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當歸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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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歸廟宇,  鬼怪歸墳塋,互不相傷……”

    耳邊翻來覆去回響著這句話,朱璣朦朦朧朧感覺自己正在一片冷水中,  胸口以下都在水下,隻剩一顆頭在水麵之上,  耳邊聽去盡是嘩嘩的水聲。

    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整個人攔胸抱住了,抱得那樣緊,  他抬起手摸了摸那雙交叉在自己胸前的手,發現無論是自己的、抑或對方的手,都是冰冷的。

    他仿佛正在一個黑暗的洞穴內,  洞穴下方是水,四周是什麽他並不清楚,  隻是感覺這裏除了他和抱著他的人之外還有其他人,  走在他們身邊,或者比他們走得快,或者比他們走得慢,他的臉頰可以感受到他們行動間帶來的陰冷的氣息。

    莫不是死了?

    有過一瞬間,  他這樣想到。

    可是感受到那雙緊緊抱著他的臂膀,他的眼皮慢慢垂了下去。

    再次醒來,他是被陽光照醒的。

    柔和的微風擦過他的睫毛,朱璣睜開了雙眼。

    他想坐起來,  然而緊接著就發現自己被緊緊桎梏住了,  一低頭,  看到那雙橫在自己身前、將他攔胸抱得死緊的雙臂時,  他才想起之前那段詭異的經曆。

    控製著力道扭過身子往後看去,他先是看到了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隨即看到了一張微黑的臉,  薄厚適中的嘴唇,鼻子,看到對方鼻尖下方一顆不起眼的小痣時,他明了了這個人的身份。

    “五花。”時隔多年,他叫出了自己心裏一直很喜歡的這個小名兒。

    五花已經和他記憶裏的五花完全不一樣了,如今的五花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樣子,看著眼前俊朗的青年,誰又能把他和之前那個黑大壯的小胖子聯係在一起呢?唔……和稍後那個瘦皮猴也不能。

    真是男大十八變——朱璣想。

    如果不是他識得對方臉上的記號,怕是根本不敢認。誰讓杜楠三天兩頭往空間裏放東西,製作了可以錄像的幻錄儀之後,還拍了家裏所有人的影片放給他看,唯獨自己沒有出鏡呢?

    倒是他的聲音自己最熟,

    影片裏所有的旁白都是杜楠自己念的。

    認真用這個別扭的姿勢看了好半天杜楠,好不容易看夠了移開視線,他這才發現他們現在在水裏,非常清淺的水裏,四條大長腿疊在一起貼著地麵沉在水底,他們之所以能夠呼吸是因為上半身被抬起來了,被兩個努力的小家夥。

    看著杜楠背後一黑金色、一紅色的兩個隱約身影,朱璣試探地叫道

    “阿青金,紅……娿若?”

    兩個小腦袋立刻從杜楠背後露出來了,一顆麒麟頭,一顆龍頭,正是阿青金和紅娿若!

    看到清醒的朱璣,阿青金瞬間瞪大了眼睛,而紅娿若則朝他露出一抹像是微笑的表情,然後繼續回去頂住兩人的重量。

    正是因為這兩個小家夥一直頂著杜楠的後背,才沒讓他倆整個人被水淹沒。

    輕柔而不失有力的鬆開杜楠橫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朱璣彎腰將他從水裏打橫抱起來,然後一步一步朝岸邊走去。

    兩個清潔咒打出,兩人的身上就全幹了,看到旁邊阿青金努力甩鬃毛的樣子,朱璣又一道清潔咒打出,小麒麟也幹爽了,手指在紅娿若頭前停住了,他微微一笑“你就算了。”

    手指化掌,他摸了摸小紅龍濕漉漉的鬃毛,出人意料,居然不是想象中濕透的的感覺,雖然帶著水,然而卻也挺幹爽?

