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它也是大道法則的一種演化，也算是象征著這個世界的本源意識。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作為天道兩大化身之一的至高天，才能在舉手投足之間引發天地的異象。
    無論是之前的雷霆降世，還是此刻的狂風四起，皆是因至高天的一念而生。
    然而，這樣的事情對於至高天來說可能是十分正常的。
    但對於四季穀的生靈而言，還有四季穀外的一眾骨修而言，這件事可真的不是這樣。
    這一陣陣驟然四起的狂風絕對是可怕的天災，自它們出現的瞬間，整座四季穀便有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若不是因為四季穀的植物荒獸都已經重新變成種子，都已經完成了它們的歸源之祭。
    這陣狂風，恐怕是足以將它們瞬間撕碎，讓它們化作齏粉塵埃，從此就隨風遠去，消弭在這天地間。
    而相比之下，四季穀外的一眾骨修，還有那大菩提龍樹，他們可著實是沒有那麽幸運。
    在這些狂風出現的一瞬間，有不少骨修都被它瞬間籠罩，而後被狂風席卷著鎮殺。
    就算是這些人之中，有人的運氣的確是比較好，活了下來。這樣的人不死也是重傷。
    同一時刻，本就與眾多骨修苦戰許久的大菩提龍樹更是如此。
    他倒是還沒有直接隕落，但他的狀態也是極為不好。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即便是這陣風刮不死他，到頭來他也一樣會隕落在這些敵人的手上。
    不過，麵對如此絕境，大菩提龍樹卻是沒有半分懼怕之意。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他的心意都不曾變過。他是決絕的。
    但在此刻，正是因為這陣狂風的突然降臨，才使得一直都在苦戰的他在重傷之後有了喘息的機會。
    “嗬嗬哈哈哈哈——”
    “老頭子我啊，還真是已經活了很多年了。說句讓你們吐血的話，老頭子我真是活夠了。”
    “你們人族有一句話，說是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今日，老頭子我就送你們最後一句好言好語。”
    “那個，古葬仙——”
    “你們最好不要招惹他，否則的話，終有一日會有人滅你們道統，終有一日，你們會後悔至極！”
    “不過……罷了，哼嗬嗬，那有些話就算是我這個老頭子瞬間，你們也不會相信吧？”
    “那我就不說了。”
    “總而言之千言萬語一句話，就憑你們這些心中盡是肮髒之物的狗東西，想跟那個人為敵，你們不配！”
    ……
    在吼出最後一句話之後，大菩提龍樹便不再言語。但他的身上卻是燃起翠綠色的火焰。
    下一個瞬間，就在眾多骨修還在為大菩提龍樹的一番話而震怒時，無數真龍虛影開始向他們衝殺而來。
    “你——”
    人群之中，一個骨修甚至都來不及怒罵一聲，他整個人便已經被真龍虛影瞬間吞噬。
    與此同時，和這個人享有相同待遇的骨修也有很多。隻是，大菩提龍樹的生命卻也因此而走到了盡頭。
    至此，那句“不配”成了這位獸族老人生命中的最後一句回響。自這之後，世間再無那大菩提龍樹。
    雖然他也為他這一脈留下了後輩作為血脈傳承，但迄今為止，那後輩也隻是敢自稱“小菩提”而已。
    真要等到這個小家夥出世的那一天，真要等到這個小家夥崛起的那一天，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
    然而，這種事情已經不是這些骨修該關心的事情了。
    且不提，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那位大菩提龍樹後輩的存在。
    單單隻說眼前，如今，他們就得拚了命地去麵對大菩提龍樹留下的最後一道殺招。
    那數之不盡的真龍虛影，它的威能儼然是恐怖如斯。
    就算是讓他們這些人處於巔峰狀態，他們也不敢輕易去抵擋。
    更何況他們還是個個重傷，紛紛都是一副即將隕落的樣子。
    隻是頃刻，就在大菩提龍樹整株巨樹都化成灰燼的一瞬間，很多人也隨之同時隕落。
    而就算是沒有隕落的人，也一樣是痛苦至極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做其他事情的力氣。
    從倒地的那個瞬間開始，他們這些人算是真的開始聽天由命了。如今的他們，傷勢太重。
    如果沒人能及時趕到，如果這陣恐怖的狂風還要繼續吹拂下去……那麽，他們可能還是會隕落的吧。
    ……
    就在外麵的狂風消弭之時，另一邊，踏天而行的古青陽也已經來到了天穹深處。
    至此，古青陽身上的血色道火已經穩定下來，它的勢頭遠沒有古青陽前行時那麽嚇人。
    而在這天地之間，也的確是再無古青陽這個人了。
    古青陽唯一留在這人世間的，就隻有那行青色的腳印。
