軒整個人都瘦了十幾斤！

    絕對是痛並快樂著！

    王軒很清楚，林清寒外表清冷，內心也很冷，這與她的幼年經曆有關。

    她的父母都是被鬼怪給殺死，老天師與其父母是好友，在危急時刻救下林清寒，並收她為弟子，傳其道法。

    親眼看著自己父母慘死的經曆讓林清寒內心自動築起了高牆，在沒有遇到王軒之前，整個世上，她相信的人隻有自己與老天師。

    而王軒，正是在一次圍殺六階帥級鬼怪時，以肉身硬生生為林清寒擋下一擊，得到林清寒信任後，才慢慢將高牆融化，讓林清寒重新感受到許多失去的快樂。

    作為妻子的林清寒，依舊清冷，卻不再孤單，她有開心歡笑的時候，也有疲憊後縮在王軒懷中沉睡的時候。

    林清寒的內心一直是善的，她堅定不移的堅守著自己的道，從未動搖。

    這是她最讓王軒敬佩與喜愛的地方。

    但是，堅守，同時意味著她的性子很硬，很難對付。

    有時候，王軒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眼下便是這種情況。

    感受著脖子上冰冷的劍刃，王軒心中有苦難言，無奈道：“清——”

    “嗯？”

    聽到王軒又要直呼自己名字，林清寒手上用力更大，眼看就要真的劃破王軒皮膚。

    “我——”

    王軒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巴掌。

    林清寒眼中寒意不變，淡淡道：“我相信你所言，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對我無禮。”

    “不管前世你我是何關係，現在，我是你的師父，你隻能用此稱呼。”

    王軒心中氣得牙根癢癢，麵上卻是無比恭敬，大聲道：“是，師父！”

    林清寒麵色依舊，看著王軒，慢慢收回長劍。

    然後，她轉過身，背對著王軒，向來清美的臉上，竟浮現出幾分莞爾之意。

    若是有正一靈府或天師府弟子在這裏看到林清寒現在的樣子，定然下巴都要嚇掉！

    林清寒竟然笑了！

    這可是比買汽水中再來一瓶，走在路上被流星砸中，狗作者瘋狂爆更更加罕見的事情！

    可是，她便是笑了。

    說不上來的，林清寒喜歡看王軒對自己發窘的樣子。

    但很快，笑意便又被清冷替代，淡淡話語，從她口中吐出。

    “我既收你為徒，你便是天師府第三代弟子，為永字輩，你可自取道號。”

    道號，是道教中人真名以外的名字，以輩份來算。有些入教時間久遠的，便直接用道號作為常用名，真名反而忘卻。

    老天師張道源便是這樣，他是現在天師府的創立者之一，是為一代，不是弟子，為道字輩。

    道字輩之下，是為清字輩，老天師大弟子，正一靈府正府主張洞玄，道號便是清玄，林清寒道號便是以其真名來取，叫做清寒，所以人稱清寒仙子，叫的其實是道號。

    先前那副府主張天正乃是第三代，是為永字輩，道號永正。

    此刻，林清寒要王軒取一個道號，便是正式收他為徒。

    王軒略一思索，整理衣衫，單膝下跪行禮。

    “永生。”

    “永生......”

    林清寒將這名字輕聲念了幾遍，點了點頭。

    “將俗世之事做好，去其他人一同去正一靈府，隨後，上龍虎山找我。”

    “謹遵師命！”

    聽到王軒大聲回答，林清寒一雙眼中，又流露出幾分笑意。

    那樣子，真是說不出的動人。

    可惜，王軒根本看不見。

    “其他事宜，等你上山再說。”

    “是！”

    王軒又是大聲回答，模樣真有些像聽話的學徒。

    林清寒輕輕點頭，隨即，王軒隻感到眼前一陣清風掠過，再抬首，林清寒已沒了身影。

    “呼——”

    王軒長鬆一口氣，站起身，狠狠扭了扭腰。

    “唉，我老婆還是這麽有個性啊。”

    搖頭感歎一句，王軒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她看來，與林清寒見麵，把話說清楚，是比靈考打破記錄高興一萬倍的事情！

    他知道，林清寒不會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去，哪怕對象是老天師。

    “任務完成，該回家好好看看我的獎勵了，哈哈，額——”

    王軒笑到一半，整個人忽然愣住。

    下一刻，他猛地跳腳，對著天空中林清寒離去的方向大呼：

    “你把我丟在這，我怎麽回去啊！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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