    五花說的對,原來天龍雖然喜歡生活在水中,可是摸起來卻不是濕的,大概是因為它們的鬃毛鱗片結構特殊,這讓它們時刻摸起來都是幹爽的——朱璣想。

    用法術整理了一塊地方把杜楠放上去,給阿青金派了個“看著杜楠”的活,他自己則是和紅娿若重新回到之前躺在裏頭的淺湖,唔……應該稱這裏是淺湖嗎?非常淺,也就兩尺深吧,看起來非常清澈,清可見底的水中遊著一些小魚兒,大的不過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的大概指頭粗細。

    看著就非常好吃——朱璣想。

    他直接用法術選了幾條他覺得最好吃的魚“釣”上來,分了一條給旁邊一直看著的紅娿若,但見那

    小龍眼睛一亮,隨即不用他幫忙,自行潛到水中抓魚去了。

    將魚處理好,又從杜楠的儲物袋裏摸出一個燒烤爐,想起杜楠為他介紹過的燒烤爐的用法,他點著了火,將魚放在上頭烤。

    “哦——還真的挺好用的。”挑著眉毛看著魚在裏頭被自動翻轉燒烤,眼瞅著不用自己盯著火,朱璣便在旁邊用搗土訣開了一小塊地,又從翻出土疙瘩的種子,播種下去。

    兒時種起來頗費力的東西,如今有了法術的情況下種起來極為簡單,何況土疙瘩本就長得快,沒過多久,地裏的土疙瘩就成熟了。

    這一次,他沒再用法術,白皙修長的手直接抓住上方植株的根一拔,露出來的就是下頭連成串的一顆顆土疙瘩。

    久違的收獲,讓他想起了童年,那段每天老餓肚子,終日和土疙瘩為伴的日子。隻是那時候迫不得已唯一的吃食竟讓他如今異常懷念。

    就連那股特有的青澀香氣聞在鼻中,都是回憶裏的美好味道了。

    “五花啊五花,你得快點醒,要不然這土疙瘩和烤魚怕是要糊了,你這個燒烤爐是不是缺一個保溫功能……”朱璣說著,向杜楠的方向望去。

    也就是這一望他才發現此時此刻杜楠竟是醒著的,不知何時,杜楠睜開眼了。

    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看到眼淚從杜楠的眼眶裏滾了出來——

    他想過無數次自己醒過來應該怎麽麵對眾人,畢竟自己已經睡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快和他來到老杜家的時間差不多,他想裝作從沒離開過,醒過來朝大家笑一笑或許是最瀟灑最不尷尬的?然而——

    看到杜楠的眼淚,他愣住了,半晌看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抬起手看了看,往臉上一擦,他這才意識到竟是自己哭了。

    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他便看到杜楠直接跪起來,膝行幾步來到他麵前,伸開手臂,猛地將他抱住了。

    誰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哭了好半天,稍後又一起貓著腰蹲在淺湖旁邊洗了洗臉,半晌抬起頭來彼此對視一眼——兩對紅眼。

    兩人

    又一起笑了。

    “我現在比你大了。”杜楠也沒有想到,自己在看到當歸醒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這麽多年了,“那個人”已經在杜楠的記憶裏漸漸模糊了,也就是在真東界,看到當歸帶了一層“黑邊”一般的火跳到自己身邊時,他才忽然想起了當年那個人也是這麽控火的。其他人高呼“國王回來了”之時,他腦子裏想的卻是“是不是那個人回來了”?

    假如他們是因為死在這個世界才轉世投胎來到這個世界的話,假如當歸體內的火是來自古真東國國王的話,那麽國王體內的火會不會根本就是來自於死在這裏的那個人?

    這樣的話,假如說融合火的過程中會看到之前融合火的人的一縷情思,那麽,當歸會不會看到那個人的一縷情思,進而回憶起來上輩子的所有?

    所以,當歸又變回那個人了?

    那一刻,杜楠擔心的不是那個人的回來,卻是這輩子的當歸會不會消失。

    還好,聞到熟悉的土疙瘩的味道,他便知道了,是當歸!眼前這個人還是當歸!

    當歸回來了——

    洗好臉,順便又洗了洗手,兩個人回到原本的地方,吃魚,順便吃土疙瘩。

    “還好你儲物袋裏還有土疙瘩,當時那場火燒得厲害,我身上什麽也不剩了,裏頭的土疙瘩自然也沒了,說來也奇怪,發現自己儲物袋沒了的時候,我心裏最可惜的不是別的,竟是這土疙瘩。”一邊吃土疙瘩,朱璣一邊說。

    “你之前不是把土疙瘩分了我一些?我便一直留著,基本上隨時放在身上的,從小到大,基本你有的都會分我一份,也幸虧如此,你的土疙瘩才保住。”同樣大口吃了一顆土疙瘩,杜楠道。

    小時候明明一顆土疙瘩就能讓他吃半天的,如今他一口可以吃好幾個。

    聽到他這樣說,朱璣笑了“你這是變相告訴我,以後其他東西還是要分給你一部分,做個備份?”

