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五百八十六章 破除身上舊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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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我們真的不管她嗎?”
    “那你想怎麽管?”
    ……
    由異種荒獸托行的馬車正以非同尋常的速度一路疾馳。這馬車一路前行,如此前行,卻沒有任何人出手阻攔。
    在偌大的魔荒城中,這一幕著實是很奇異。
    畢竟這魔荒城自古以來一直都是一個沒人管的亂地,在這裏,總是聚集著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在很久以前,就有很多關於魔荒城的傳言存在。
    那些傳言,有說在魔荒城裏走一段路就要被打劫八次的,也有說被打劫一次就要變得身無分文的。
    但,在楚狂歌他們的馬車正式上路之後,這樣的問題他們是一次都沒有遇到過。
    這大抵是因為,很多魔荒城的骨修都知道,這輛馬車之中有著古青陽這個極其特殊的“煞星”存在。
    試問,平白無故地,又有誰願意被威能堪比天劫的劫雷擊中呢?
    反正知道古青陽這個人的那些骨修不願意,所以他們巴不得古青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因此,楚狂歌他們在離開的時候也算是有了一種獨特的特權。而這種待遇,其他人可不曾享受過。
    然而,在這一路上,年齡比較小的楚天河顯然是很不服。
    對於劉心玉命令他們,要他們趕緊離開魔荒城的事情,楚天河可一直都是耿耿於懷。
    隻是,他們一行人裏,如今的主事之人可是楚狂歌。就算他真是有什麽不服的,他說了也不算。
    故而,他隻能在忍受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詢問楚狂歌的意見。
    可讓楚天河沒有想到的是,楚狂歌竟然也會直接反問他一句。
    如此一來,倒是讓他沉默,倒是讓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是啊,他的意見是什麽呢?
    劉心玉在前不久那樣說話,好像的確是劉心玉的不對,畢竟他們可是楚家人,並非劉家人。
    從這個層麵來說,他們不服從劉心玉的命令也無可厚非。隻能說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但當時的狀況的確是十萬火急。
    如果他們沒有趁亂離開,那麽等待著他們的很有可能就會是一群骨修的圍殺。
    這魔荒城的骨修,個個都是魔道骨修。他們有的還修有邪惡神通,堪稱是危險至極的家夥。
    一個兩個、幾十個,這樣的人數他們都能應對。
    可若是圍攻他們的人足足有幾百人呢?要是圍攻他們的人足足有幾千人呢?
    那樣的話,他們還能抵擋嗎?
    想到這裏,楚天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這才知道剛剛的他險些犯下怎樣的錯誤。
    於是他趕緊看向他的兄長,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這才低下頭緩緩地而又鄭重地沉聲道:
    “兄長,我錯了。”
    不曾想,楚狂歌在聽到楚天河的話以後卻是先點點頭,而後又在後者不解的目光中搖搖頭。
    “你錯了,卻也沒錯。”
    楚狂歌說著,默默看向遠方。
    他們周圍的景象仍然還是一副頗為繁華的街道,這說明他們是仍然還在這座魔城之中。
    他們並沒有脫離危險。
    隻要他們沒離開這裏,便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向他們出手。楚狂歌顯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藏有深意的話。
    不過他的話,的確是足以讓楚天河這個做弟弟的為之沉默了。
    楚天河當然明白,他的兄長會如此說,就是因為他的兄長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他悟到某些道理。
    隻是他資質愚鈍,明悟片刻,仍然還是沒有想到太深的道理。但楚天河也不著急,他隻是默默地想著。
    而與此同時,楚狂歌赫然也是在默默地沉思。
    他何嚐不明白,剛剛的行為實在是丟了楚家人的威嚴。
    這要是傳出去了,說他一個楚家的未來家主被劉家姑姑教訓,家族那邊肯定會有人挑事的。
    但當時也是真的情況危急,他要是還因為這種事情而被迫糾結,那他們一行人沒準還真是要隕落的。
    他又不傻。
    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他當然知道。不過仔細說來,與他隨行的楚家人也就隻有楚天河和楚洛陳。
    他需要擔心誰會泄密嗎?
