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古青陽一行人漸漸遠去。
    在這個時候，大靈古殿的聖子隻是在默默地注視著古青陽。他的臉上不時還會浮現出玩味的笑。
    古青陽做出這樣的事，顯然也是引起了這位聖子的注意了。但這位聖子最多也就是把古青陽當成強敵。
    其實相比於古青陽，這位聖子還是更在意樊琳琅。
    他實在是太喜歡那個小姑娘的一身命骨了，很想把他這一脈的傳承交給這個小姑娘。
    他身為那一道統的傳人，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讓這個道統輝煌，讓他這個道統出現一位絕世強者。
    原本，他覺得他自己一定會完成這個夢想。他也覺得他自己一定會是這個強大至極的人。
    可在見過樊琳琅之後，他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雖然他還是沒能認出樊琳琅的萬靈大冥骨，但他明白。這個小姑娘的命骨一定是很不簡單的。
    而他更是能看出來，古青陽一行人還是唯古青陽馬首是瞻的。樊琳琅也無比聽從古青陽之命。
    因此，盡管這位聖子已經預見到他和古青陽很可能會成為敵人。但他的想法還是比較保守的。
    他的想法就是，他和古青陽之間最好是能不成為敵人，那就不去成為敵人。
    他很清楚，在沒有徹底成為敵人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一切好說。
    可若是成了敵人，很多事情就真的沒法再去說了。
    不過若真有以命相搏的一天，他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能殺就殺，殺不了再說。
    ……
    同一時刻，日月神心閣的神子神女也在麵麵相覷著。
    眼神還有傳音，還有他們兩人一貫的默契，都是他們交流的手段。
    他們現在交流也隻是為了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該如何麵對古青陽。判斷和決定，要應對古青陽的手段。
    就在剛剛，古青陽斬殺了一個實力不是很強的骨修。而且古青陽用的手段還是魔道手段。
    神秘、低調、彬彬有禮。
    這是當初剛到四季穀時，古青陽迎來第一次身份暴露的時候，以言談舉止留給他們的印象。
    從那個時候，他們就對古青陽有極其深刻的印象。這位神女甚至更是想和古青陽談談生意。
    但古青陽拒絕了。
    沒辦法，他們也隻能接受古青陽的態度，就這樣將刺探古青陽虛實的事情放下了。
    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與古青陽再次相見，居然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古青陽殺人了。
    而且古青陽這殺人殺的，很是霸道也很是老練。如果不是還想著古青陽是所謂的“洛家”之人。
    他們一定會認為，古青陽就是某個隱世不出的大魔頭，一定就是一個十分恐怖的人。
    霸道、殘忍、詭異異常。
    這是古青陽所使用的那些手段給他們的印象，亦是古青陽給他們的第二印象。這次的印象，很深刻。
    不得不說，古青陽的身份轉變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讓他們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怎麽麵對。
    包括隱藏在人群中的東方離霆以及其他天驕，他們都對於古青陽的突然暴露感到很詭異。
    眾所周知，在骨修的世界行事。
    低調是好事，能一直低調更好。
    古青陽一開始的做事風格，還是很符合人們對於骨修行事風格的傳統認知的。
    可偏偏，古青陽這一前一後的轉變實在是太快了。
    就在幾天之前，人們都以為古青陽隻是一位神秘的商道巨子，是那種身份尊貴的存在。
    很多人甚至都會去想，古青陽會不會在關鍵的時刻，拿出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價格來收購寶物。
    可現在，在今天。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們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古青陽若是想要一件東西，那他的手段可能不是買。
    古青陽的魔意冰冷而凜冽，就像是三九寒冬裏的一場暴風驟雪，足以吞沒整片天地。
    古青陽的魔意詭異而強大，在麵對那種魔意的時候，他們覺得他們就是在麵對一個無底的黑暗深淵。
    沒人知道那深淵之中到底存在著怎樣的東西，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深淵一定是無比可怕的。
    所以他們對古青陽的態度就像是現在這樣，他們明明知道古青陽有很多秘密，很想要古青陽留下。
    這就像是他們明明知道深淵的底部是完全未知的，一定也會埋藏著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他們就不會想著探索。
    因為他們不能保證，他們擁有承受探索代價的資本。更何況，這裏是四季穀。