    聽到“備份”這個詞兒的時候,杜楠頓了頓,這可不是現在這個地方會用的詞兒……

    於是

    ,嘴裏含著土疙瘩,他歪過頭看向了旁邊雲淡風輕的男子。

    然後,對方察覺後,看著他,又衝他微微一笑。

    “我這裏呀,如今多了好些東西。”微笑著,朱璣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頭。

    “敦義先生說的不完全對,這火裏不止有困住它的人的情思,基本上,被它燒死的東西都有一縷情思在裏頭。”他說著,手臂撐在膝蓋上,雙手瞬時托起下巴,這讓他的臉看起來肉了一點點,也看起來幼稚了一點點。

    “所以——”杜楠依舊看著他。

    “所以——”朱璣抿抿嘴,微微皺起眉“我現在除了會說古真東語,會寫古真東文字,還了解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技能,甚至還知道了好些動物習性。”

    “都是被火燒死的?”杜楠問。

    “都是被火燒死的。”朱璣點頭,“而且——”

    話題一轉,他看著杜楠道“這個火似乎來自天外,它好似並不是從本地產生,因為它,我看到了另一個地方的生活。那是個和這裏截然不同的地方,沒有修仙,沒有顯然,然而那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凡人,穿著、習俗都不同,然而他們那裏並非沒有強大力量者,有的人會有特別的力量,他們稱之為異能。”

    “這個火大概真的是滅國之兆,我在那個世界看到這火的時候,那個世界也是一片瘡痍,一副即將滅亡的景象。”

    說到這裏,他看著杜楠,杜楠則看著他。

    用同樣的姿勢托起下巴,杜楠側著頭看向他“然後呢?那個地方困住仙台火的人也是那個地方的國王嗎?為了當地的人民,用自己困住了那火?”

    他說完,仔細看著當歸,看到對方停頓了一會兒,半晌道“不,隻是個普通的壞人罷了。”

    “有點可憐的壞人。”就在杜楠以為當歸不會再繼續說的時候,當歸卻忽然開口了,臉上帶著一抹奇異的笑,他看著自己道“那個人那輩子得到的唯一一個擁抱,就是死前。”

    杜楠的嘴巴張了張原來你把那個當做擁抱嗎?

    他看到當歸又笑了笑“不說那個人了,反正他已經死了。”

    “我們現在最應該想想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記得奶吼過一嗓子,要咱們去兔耳村集合,咱們得研究一下該怎麽回兔耳村了——”

    說著,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杜楠的嘴巴張了張我……就是上輩子殺了你的人。

    “那個人”哦,原來你就是最後給了我一個擁抱的那個人啊。

    他看到當歸又笑了笑“不說那個人了,反正他已經死了。”

    “我們現在最應該想想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記得奶吼過一嗓子,要咱們去兔耳村集合,咱們得研究一下該怎麽回兔耳村了——”

    說著,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杜楠的嘴巴張了張我……就是上輩子殺了你的人。

    “那個人”哦,原來你就是最後給了我一個擁抱的那個人啊。

    他看到當歸又笑了笑“不說那個人了,反正他已經死了。”

    “我們現在最應該想想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記得奶吼過一嗓子,要咱們去兔耳村集合,咱們得研究一下該怎麽回兔耳村了——”

    說著,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杜楠的嘴巴張了張我……就是上輩子殺了你的人。

    “那個人”哦,原來你就是最後給了我一個擁抱的那個人啊。

    他看到當歸又笑了笑“不說那個人了,反正他已經死了。”

    “我們現在最應該想想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記得奶吼過一嗓子,要咱們去兔耳村集合,咱們得研究一下該怎麽回兔耳村了——”

    說著,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杜楠的嘴巴張了張我……就是上輩子殺了你的人。

    “那個人”哦,原來你就是最後給了我一個擁抱的那個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