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寫真與搬家
字數:7573 加入書籤
【還是防盜章節,還差一點寫完,十二點過一些更新。】
8
兔子陸陸續續又找各種由頭幹掉了十幾隻喪屍,他的心情才似乎變得好起來。於是我們一行終於回廠區了。
對我來說,這是一次略為不快的經曆,但是我學到了很多。比如說,所謂違禁品檢查,就是找理由審問那些喪屍,一旦你被審問了,就是被死神點了名,左右是個死,所以你最好祈禱不要被盯上。
走在路上,路過我那輛破車的時候,兔子忽然問“這裏怎麽有輛車?”
廠長趕緊指著我說,這是這個小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整個廠就他一個喪屍會開,還成天寶貝得跟個什麽似的。
兔子聽了,很感興趣,看著我說“你不會是活人假扮的吧?還會開車?我頭一次見這麽聰明的喪屍。”
我摸摸頭,裝傻。聰明對喪屍來說不是什麽好詞,一不留神就要被審問了。
兔子把槍隨手放到翻譯的手上,跑過去看那車,說“還是夏利的,好多年沒見這種車了。”
他歪頭看著我,似乎是想上去開一開,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其實很不想讓他上去,今天的我前所未有的睿智我有條人腿在後備箱裏,如果兔子也跑到車上去,發現那條人腿的幾率就要大大增加,我就百分之一百要被審問掉了。但是廠長一直在捏我的胳膊,暗示我把車給他開,我才不情願地去給他開車門。
兔子目瞪口呆地看我把車門上的插銷徒手拆下來,又看我把那坨麻花狀的u型鎖擰還原,小聲說了句“牛逼”就上車了。
他摸著方向盤,很感慨地說“以前我也有一輛這樣的車,末日病毒爆發的時候,被我老婆開走了,在路上,炸了。我兒子當時還跟她一起……”
他呆在車上,不知道是在想他老婆,還是在想他的車。
過了一會兒,他下車了。廠長過去問“吼唔,吼唔吼噶?”(還檢不檢查了?)
兔子搖搖頭“指標完成了,今天不檢查了。”
我暫時鬆了一口氣,順便又學會了一個詞“指標”。所謂“指標”,就是今天要幹掉的喪屍,你最好祈禱你不要變成“指標”。
說完這話兔子就不理我們了,隻是跟那個叫“舌頭”的翻譯說話,一邊等待另外那邊把車間裏的轉輪修好。廠長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說“吼哇!吼哇!”(你幹得挺不錯的!)
“吼哇哇,吼噶?”(我們為什麽要幫他們殺喪屍?)
“嘎嚕!吼嘎嘎唔嚕哈,唔嘎唔嘎!”(蠢貨!我們有補貼拿的,每個人少說100個罐頭!)
聽了這話,我不禁有些神遊,100個罐頭,這是我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一筆巨款,有了這100個罐頭,我可以找那些喪屍換個發電機,再去弄一台冰箱,以後有好吃的,可以存在冰箱裏麵。
聽說江灘那邊有會捉魚的喪屍,我可以每天拿一個罐頭去跟他們換兩條魚。魚刺和魚鱗雖然傷嘴,但可以和罐頭搭著吃。我還可以想辦法換些老鼠,這樣食譜就變得豐富起來。
總之,有了這100個罐頭,我就像被拉了一下發條,整個生活都能開始轉動了。
“這是什麽?!”
然而,一聲斷喝,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回過頭,看見兔子的手裏,拿著我的人腿。
我愕然地辨認著那條腿,心裏冒出一個可怕的推理。
我完了。
我又望向廠長他們,他們都迅速遠離了我,好像我身上有什麽病毒。
不過我身上確實有喪屍病毒。
我被人踹了一腳,跪下了,又被綁住了雙手,頭被人按到地上,總之我很不喜歡這個姿勢。
“老實交代!這個……這是哪裏來的?這車是怎麽來的?其他的屍體呢?”兔子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我趴在地上,嘴巴蠕動了兩下,說不出話。
說什麽都沒用了,我必死無疑了。
兔子一直在我耳邊叫嚷,我趴在地上,歪著頭,正好可以看到工廠大門,工廠車間裏,那三個人類士兵還在轉輪上做維修。
轉輪有些傾斜。轉輪倒了。
一個人類士兵站起來,他沒發現他衣服上破了一個洞。
工廠裏,我之前挑選的那些手下,都湧了上去,把那個人類撲倒在地,啃咬出“咯吱咯吱”的誘人聲音,這誘人的聲音無比響亮,好像是一個聲音就在你耳朵邊上低語
“快來吃!”