    他們的朋友幾乎沒有，就算是盟友也是少之又少。所有人，在這裏都是處於各自為戰的狀態。
    他們可不能保證，一但他們落入一時的危機，他們身邊的人不會對他們落井下石。
    論低調，誰不低調呢？
    他們這些天驕啊，也隻是因為一直都很耀眼，所以才隻能盡力去維係屬於他們的低調。
    實際上，他們也隻是在相互之間知道他們的對手也是天驕。但他們的對手究竟是實力如何，他們不知。
    因而，除卻真正交手的時候。
    每當他們和周圍的競爭者有些許交集，他們都是充滿試探，都是小心翼翼地行事。
    這就像是每個人都在遵循一種遊戲規則一樣，每個人都是如此，都是在遵循規則進行遊戲。
    而古青陽，原本也是如此。
    可就因為剛剛的那件事，古青陽成了一個打破規則的人。他給了所有人一種他就是要肆無忌憚的感覺。
    他也給了所有人，他真的有這個資本的感覺。故而，大家才會對他如此忌憚。
    然而，這些天驕人物們，他們麵對去古青陽尚且是這副樣子。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其他人可不比這些天驕。
    他們遠沒有這些天驕的實力，沒有這些天驕的底牌。
    那個剛剛被古青陽鎮殺的人，和他們的實力差不多。
    所以說，古青陽能殺那個人，就一樣也能殺他們。這種死亡隨時都會降臨的感覺還是太糟糕了。
    他們可不喜歡這種感覺，這就像是如鯁在喉。如果未來有機會殺死古青陽的話，他們一定會下手。
    但未來是未來。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現在的古青陽，可是說殺他們就可以殺他們的。這實在是可怕。
    “我本來以為，這些人應該會更有骨氣，敢同我們一戰。沒想到這到頭來還是我高估了他們。”
    “不過也對，世事如此，人人皆是如此。我如此行事反而不對，該是被視為異類。”
    ……
    行走在山脈之間，樊琳琅依舊還是利用她的命骨能力，為古青陽他們避免了很多麻煩。
    故而，他們這支隊伍絕對是所有的探索隊伍之中，速度最快的一支探索隊伍了。
    而古青陽在沉默許久之後，也是終於開口。
    但，古青陽這一番話，話裏的含義還是有些太深邃了。
    所以樊琅琊和第五山河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們隻是在默默地傾聽著，然後又默默地思考。
    唯有樊琳琅，她在默默微笑。
    她能夠感受到，在選擇接受道之枷鎖、選擇做自己之後，古青陽的性格正與前世的他越發接近。
    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古青陽，是沒有給他自己施加偽裝的古青陽。這樣做，真的沒什麽不好的。
    隻可惜，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這個世界有正魔之分，有人族與荒獸之分，有太多的層次。可歸根結底，人就是人，荒獸還是荒獸。
    其實大家都是生靈，其實大家的本能都差不多，其實生靈都擁有著生靈的本性。
    這是很難被違背的。
    而所謂的正魔之分，其實也沒有那麽簡單。這個世界也是如此，它的本質就是複雜。
    比如那心有邪惡者，若是讓他披上了正義的衣服，那他做起事來也就隻會更加地肆無忌憚了。
    比如那心有正氣者，就算是墮入魔道也不會真迷失自我。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去做事而已。
    ……
    認可了古青陽之後，她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對芸芸眾生的看法，都比前世更加深刻了。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明白，古青陽走在那樣的一條路上，到底有多麽容易走向死亡。
    但她不能阻止古青陽。
    因為她頂多就是古青陽的一位摯友，而對於古青陽而言，就算是他的血脈至親也不能阻止他。
    否則的話，當初天道向他拋出那個“可以逍遙一世”的條件時，他就應該答應。
    畢竟若是那樣的話，後來的所有事情就通通都不會發生。
    他，自然也可以和古青螢過起平靜快樂的日子。
    可他不能那樣，因為那樣就是低頭，是放棄真正的自由也是放棄了為己爭命的權利。
    任由自己的一生由天道安排，這跟那些棋子又有什麽區別？到頭來修成的十七境又有什麽意義？
    沒區別。
    沒意義。
    這就是答案，也是古青陽最不能接受的。所以看透了一切的樊琳琅隻能微笑，隻能用她的方式支持。
    而就在他們行走到一片山穀之中的時候，樊琳琅的臉色卻是驟然有所變化，變得蒼白許多。
    “快，快退！”
    “轟！”
    幾乎就在樊琳琅驚呼出聲的同一時刻，古青陽他們四人就已經是身形暴退。
    但與此同時，還是有一道震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然後，便有巨大的黑紫色藤蔓從地麵上破土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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