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當歸不想去鎮上,  別說新的係統修仙鎮學了，他連之前的職業教育鎮學都不願意去。

    不過這卻不影響他在鎮學招生、鎮上起了幾十年未起的大集的時候，和村裏的其他人一樣興致勃勃的去趕集。

    就在杜雨涵給兔耳村的村民普及過新鎮學之後沒多久,  鎮學真的招生了！直接就在原本鎮學的地址又起了一層樓,  鎮學還是原本那個鎮學，隻不過新的、教人修仙的班級叫“天字班”，而原本的鎮學則更名為“地字班”。兩個班的名字一個天一個地，在修仙者看來,  這就像兩個班的學生未來的出路一個天一個地一樣，不過到了當歸這裏就被解讀為“腳踏實地”了。

    “上個幾年就能畢業,  畢業就能找工作,  這是腳踏實地的地。”當歸當時就這麽對杜楠道。

    杜楠……

    不知道,  不明了，但是就有一種常青藤名校特a級優等生對我說藍翔技校特別好一樣的趕腳。

    ↑

    藍翔技校確實也很不錯，到了他那個年代,  江湖上仍然有它的傳說。

    “甭管是腳踏實地的地還是其他什麽地,  都給我去看看熱鬧！別小看看熱鬧，看熱鬧也能長見識。”一眼刀瞥了當歸一眼，杜嬰嬰道“沒準人家還看不上你，到時候你反而成了人家眼裏的熱鬧！”

    當歸便笑起來。

    杜家的話題緊接著便圍繞著這白羽鎮的雞頭大集展開。

    “……說到這雞尾集,  那可是老久沒辦了,  咱們鎮下麵目前一共有十五個村子,  想要集合這十五個村子一起辦個大集實在忒費事了，我記得還是我小的時候去趕過一次雞尾集。”杜嬰嬰講起古來“那時候忒小了，就記得可熱鬧。”

    “母親,  咱們鎮不是叫白羽鎮嗎？怎麽這大集叫雞尾集啊？”鎮上貼出來公告的時候,  杜雨涵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雞尾集什麽的，這名字也太——

    “你以為白羽鎮原本就叫白羽鎮嗎？”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有門——杜嬰嬰看來是知道些什麽。

    “這鎮上改名叫白羽鎮還是這一百多年的事情，再往前白羽鎮也是個村子，名字叫雞尾村。”

    杜家一家人……

    “那會兒還有『寧住雞尾，不住兔頭』這個說法哩！說的就是雞尾村的位置好，剛好在幾個村子的正中間，雞尾村慢慢就從最小一個村子變成最大一個村兒了，再往後就被升成鎮了。”

    喝了一口朱子軒奉上的茶，杜嬰嬰抹了抹嘴繼續道“這人升了官換身皮，村子升了官也得換點什麽，他們就把自己的村名換了，從雞尾換成了白羽，切！還不是一樣嗎？他們那兒的形狀就是一隻白毛雞尾巴嘛！”

    “雞尾集是他們還是村子的時候就有的，那會兒一說辦雞尾集大夥兒就知道這是大集，久而久之成了習慣，改了名兒沒人認，非得說雞尾集大夥兒才知道。”

    豎起一根手指，杜嬰嬰挑眉道“時間地點都不用提，就提雞尾集就行，附近老人都知道就是告示貼出來當月的十六日開始，連辦三天，每次的雞尾集都這樣！”

    杜雨涵便想了想貼出來的告示上寫得時間別說，還真是這樣，本月的十六號開始，十八號結束，地點就在白羽鎮，舉辦雞尾集。

    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她家老太太就是有見識，對於這點，杜雨涵一直是服氣的。

    不知道是鎮學招生想借雞尾集的人氣，還是雞尾集根本就是由於鎮學招生帶來的熱鬧而順勢舉辦的，總之，兩個告示一貼，周圍十幾個村子都熱鬧起來了！

    想去試試看神仙的、想去擺攤賣東西的、想去攤子上買東西的……甚至還有想要找對象的，大夥兒統統都在準備了，倒是正兒八經打算去新鎮學試試運氣的人不多，起碼他們村子裏不多。

