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陽最後一句話說完，話音未落時，前世的樊琳琅便已經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直至此刻，她再也沒有直視古青陽的勇氣。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雖說她是為了心中的大義才選擇要殺古青陽，但是，她的心中怎能無愧？她的心，怎麽可能平靜？
    陣陣微風拂麵而起。
    古青陽還是在笑著，他笑得純粹也平淡。可他越是如此，前世的樊琳琅便越是想要陪著他一起死。
    但是，她不能。
    而且她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現在的她就隻是一道意念殘身，等做完了事情，她一定會自行消散。
    而且，現在的所有事情就正如她跟今生今世的自己說的那樣，人是她這個前世身殺的。
    古青陽就算再怎麽恨，也恨不到她那個今世身的身上。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古青陽居然沒有恨，隻是在笑著。這讓她徹底茫然無措了，更讓她覺得她錯了。
    “你看，冥土的風起了。”
    “你不恨我嗎？”
    眼看著樊琳琅的前世身遲遲不肯開口，既不道歉也不表明態度，古青陽便已經知道她的心境如何。
    所以他選擇像現在這樣，隻用一句看似隨意的問候解決問題。可他一開口，樊琳琅反而是變得直接了。
    “恨？為何要恨？”
    “當初我早就說過人各有路，當初我殺你是為我的路，今日你殺我同樣也是為你的路。”
    “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如果連道這個字的含義都不明白，豈不是活得太失敗了嗎？”
    聽到古青陽的話，樊琳琅的前世身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恍惚，更是感到一陣悔意。
    而且那悔意就如大海的波濤浪潮一般，無窮無盡，連綿不絕。在這個瞬間，她的心正在經曆蛻變。
    至於古青陽，則是恢複沉默，隻是坦然地任由身軀中的短劍破壞他的生機，他就這樣一步步走向死亡。
    “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為什麽而來。”
    “你來殺我，不就是為了圖一個心安嗎？”
    “若你覺得，殺我便可使得眾生皆得你意想中的幸福，那你就殺。”
    “但，這是你的事情。”
    “你的事情說完了，接下來，我想要向你說說我的事情。”
    ……
    話說到這裏，微風之中，古青陽的臉色卻是難得地變得鄭重幾分。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使得樊琳琅的前世身先是愣住。
    隨即，她便不再哭泣，而是再度目露殺意想要鎮殺古青陽。
    “在你沒有找上我之前，我在突破這件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
    “其實，用不到你出手，這世界的法則亦會將我抹殺。”
    “因為剛剛的我，在挑釁它。”
    “但因為你的到來，卻是使得我豁然看清了前路，更看清了我的本心還有我的命數，和變數。”
    “其實你想要的答案，我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給你。因為，今世的我已經和前世有所不同。”
    ……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古青陽並沒有多言語什麽，而是默默地將身軀中的短劍拔出來。
    下一刻，他話音剛落，一陣陣獨屬於金屬的碎裂之聲便已經響起，而這聲音的源頭倒還是這漆黑短劍。
    這短劍之所以會發出這樣的碎裂之音，則是因為，古青陽正像品嚐珍饈美味一樣，一口口地吞食著它。
    這一幕，看得樊琳琅的前世身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這漆黑短劍並非凡物，而是她以一種蘊藏著恐怖邪力的冥土奇石所雕琢刻造。
    這種奇石蘊藏著恐怖的邪力，輕易便可奪生者生機，汙滅死者靈魂。
    自從她隕落之後，她便一直都在專心致誌地打磨著它。
    因為她相信，有朝一日，未來的她終究還是會用上它。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到頭來用它殺死古青陽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布局許久的她。
    隻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都似乎是沒有這麽簡單。
    因為，古青陽竟然可以承受這邪力，並且將整個一柄劍，全部都當成是修行的資源。
    這樣的能力，也著實是有些太過於可怕了。而且，她要是沒有看錯的話，現在的古青陽才是什麽境界？
    神成？
    魔滅？
    在看向古青陽的瞬間，當她下意識地想要了解古青陽的修為時。她發現，有些時候她什麽都能看透。
    但在有些事情，她卻又好像是什麽事情都看不懂一樣。
    因為她在某個瞬間，竟然會覺得古青陽已經打破了這兩個桎梏，正式突破到第六個小境界了。
    “其實你殺我也是應該的，因為我哪怕是從頭來過，也一樣還是選擇修魔。”
    “我根本就無法向你保證，未來的我不會重走舊路。因為我的對手要太過於強大。”
    “也許在你看來，我們之間能有今日的局麵，全部都是因為命運，一切都是我們的命數使然。”
    “命，的確為定數。”
    “運，的確是變數。”
    “兩者結合便是棋。”
    “但我看的要比你更遠，否則的話，應該突破那個境界的人就不該是我，而應該是你了。”
    “我乃古青陽，大荒世界古今第一帝者，號罪血帝。”
    “我的路要由我自己走，很多人都想讓我認這個命。”
    “但我偏偏就不認這個命，路在腳下。我欲成神便成神，我欲成魔便成魔。”
    “你看，神魔渾然一體，此身此骨亦為罪所天成。”
    “你真應該清醒一些看清楚了，你護著的可都是某位的棋子。”
    “這就是，我的答案。”
    眼看著古青陽的身軀之上散發出黑白之芒，整個人都爆發出一陣陣強烈的生機。
    時至此刻，樊琳琅的前世身也明白她已經失敗。不過，古青陽身上的那一幕光景的確是讓她震撼。
    神與魔。
    世人眼中完全對立的道，竟然真的有人能將它們完美地融合，並且還修行到這般驚世駭俗的地步。
    而且，做到這件事的人，居然會是古青陽。古青陽果然還是太可怕了，這樣都不死。
    甚至，他更是化解了她的殺招。
    就在下一個瞬間，她也想起了她的本意，故而她再度出手。
    “你做的真的很好，可惜，我並不準備以剛剛的經文繼續護你。而且我也不會選擇相信你。”
    “我還是那句話，你死了，我會以我此生最為崇高之禮對待你。”
    “你活著，你就是整個大荒世界的心腹之大患。”
    “這裏是冥土，冥土的事情就讓冥土的意誌解決吧。你已經破壞了冥土的均衡，你將被毀滅。”
    ……
    最後一句話話音未落，樊琳琅的前世身邊默默地凝結法印。隨即，一道道影子立刻浮現。
    那些影子都散發著恐怖至極的威壓，顯然，它們正是早就應該對古青陽出手的生靈獵殺者。
    然而，就在她都要以為古青陽這次終於要完了的時候，所有的生靈獵殺者，居然都齊齊跪倒。
    而緊接著，一位生靈獵殺者更是突然取出一副玉盒，更是恭恭敬敬地將它捧到古青陽的麵前。
    “這……這怎麽可能呢！”
    同一時刻，樊琳琅的前世身已然是徹底傻了。對眼前的這一幕她很是不解，不明白冥土的意誌到底想做什麽。
    所以她發出一聲驚呼，但隨即她就從盒子裏看到了一枚黑石。
    而那東西，可比古青陽剛剛吃下去的短劍要恐怖上無數倍。
    ……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