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骨修驚訝的目光中，身著漆黑華服的商青塵盛大登場。他一開口便讓眾骨修的目光再度變化。
    染蒼無極，十大至強命骨之大荒蕪戰骨的擁有者，一個注定要一生征戰卻也要無敵一生的人。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天驕就能形容的。
    天驕？妖孽？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言語能形容他。
    在剛剛，這樣的人就同古青陽站在一起。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在心裏對這兩人的關係有所猜測。
    而現如今，隨著商青塵的盛大登場，在場的這些骨修更是覺得。他們已經能在隱隱中看到一角未來。
    染蒼無極自是不用多說，哪怕如今的染蒼無極隻有第十境的修為，那他也是此之一行的頂尖戰力。
    而那古青陽，他能與染蒼無極熟識到這樣的程度，這也足以證明古青陽的戰力有多麽不凡。
    如此人傑，如此戰力。
    再加上商青塵能夠提供的資源和平台，如若這三人真的能夠提前結成一個同盟，那接下來……
    想到這裏，很多骨修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他們很清楚，若這種事情成真那將代表什麽。
    “我與古兄的確是舊相識。”
    染蒼無極顯然是那種不善言辭的人，麵對商青塵的熱忱，染蒼無極還真是有一種無從應對的感覺。
    要他染蒼無極提著劍滿大荒殺人可以，要他像其他骨修那樣用人情世故的手段交際，終究還是難。
    所以他隻是開口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之後，他就徹底沉默下去。任由商青塵和其他人投來期待的眼神，染蒼無極就是巋然不動。
    對此，染蒼無極當然尷尬。其實他還是很清楚商青塵的心思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商青塵的要求。
    但——
    商青塵是深商王朝的大皇子，這個人的為人之道就是利益至上。修行之道，就是識人用人之人道。
    這樣的人確實是適合去做那一方天地的統治者，適合去經營一個王朝或是一個道統。
    而像他染蒼無極這樣的人，其實是跟古青陽這種人特別地相像。
    古青陽呢，就是純粹的骨修，修行隻為至強的實力和絕對的自由。
    他染蒼無極也是這樣，但他染蒼無極不會主動與天為敵。
    這倒不是因為他染蒼無極懼怕所謂的天道，而是因為他染蒼無極實在是沒有必要和天道拚個你死我活。
    染蒼無極很清楚，他和古青陽雖然很是相像，但他所追求的不過就是骨修的極致。
    他渴望得到的是絕對的力量。
    至於其他的東西，他染蒼無極是從未有過任何要染指的意思。可古青陽不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古青陽追求的東西其實是特別繁多的。比如說至強的力量，再比如說，自由。
    除此之外，古青陽還想要改變整個世界的現有格局，想要讓眾生都按照他的意圖去改變。
    如果把這種渴望理解為野心。
    那在這個世界上，大概是不會有比古青陽的野心更大的人了。相比於古青陽，商青塵不過是小打小鬧。
    商青塵這樣的人，腦子固然是靈光的很。可那又有什麽用呢？商青塵再怎麽圖謀，心裏想的也是王朝。
    王朝、王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商青塵的心就沒有出過北境。這樣的人，生在一方混在一方，終會成就一方。
    相比之下，古青陽的目標是整個世界，是芸芸眾生，更是天道。要論野心，也就天道能與其相比了。
    商青塵這樣的人固然不凡，卻注定無法與古青陽在同一張桌子上博弈談話。
    因為他們的層次不同。
    作為一個知道雙方底細的人，染蒼無極把一切都看得特別地透徹。可他確實是什麽都不能說呀。
    雖然他和古青陽隻是有過一麵之緣，但那一麵之緣已經讓他深刻地認識到古青陽的為人。
    從見到古青陽的第一麵起，他就知道，古青陽這個家夥一定是又隱瞞了身份準備搞事情。
    對於這些手段，他染蒼無極向來是不屑於去用的。
    因為他始終覺得，用這種手段在世間行走就是浪費時間。
    可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當他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他才明白，其實這樣做也有這樣做的好處。
    尤其是在最近這十年，十年的光陰逝去，他在經曆了第一次失敗之後又重新修出了無敵道心。
    他還是當初那個他。
    可是這個世界卻變了，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世界不再安寧了，人族和獸族之間開始有大戰爆發。
    古青陽也不再是那個讓他刮目相看的同行者，而是那個於冥冥之中影響整個世界的絕世大魔頭。
    滅世之魔！
    這樣的名號還真是響亮，聽上去也是如雷貫耳。偏偏擁有這個名號的代價，就是被整個世界針對。
    染蒼無極清楚地記得，當他知道古青陽在這十年的時間裏做過的事情的時候，他當時是真的震驚。
    盡管他通過當初那一見就已經知道，古青陽必然不是池中之物，遲早會做出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