我身上的壓力忽然沒了,周圍的那些喪屍們都開始向工廠跑,霰彈槍開火了,一個喪屍倒在了地上,可是其他喪屍還在跑。
工廠裏,一隻穿著防化服的喪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另外兩個士兵驚恐地呐喊起來,他們拿起瘋狂掃射著周圍的喪屍,混亂中,他們的衣服也破了。
喪屍淹沒了工廠,天下大亂了。
9
士兵倒了下去,那群喪屍站了起來,個個嘴角都沾著血跡。
“8號被咬了!8號被咬了!”兔子的對講機裏傳出人類驚慌失措的聲音。
兔子拿起對講機說“我知道,我看到了!你們給我冷靜一點!先讓喪屍冷靜下來再殺,不要激起他們的凶性!”
可是那兩個人類士兵無法冷靜下來,他們的槍已經開火了,子彈從那些喪屍的後背打進去,再打著旋兒從他們的前胸飛出來,一時間工廠裏的子彈像野蜂似的飛舞,打出的火星子此起彼伏。
之前被撲倒的人類士兵正在迅速的喪屍化,喪屍對喪屍沒有興趣,所以都離開了那個已經變成了喪屍的士兵。
這些喪屍喝了人血,正處在亢奮時期,他們已經忘了被人類支配的恐懼,隻剩下憤怒。所以他們一個個地撲到人類士兵身上,但防化服有一股他們討厭的氣味,所以不知道從哪裏下口。
“7號被撲倒了!重複!7號也被撲倒了!”
說完這句話,仍站著的最後那名士兵衝著喪屍群開火了,他的火力連同他的同伴一起也罩進去了。
“蠢貨!別對著自己人開槍啊!”兔子衝著對講機叫道。
血水從喪屍堆底下漫出來,看來那個7號也死了。他們的防化服隻能防喪屍,不防流彈。
兔子拔出腰間的配槍交給翻譯,說“還是要我來解決,你留著這個防身。”
他給手裏的霰彈槍上了膛,用槍管敲敲我的頭,又對翻譯說“你看好這一隻,這一隻很機靈的,要小心。不過別弄死了,回頭要審問它人腿哪兒來的。”
我感覺他的話有點莫名其妙的,既然要審問我,為什麽又不能弄死我?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回頭想跟翻譯說點什麽,結果腦袋被舌頭更用力地按到了地上。
兔子朝工廠走去,路上偶有落單喪屍,他對準它們的頭部就是一槍,一路上留下好幾灘碎肉黑血。
如果說7號、8號、9號那些士兵的戰鬥力是5,那兔子的戰鬥力就是100。很明顯他對付喪屍有自己的一套,從他的臨機反應來看,他對喪屍的行動了如指掌,甚至連喪屍的心理都摸透了,屠殺喪屍像是他的本能。
霰彈槍的子彈打完了就換背上的自動步槍,在兔子的屠戮之下,工廠裏成了修羅場、喪屍坑、萬屍塚,被打碎的腐肉和骨頭如同皇家禮炮般在他頭頂拋灑,從喪屍身上的破洞裏噴射出的臭血如同慶祝的香檳,把工廠的水泥地澆得打滑。
他很快穿過喪屍群,接到了僅存的那個9號,那小子把麵罩一掀,噴出幾縷鼻涕,說“衣服破了,不過沒被咬。”
兔子懶得再對他說話了,隻衝他揮了揮手,意思是跟緊,便繼續前進。越來越多的喪屍被血的氣味吸引,從其他車間遊蕩過來。
兩人走了沒多久,兔子胳膊上忽然一緊,他緩慢地回頭,發現9號咬住了他的胳膊,嘴巴上的豁口已經快開到耳根了。
9號喪屍化了。
這次,喪屍群終於接近了兔子,並淹沒了他。
10
人類和喪屍一起把工廠弄得像狂歡節一樣。從這場麵裏我能讀出很多東西,這些東西並不太能用語言表達出來,當然,也許隻是因為我不太善於表達,因為我是喪屍,我不會思考具體問題。
“吼烏拉!吼唔吼哩嚕啦!吼吼!”(快去救他!我不會跑的!)我對著翻譯喊道。
“吼哩,嚕嚕啦吼!”(不過事後你們要放了我。)末了我又補上一句。
藏在防化服裏的翻譯歪著頭看了我很久,似乎在考慮我的話的可行性,於是,他鬆開了踩在我脖子上的腳,提著手槍,頭也不回地工廠裏走。
其實我最初真的是那樣想的。我是一隻喪屍,喪屍不會說謊。我真的想讓翻譯把兔子撈出來,然後讓他們手下留情放我一馬,他們回去好好過日子,我繼續留下來當我的領班,大不了換一個車間,但是我實在沒有料到事態的發展。事情後來起了變化,這些變化導致我的真話變成了假話。