    杜楠估計是他媽那天的修仙科普做的有問題。

    對於村裏的大部分人來說，每天就在學堂裏學習如何吐納養氣，這簡直和什麽也不學沒有區別，而且搞不好還一輩子也不能晉級，這……和那個七十多暈倒在兔尾村的老太太有什麽區別？

    於是這些天村裏討論來討論去都是雞尾集的事兒，倒是招生少有人提起。

    杜嬰嬰卻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她策劃了兩條觀光路線一條自然是逛集，她先是帶著朱子軒和當歸清點過家中的明細，確認什麽短了什麽缺了，然後直接拉了張購買清單，不過這次她製定的時間非常寬鬆，簡單一算就知道除了買東西還有大大的富餘，顯然這是留給大夥兒的“長見識”時間，為此，不止朱子軒歡呼了一聲，就連杜楠和當歸都十分期待起來；

    另一條觀光路線就是去觀神仙，據說這次過來的神仙是從妙翎宮出來的哩！剛出來的神仙，料想“仙氣”都比較濃鬱，用杜嬰嬰的話說，剛出鍋的饅頭還能冒口熱氣呢，想這神仙也不例外，你說小宋……老宋師姐？這位神仙她們太熟了，混在人堆裏就和她們沒啥區別，這神仙太接地氣，看不出什麽來。

    （宋師姐……）

    十六號當天，杜家和往常一樣，比其他人家晚了大概一刻鍾才起來吃飯，杜嬰嬰特地和朱子軒說要他不要做太多飯。

    “留點胃口鎮上吃。”這話從杜嬰嬰嘴裏說出來簡直石破天驚！天知道她老人家從來都走實惠路線，去買東西就是買東西，路邊遇到小食攤都不耐煩等的。

    杜家其他人彼此看一眼，臉上情不自禁都帶上了笑。

    這還不算，吃完飯，她還把之前列好的購物清單直接塞給朱子軒要他采購了。

    “我帶兩個娃娃逛集，帶他們長長見識，買東西這點小事就交給你來辦，錢袋裏的錢我多給了你一些，你願意買點其他的東西也由你。”一邊將一個錢袋塞給朱子軒，杜嬰嬰一邊對他說。

    杜家人這回就更是驚訝了，朱子軒還情不自禁往旁邊看了看日頭，據說夢裏的日頭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杜雨涵和朱子軒是騎鶴過去的，杜雨涵的原意是讓阿鶴再飛回來一趟，把杜嬰嬰三人帶過去。

    杜嬰嬰拒絕了“雖然如今也算是咱家的鶴，不過到底是東家配給你工作用的，今天算工作日，你順道帶你家夫郎可以，我們你就莫管了，我已經定好老方家的牛車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杜嬰嬰直接帶著當歸和杜楠，三人竟是先走一步了。

    和其他兔耳村的村民一起擠在牛車上，大夥兒一路熱熱鬧鬧聊著之前在雞尾集逛到的好寶貝，杜嬰嬰看著沒怎麽吭聲，不過心中卻暗暗記下了不少。

    從牛車下來的那一刻，杜楠覺得空氣都新鮮了，他還好，被當歸護在懷裏，當歸自己和他奶可是和一群村民擠得緊緊的坐了一路，這倆原本就是苗條人，下車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杜楠隻覺得他們又瘦了一圈——被擠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杜楠依然覺得坐牛車過來好，畢竟車上那麽多人，他可是聽了不少新鮮事呢！