    可他著實是沒有想到，從藉藉無名到名滿大荒，古青陽竟是僅僅隻用了十年的時間。
    十年。
    這段時間於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生靈而言，都是不長不短，甚至幹脆就是無比地簡短。
    因為有的生靈一修行就是百年千年甚至是萬年，而有的生靈，一睡便是十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
    時間於這樣的生靈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而這樣的生靈往往都很強大，又擁有著極其漫長的壽命。
    與那些強大的生靈相比，古青陽才更像是一個妖孽般的存在。
    因為古青陽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足以讓任何知道真相的人為之瘋狂。
    大部分知道部分內情的世人都知道古青陽的修為是第九境，都覺得古青陽在世上行走就是舉步維艱。
    可那些人又哪裏知道，古青陽不過是修行了二十幾年而已。
    而且古青陽的戰力還不能拿正常的標準去衡量，同樣都是第九境，別人最多能跨越一兩個大境界殺人。
    古青陽呢？
    在現如今的大荒世界，尤其是在染蒼無極的圈子裏，古青陽九境殺十六境的故事已經成為傳說。
    雖然染蒼無極也不知道古青陽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可是……古青陽的確是做到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十六境的強者才會那般地忌憚古青陽。染蒼無極知道，那些人就是在害怕。
    “商公子，我奉勸你一句。”
    “在未來，若你真能堅守你在最開始選擇的路。那深商王朝就是細水長流，可以一直興盛。”
    “若是你也被貪婪迷了心智，放棄了原本的路，轉而走上一條瘋狂且刺激的路。”
    “那對不起。”
    “若真是這樣，最後會消失的恐怕就不單單隻會是你們深商王朝，更有可能會是商家。”
    ……
    就在商青塵略感尷尬的時候，古青陽卻是猛然抬起一隻手，任由潔白的符文自他的手掌上衍生。
    那些符文不斷地衍生，然後又在不斷地衍生之後走向覆滅。它們爆發的光彩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等大家回過神來的時候，古青陽的話已經說完了。
    等商青塵回過神來的時候，古青陽正以平靜的目光凝視這他。
    “你，這——”
    商青塵的第一反應是想要開口反駁，因為他針對未來的規劃確實是有所變化的。
    他從前確實是隻想攻於商道，用商道讓深商王朝壯大，然後興盛。可最近的經曆正在改變他的想法。
    隨著他見到的強者越來越多，他深刻地意識到，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隻有錢袋子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他想要力量，強橫的力量。
    但他自己也清楚，他確實是沒有修行的天賦。所以這段時間的他一直都備受折磨。
    他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迷路的人。
    在聽到古青陽的話以後，他在第一時間就感覺這是一種嘲諷。可當他想要開口時，他是欲言又止。
    因為他發現，這似乎又是一種指點。於是他徹底迷茫了，他渴望得到更多的指點，更清晰的指點。
    古青陽的話明顯是蘊有深意。
    他在一時半會兒之間還真是有些無法理解，因為他不覺得古青陽可以完全勘破他的內心世界。
    “一個合格的商人，隻會賺取有限的利益。你可以先記住這句話，以後自己用歲月慢慢感悟。”
    “若你真能悟透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想要讓深商王朝在北境一直存在根本不難。”
    眼看商青塵如此，古青陽立刻就猜到對方的心思。於是古青陽略微思索一下，還是出言提醒。
    與此同時，染蒼無極向古青陽投來疑惑的眼神。染蒼無極的眼神中透露著陌生之意。
    顯然，染蒼無極並不能理解古青陽的行為。在染蒼無極看來，古青陽這樣做實在是有些反常。
    “染蒼兄不要誤會。我這樣做隻是因為我不想多欠因果，這些年，與我沾上因果的人，少有好的結局。”
    “這位商兄的手段固然高明，但我念在他對我暫時還沒有加害之心的份兒上，還是決定幫幫他。”
    “雖說善因不一定能結善果，但惡因同樣也是如此。這其中還有一個概率的問題，我累了，不想賭。”
    古青陽笑了笑，轉過頭來看向這一望無際的大海，笑看漆黑的浪花翻湧，看海天一色。
    染蒼無極聞言是繼續沉默。
    但他對古青陽的答案感到異常地滿意，的確，因果這個東西還是很可怕的。
    他也聽說過，這十年的古青陽經曆的那些事情就是與因果有關，而且還都是大因果。
    他覺得……現在的古青陽之所以要這樣做事，可能就是因為因果，因果這東西也有可能會積少成多的。
    一個因果是小。
    那若是真的積累了千千萬萬個因果呢？到那個時候，因果積累的還會少嗎？
    “可是——”
    商青塵再度聞言再度沉思，沉思之後再度開口。這一次他是主動向古青陽投來渴望得知答案的眼神。
    古青陽見狀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伸出手來，然後隨意地指了指船是的一眾骨修，又指指眼前世界。