隨著聚集到我們車間的喪屍越來越多,我當回領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翻譯好像真的撈出了兔子,兩個人正在一起屠殺喪屍,看現在的樣子,恐怕等會兒他們很難控製住自己不順手宰了我。
我溜進我的車,發動了它。我準備跑路。
我最後看了工廠一眼,心裏很不是滋味。從此以後,我恐怕要和江灘邊那些撈魚的喪屍過一樣的日子了。說不定哪天就餓暈在路邊,從此再也起不來。
我駕車,碾過幾灘喪屍的碎片,離開了這裏。
希望他們沒有記住我,希望再也不跟他們見麵。
結果車剛開出去沒2公裏,周圍的廣播忽然響起了警報聲,並開始播報
“b區人類請注意,b區人類請注意,國防部檢測到該區出現了喪屍叛亂,基於國家正常安全保障考慮,現決定在24小時後,向b區投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消滅該區所有生物,請b區所有人類在聽到廣播後,迅速撤離該區,過時不候。重複一遍,b區人類請注意……”
“吱——”我一個急刹車,調轉車頭,又往工廠開去。
哈哈哈……我隻是想做一個普通的撈魚的喪屍而已,人類果然容不下我嗎?
我再次回到工廠的時候,工廠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
這裏似乎發生了連環爆炸,導致整片廠區都毀於一旦。這其實相當正常,發生了這麽激烈的槍戰,不炸才怪。
我走到廢墟中間,找了一堆比較平整的沙礫坐了下來。我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度過接下來的24小時。
比較令人欣慰的是,這一天我不用上班。
其實我討厭上班,不管是當員工的時候,還是當領班的時候。
我隻要吃一點東西就有無窮的力量,隻要看到活人就有不懼一切的勇氣,作為一隻喪屍,我生來就是在這個世界上傳播喪屍病毒的,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現在卻不得不為了人類發電,每天按時到一個地方再按時回家,領著每天三個五個的罐頭。
這讓我覺得我自己是個傻逼。喪屍根本就不該是這樣。
正在我安靜地看著天上的雲的時候,我的後腦忽然挨了一腿,雲朵全變成了星星,我從那堆沙礫上滾了下來,幾片玻璃紮到眼窩裏。我正準備像隻王八一樣抬起頭,又被踩住了後脖子。
一個聲音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
“吼啊!吼吼!”(放開我!)
“想活就別亂動。”那個女人說。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翻譯,她的名字叫舌頭。
“從你們這裏回人類的區域,需要多久?”女人問。
“吼……嗚嗚,吼,嚕噶,唔唔嘎魯,吼吼……”(回不去的,要從這裏走二十公裏,過長江大橋哨卡,到b2區,再經過防禦壁,通過漢陽鋼鐵防線,到b1區,再走好多路,才能到人類的警戒線……)我一通解釋,說了好久。
“我沒問你那麽多,就問要幾天?”女人問。
“唔噶!吼嚕嚕噶,吼吼吼!”(我也沒走過,怎麽知道!大概3、4天吧!)
女人沉默了。我趁她不注意,抓住她的腳踝,把她摔倒在地,騎到了她背上。
她的防化服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不過滅火似乎很及時,皮膚沒有燒壞。她的腰比我腿還細,屁股和胸部卻比我的頭還大,趴在地上就像個葫蘆。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吃人腿,自製力非常好,現在早就一口啃到她身體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