    於是她們現在就站在雞尾大集裏了。

    和以往的集市都是在大家約定的地方擺一擺不同，這雞尾大集竟是擺滿了曾經的雞尾村、如今的白羽鎮的！

    還沒進鎮他們就看到了好些攤位——之前杜楠還以為這集市是擺在鎮外頭的，結果他奶帶著他們從鎮口一過去好家夥！敢情外麵這些攤子是來晚了，被擠到外頭的！

    可想而知裏頭到底有多熱鬧。

    他媽上班的那條白羽鎮最闊氣的大道如今都擺滿了攤子，那些曾經高冷的大鋪子也沒法抵擋雞尾集，雕欄畫柱下頭如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若不是它們長得高←至少二層樓，怕是整個鋪子都會被人群淹沒。

    攤位的規則是先到者得之，所以除了幾家關係好提前約定好了的，基本每個攤位都沒什麽關係，自然也不是按村子的不同劃分的，這樣一來，完全不知道什麽特產哪個攤子有賣，他們就不得不一個一個攤位的逛過去。

    “雞尾村的鶴圓子啦！雞尾村的鶴圓子啦！老葉家的鶴圓子，幾百年了，還是這個味兒——”杜楠聽到了攤販賣力的吆喝聲，小眼睛一下子轉過去了。

    雞尾村？如今不就是白羽鎮上的人了？

    看到對方的模樣，杜楠還愣了愣——

    “是鎮香樓的老板。”當歸小聲說道←鎮香樓，白羽鎮最大的酒樓，就在珍獸閣旁邊，頂頂排場的建築一座，因為杜雨涵工作的珍獸閣還發這裏的飯票的緣故，攢夠了票子，杜雨涵還帶他們一家來這裏搓了一頓，也就是這一頓，他們知道了這裏的老板長什麽模樣。

    “原來她是老葉家的後人？老葉家如今的生意大得很啊。”杜嬰嬰也認出她來了，不過她顯然知道的更多“這老葉家的鶴圓子可是雞尾集最好吃的鶴圓子，走，買幾個去。”

    杜嬰嬰立刻帶頭開路，帶著他們擠過去了。

    從笑眯眯的老板手裏買了一串鶴圓子，各自吃了一個，杜楠和當歸的眼睛都亮了——果然比之前吃過的鶴圓子好味許多！

    難得的是這好味許多的鶴圓子竟比外頭還便宜。

    看著旁邊還在大嗓門招呼客人的葉老板，兩個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是老葉家鶴圓子的味道，這圓子八成是她親手搓的，不是老葉家的人做不出來這個味兒。”杜嬰嬰道“也就是雞尾集太熱鬧，把這些老人都勾出來了。”

    有了葉老板的鶴圓子開的好頭，杜楠和當歸對雞尾集的熱情可以說是越來越大了。

    杜嬰嬰說的沒錯，在鶴圓子之後，他們又吃到了兔頭村老王家的特色兔頭，說是兔頭，其實是用一種山果做的，那山果長得漫山遍野都是，在兔頭村的山上特別多，兔子頭那麽大，其他人家怎麽做都不好吃，就那老王家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又是煮又是炸，出了油鍋用大勺往上頭澆一勺她們自製的澆汁，那味道甭提了，簡直是香飄萬裏！

    杜嬰嬰還是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才順著味兒找過去的。

    “原來是那種山果嗎？我見過的。”聽了杜嬰嬰說的才知道她們吃的不是肉而是一種水果，心裏琢磨了一下，當歸道“或許回去我可以試試做做看……”

    杜嬰嬰就瞥他一眼“看你行的。”

    說完，便把自己手裏還沒吃的最後一串兔頭給他了“那就再吃一個感受感受，我等你在家做給我吃。”

    當歸便笑嘻嘻的將那兔頭吃了←當然，杜楠也被他喂了兩塊上麵最好的果肉。

    杜嬰嬰雖然不愛逛街，然而她竟十分會逛街，隻見她把吃東西的時間和逛街逛店的時間安排的恰恰好，他們的嘴巴一直有東西吃，然而居然也從來沒覺得撐過。當然，關於這點，杜楠覺得和她們仨飯量都很大也有關係。