    最後，他把手指向他自己。
    那個瞬間，染蒼無極猛然看向古青陽，臉上有濃鬱的戰意湧現。隨後又開始哈哈大笑。
    如此情景，還真是看懵了在場的這些骨修。隻有商青塵，他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古青陽。
    “你——”
    商青塵眼中的疑惑之色盡消，這一次，他的眼眸中浮現的隻有不可置信之色，還有恐懼之色。
    他已經猜到了古青陽的身份。
    他相信，如果古青陽不是那個人的話，古青陽說的話是不可能會給他這麽大的衝擊的。
    可——
    若古青陽真的是那個人，那他又該怎樣？他真是糊塗啊，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就把這個人招上船了？
    怪不得，怪不得古青陽會以自嘲的語調給出那樣的解釋。那句凡是與他有因果的人沒好下場竟是真言？
    商青塵立身在原地，隻覺得他自己的腦子“嗡”地一聲就不轉了，大量的信息猛然湧入他的腦海。
    “你你、你，你竟是——”
    “是我。”
    聽到商青塵的驚呼，古青陽麵色不變，一如平常。他以最平靜地方式回應商青塵的驚呼。
    商青塵再度欲言又止，他死死地凝視眼前這滄桑的年輕人。眼神由複雜變得清澈，最後又變得複雜。
    商青塵發現。
    他確實是無法理解古青陽，如果在這之前，古青陽所做所為的一切都是為了隱藏身份。
    那現在……古青陽為什麽突然不裝了，直接卸下所有的偽裝，開始以最真實的麵目示人？
    這前後差別之大，實在是讓他想象不了。按理來說，古青陽卸下了偽裝，他應該覺得對方不再神秘。
    可事實卻是——
    因為種種因素，再加上他心裏的壓力，他已經開始覺得古青陽突然變得無限神秘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或者說還有在場的其他人，你們應該都很疑惑，我為什麽會主動地暴露我自己的身份。”
    “請你們回頭看看，這艘船剛剛穿越了什麽地方。當你們想要凝視深淵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
    “其實你們已在深淵之中。”
    古青陽不急不緩地訴說著，就像是在訴說一件極其平常的小事。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因為古青陽的話全是真的，直至他們得到古青陽提醒的那一刻。他們才發現，巨船已經穿越數道光環。
    在光線愈加黯淡的天地裏，那些光環無比巨大，它們通體潔白，矗立在那裏，顯得無比巍峨無比壯觀。
    那並不是普通的光環。
    這種光環的名字叫做淵之祭，所有提前了解過北冥淵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北冥淵的邊緣地帶。
    “這——”
    “這是淵之祭，曾有古籍記載過它們的作用。在最初的時候，它們是由北冥淵的海族荒獸建造的。”
    “它們最開始的作用隻是門，隻能相當於是一扇門。它隔絕了北冥淵和北冥淵以外的世界。”
    “後來，我們人族占領這裏。”
    “這淵之祭就被改造成一道又一道防線，用以防禦被驅逐出北冥淵的海族荒獸。”
    “原來……我們現在已經到北冥淵了。可是根據古籍記載，我們應該再走一百多天才對！”
    “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北冥淵還有更為恐怖的事情發生？難道北冥淵還有本土生靈存在嗎？可這又怎麽可能呢？”
    ……
    一道道驚呼聲響起。
    每個骨修都不淡定了，如果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那他們倒是還可以保持他們的淡定，盡量冷靜。
    可現在，詭異的事情就發生在他們身上。原定的路程突然就被減少了一大半，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們可以嚐試一下，與外麵的世界聯係。我猜……你們的聯絡手段應該也已經失去原來的效果了。”
    “直到剛剛我才突然明悟。”
    “在這個世界上，會算計別人的一直都不止有我自己。人與人會互相算計，換成天也一樣如此。”
    “其實……所有要去北冥淵尋求機緣的人都很倒黴。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我想你們應是一帆風順。”
    “可惜——”
    “至高天要殺我，一場更大的殺局已經在醞釀了。我已是一個將死之人了。”
    “你們有極大的可能會與我一起消失，當然也有可能不會。但你們最好還是想開點。”
    “局勢已是這樣。”
    “我自然不會在意偽裝。”
    ……
    古青陽在有條不紊地訴說，他的臉色平淡，依舊還是波瀾不驚。但他的話卻聽得在場眾人一陣心驚。
    很多人都臉色駭然，他們實在是難以想通這巨大的變化。但染蒼無極卻是猛然看向眼前世界大笑道：
    “我一直以為那些傳言都是他們瞎說的，都是誇大其詞。”
    “現在看來，反而是我把你想得太過簡單了。”
    “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不會在意什麽生不生死不死的。”
    “你答應過我，到了北冥淵，會給我一場讓我滿意的廝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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