    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在這片天地之中留下任何東西。如今的他，已經佇立於天穹最深處。
    “呦，好久不見。”
    “古青陽，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狼狽嗎？你整天都在叫囂著說要同我們對抗。”
    “怎麽？這到頭來你就是用這副模樣對抗我們的？嗬哈哈哈，古青陽啊古青陽，要不你還是放棄吧。”
    “怎麽樣？”
    “要不要再做一次選擇，我可以讓你和自在天那個家夥一樣，讓你也過上那自在逍遙的日子。”
    “隻要你肯這麽選，你所珍視的人就通通能陪在你身邊。而且，那場眾生之劫也不會降臨啊。”
    “那妙音仙宗的女子不錯吧，那可是我特意為你安排的命中之人。還有你那妹妹——”
    “你來選吧。”
    “隻要你這次選了，她們就可以陪你一直活下去。而且，你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成為芸芸眾生的恩主。”
    “如此既能名利雙收，又能自在逍遙的美事，難道你真的不想去經曆一番嗎？”
    ……
    至高天輕笑著說出一番話，那是一番讓古青陽頭皮發麻的話。古青陽知道，這家夥絕對沒安好心。
    不過，至高天所說的一切也的確是他一直在期盼的事情。這樣的生活的確是沒人能夠拒絕啊。
    但他，是古青陽。
    在沉默了片刻後，古青陽也笑著搖了搖頭。同一時刻，至高天的臉色開始變得鐵青。
    雖然他看向古青陽的目光，看著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他的臉色已經能夠說明一切問題。
    古青陽知道，這個家夥根本就是想要殺了自己。
    什麽自在逍遙？什麽美人在懷至親陪伴？都是虛妄！
    這個家夥之所以會好聲好氣地在這裏跟自己講道理，不是因為自己過得悲慘。
    這還不是因為如今的自己，已經有能力也有可能，可以讓這個家夥過得比自己還要悲慘很多？
    自由到底是什麽？
    自由它就是自由！
    自由從來都不是依靠卑躬屈膝地祈求得來的，而是靠自己的雙手，靠一雙鐵拳打出來的！
    搖頭之後，古青陽沉默著沒有言語。但他目光中的戰意已經能夠說明他給出了怎樣的答案。
    古青陽很清楚，如果他同意了至高天的要求。
    那至高天大概率是會讓他得償所願的，這至高天是真的會有可能把他想要的人送到他的身邊來。
    可那樣又有什麽意義？
    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沉淪，他必然會因為他的沉淪而失去力量，自此就從天的對手淪落為天的棋子。
    到頭來，他若是真的墮落到那一步，那他才是真的墮落了，是真的失去了得到自由的權利。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若是妥協了，跟那所謂的魚肉又什麽區別呢？還有他所珍視的那些人，他若是妥協她們又將如何？
    隻要至高天確認了，他不會再對天的統治產生任何影響，那至高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折磨他吧？
    他很清楚，天道意誌的氣量從來都不大。
    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也依舊還會是這樣。
    不過如此現實，還是讓古青陽感到格外地悲涼。
    什麽是現實呢？
    現實就是，隻要他放棄如今的奮鬥，那他就不能保護這些被他視若珍寶的人。
    同樣，隻要他不放棄這份奮鬥的成果，那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就永遠不可能會與這些人相伴相守。
    這樣的處境，就像是一個人握著一把劍。放下劍，他就無法保護他身後的人。
    可若是拿起劍，那他就沒有辦法牽住身後之人的手。
    如果說過去的遺憾和愧疚，是屬於過去的痛。
    那麽這樣的現實，就是他現在和未來，需要麵對的痛。
    而且他不能逃避，如今，至高天就站在他的麵前。何去何從，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戰吧。”
    “其實你我都清楚，在我們沒有徹底地分出勝負之前，你我之間都改變不了對方什麽。”
    “你和自在天那個家夥，還會是固守成規的渾蛋。而我古青陽，也依舊還會是那個與天作對的傻子。”
    ……
    在留下最後一句話之後，古青陽隻是自嘲一笑，並沒有給至高天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是踏出一步。
    那個瞬間，他的血肉被天之鎖割裂開來，他的骨骼也開始與天之鎖摩擦碰撞，爆出一連串的火星。
    “你這家夥！”
    同一時刻，至高天亦是一副震怒不已的樣子。但他也意識到，古青陽好像是已經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