    仔細一想,他似乎是並不需要有這樣的顧慮。畢竟,他們楚家一直都要比劉家更為團結。
    一直以來,劉家都是一副派係橫生的樣子。在他的印象裏,劉家的年輕人大多都沒有什麽本事。
    但劉家的年輕人都很喜歡爭。
    他們喜歡爭權奪利,更喜歡爭奪各種各樣的修行資源,爭奪可以爭奪的一切。
    而且這樣的競爭還不是那種良性競爭,而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競爭。
    相比之下,他們楚家雖然也是派係橫生的樣子。但他們楚家的年輕人可都是唯他這個天才,馬首是瞻。
    他是有雄心壯誌的。
    未來,他第一步的打算就是徹底擊垮劉家,然後就一步步地吞並西北的所有勢力。
    緊接著,他要整合整個西北,然後就是西荒。然後,不管是北境還是中洲,還是南域,他都不想放過。
    直到最後,他再去征服東土。
    他想要建立一番宏圖霸業,他的目標則是整個世界。而他的第一個目標,則是這個劉家。
    他原本倒是真的沒把劉家放在眼裏,也沒怎麽太在意劉家。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有些不妥。
    更為確切的說,應該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是越發地覺得古青陽認識劉家的人這件事,很是不妥。
    比起劉家人本身的事情,他更在意古青陽給劉家人帶來的影響。
    想想當初,古青陽剛剛被他撿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這位劉家姑姑對古青陽怎麽樣,他可是知道的。
    可現在呢?
    現如今,他發現他好像是在劉家姑姑的身上看到了某些人的影子。而這某些人,自然是洛家大小姐了。
    楚狂歌可是記得,他剛看到古青陽和洛家大小姐同行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情景也是這樣的。
    當然,不同時候的不同情景,自然是不可能完全一樣的。但感覺就是感覺,感覺是不會錯的。
    ……
    想起古青陽,又想起劉心玉。
    想著近來發生的一樁樁事情,楚狂歌是越想就越覺得別扭。他倒是很希望他想的全部都是錯的。
    可當他突發奇想,把簾子撩開看向車廂裏麵的時候,卻見,劉心玉正手持銀針,仔細地為古青陽針灸。
    “這——”
    眼看著這一幕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楚狂歌是真的有了想要吐血的衝動。
    他默默地放下簾子,然後又轉過身去,就這樣徹底沉默。此刻,楚天河隻是詫異地看了楚狂歌一眼。
    楚天河顯然是無法理解楚狂歌。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兄長到底是在想什麽。當然,楚天河也不想深究他的兄長是什麽心思。
    相比於揣摩這種事情,楚天河還是更願意去明悟那些道理。畢竟,那種事情顯然還是更容易一些的。
    然而,楚天河卻是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楚狂歌可是默默地在心裏腦補了一段詭異離奇的情感故事。
    雖然,楚狂歌自己也無比地希望這故事不是真的。但楚狂歌明白,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
    “呼——”
    “嘶——”
    “呼——”
    同一時刻,古青陽變得和之前一樣了。在枷鎖重生的同時,他也被他的心境深深地影響。
    這使得他在做過很多夢之後,就不再繼續做夢了。因為他累了,他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然而,他後來這不做夢的一覺倒是睡得無比踏實。
    古青陽隻覺得,在無形之中就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是它在默默地引導著他走向一個輕鬆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他什麽都不需要去想,什麽都不需要去做,他隻需要休息。
    一次沉睡,一場沉眠。
    古青陽並不知道,在他一步步地陷入到深度睡眠的狀態中時。在他沉浸在那種輕鬆的感覺之中時。
    劉心玉正在努力地將她手中銀針以奇特的方式打入他的體內,以她的醫道神通擊碎他體內的部分枷鎖。
    這枷鎖是由他的本心凝結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想要破除這種枷鎖,的確是需要讓古青陽自己去想,他想明白了這枷鎖就破除了。
    然而,劉心玉在嚐試著救他的時候,她的心也是一顆本心。那便是一顆醫者之心。
    醫者父母心。
    這是凡人之間流傳的話,但這句話的確很有道理,而且把這句話用在劉心玉的身上也很合適。
    劉心玉的確是想要知道一些有關於古青陽的故事,但她在救他的時候她的心思就沒有那麽複雜。
    她隻是想要救他。
    她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她隻是按照古青陽的需求,拚盡全力,然後送古青陽一場沉眠,讓他真正輕鬆一次。
    然而,劉心玉並不知道。她這次醫者之舉,卻是讓古青陽在再度複蘇過來的時候看清了那些枷鎖。
    “相由心生,鎖由心生。”
    “這些枷鎖會是這樣,既是因為我的心而變化,亦是因為我的道而變化,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我一直以為它們隻是我過往人生的痛苦,我隻是執著於破除這些枷鎖。可我,從沒有正視過它們——”
    “我從沒有真正看清這些枷鎖的樣子,就如同我從沒有真正看清過我的心。”
    “既是如此,何談破除?”
    “既是如此,何談進境?”
    想到這裏,悟到這裏,古青陽隻感到他突然就聽到了一陣陣的枷鎖破碎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