    不過杜楠總覺得他奶是在找什麽東西，是她小時候在雞尾集上吃過的好吃的嗎？比老葉家的鶴圓子、老王家的兔頭、老張家的鳥屁股還好吃嗎？

    舔了舔嘴唇，杜楠情不自禁的期待了起來。

    當歸大概也發現了，而且做出了和他一樣的揣測，杜楠抬頭的時候，發現他也盯著杜嬰嬰的背影舔嘴唇哩！

    期間，他們還經過了一個特別熱鬧的攤位，三個人擠了半天才沒擠進去，以為是賣什麽好東西的攤子呢，隻能跳著腳蹦著往上看，隻見人群中央是兩名男子。一名年紀大一些，大約四十來歲吧，留了一把美須，文質彬彬，一身白衣飄飄；另一名年輕一些，一身的棱角宛若刀刻出來的一般，麵容冷峻，一身黑衣立在一旁，光是身上的寒意就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就是這倆人，居然也是擺攤的，說是“攤”，其實就是一個小木幾，上麵連塊台布也沒鋪，然後直接擺了一塊石頭，石頭前還擺了塊木板，上頭寫了啥他們看不到了。

    看不著也有看不著的方法，杜嬰嬰便向旁邊人打聽道。

    “聽說是算命的石頭，摸一下三文錢，還得摸亮了石頭才給算命，那叫有緣人。”旁邊的女子這樣對他們說。

    哦，原來是算命的啊——杜楠和當歸瞬間沒了興趣，他們本想杜嬰嬰也不會感興趣的，就做好了離開去探索新攤位的準備，誰知——

    杜嬰嬰她十、分、感、興、趣！

    “走，排隊去！”她老人家立刻把兩人拉到了隊伍裏，還自己站到了隊尾。

    哎？和說好的不一樣啊，他奶居然喜歡命理學，這……這……

    糊裏糊塗的，杜楠就和同樣糊裏糊塗的當歸開始排隊，等算命了。

    “這地方真有意思，女子英姿勃勃，男子風流愛俏，世界之大，果然什麽樣的風土人情都有。”人群中，蓄著一段美須的白衣男子笑眯眯地對旁邊的黑衣男子道。

    黑衣男子沒有理他，仍然一派凜然，黑塔一般立在那裏。

    不過這倒沒妨礙他收錢，期間不斷有人遞了三文錢過來摸石頭，他收好錢，讓人摸一下石頭，然後很快收下一位的錢。

    “你看我這主意不錯吧？沒有盤川就想出來這麽個法子，照這個進度下去，很快我們就能湊夠十兩銀，剛好去買旁邊酒家的酒，杏花酒，我喝過無數世界的杏花酒，很期待嚐嚐這小蒼界的杏花酒……”同伴不理他也無所謂，白衣男子依舊笑著。

    當然，他說的話別人是聽不到的，他們的交談僅存於兩人的意念之中，這顯然是一種仙家法門。

    “可惜他們再怎麽摸也沒有用的，此地靈氣不足，再怎麽也出不了能將這金丹石摸亮的人物，須知這金丹石名字叫金丹石，就是必須金丹修為才能采到的靈石，隻有一種情況，不到金丹修為也能采到，然而那就更難得了，仙根非常、有這極大修仙可能的天才也可以將這靈石摸亮，是以咱們那兒的大門派習慣將這石頭用作鑒別弟子仙根的試金石，這石頭用途本來就多，還有不少門派用來做試金石，咱們那兒如今早就找不到這石頭了，不想這次出門在這裏發現了許多，也是機緣。”

    “十兩銀子快到了嗎？到了咱們就收攤去買酒。”惦記著隔壁的杏花酒，白衣男子有點想離開了，看著還在排著長長的隊伍給他們送錢的老百姓，他微微歎口氣“看著這些人啊，看著他們怎麽努力都無法將這石頭摸亮的樣子，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此間最高修為的修士也才隻有築基九級，想把這石頭摸亮是絕不可能的事……”

    他正說著，小木幾上的石頭忽然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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