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神會憐憫世人，而擁有神性並走上了神道的我也會一樣。但我終究不是所謂的神。”

    “我是一個魔。”

    “當我不得不在世人與家人之間做出選擇時，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因為那是我在意的。”

    “不過我不會麵臨這種選擇，因為我從不會在意世人。在我看來，世人與這世界的風景一樣。”

    “留著他們，就是為這世界增光添彩，添上幾分人間煙火氣，讓這世界多上一些獨屬於文明的繁華。”

    “我在意的人喜歡這煙火，更喜歡這種繁華，我知道。”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讓我選擇世人的理由，那這便是那個理由。”

    “苦難……嗬，能在這大荒世界之中存活的人，誰沒有經曆過所謂的苦難呢？”

    “但人就一定要在苦難中得到什麽成功嗎？不。強者生，弱者死，這才是真相。”

    “我能擁有今天這樣的實力，我能做到今天的這些事，這是因為我是一個強者。”

    “如果我是弱者，我將不配與天為敵。我更會永遠失去我所珍視的一切，我自己也會隕落。”

    “這就是現實。”

    “沒什麽該想的事。”

    “隻有該去做的事。”

    ……

    待到黑龍鏖順應古青陽的意誌將最後的幸存者也給斬殺掉，始終都佇立在原地的古青陽才眼眸一亮。

    在殺伐的同時，他立身在原地意識也完全沉浸在內心世界深處。這是他悟道的方式，是修行的過程。

    而在剛剛，就在這段說長不長、說短更不能算是短的時間裏，他的心境已經再度變化。

    隨著這變化的出現，他的力量也開始攀升，因被迫戰鬥而被消磨一空的道意也有了奇跡般的複蘇。

    無形中，古青陽覺得他這是又觸摸到了一道門檻。

    而那道門檻就是他在這之前就已經觸摸過的門檻。

    那是一道專屬於他的門檻，是橫亙在十一境和十二境之間的門檻。當然，也可以被理解為是一道桎梏。

    再度接觸到它，古青陽的心裏少了很多因激動而衍生的波瀾。將其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寧靜。

    他的內心很是寧靜。

    他很平和。

    很難想象，一次生死大劫就被他以這樣的方式終結。雖然他的境界仍然還是十一境。

    雖然他現在的實力，確實是還不能與前世的巔峰時期相比。可他切切實實地是變得和前世一樣了。

    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其實還是已經超越了前世。因為前世的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淡定。

    “也許我根本就走不到那條路的盡頭，也許我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徹底隕落……”

    “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這更不能去證明什麽。”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弱者，我隻是在按照我所選擇的方向前行，一路修行，並為了目標而不斷變強。”

    “於我而言，我所選擇的人生就是我的道。我所走過的路同樣也是我的道，我的道即是我。”

    ……

    無數波瀾，就像是雨幕中水潭裏的波紋一樣，正接連不斷地浮現在古青陽的心境裏。

    古青陽的心境世界是一片祥和。

    那個世界裏不曾有雨存在，但這些波紋波瀾，它們太過真實了，就像是現實世界裏真正的波瀾一樣。

    而在這般想著念著，並不斷感悟著的同時，古青陽也帶著古青螢一同落地，抱著古青螢一路前行。

    “於尋常的骨修而言，第十一境燼生之境，就是骨修已經修行到一個層麵的極致，在極致中升華。”

    “就像是蝴蝶破繭，蠶蛾化蛹企圖重生，想要脫胎換骨一樣。十一境的骨修所渴求的結果就是這個。”

    “所以——”

    “第十一個境界的名字會是所謂的燼生，以十境道果為火，以己身己骨為燃料，盡情地燃燒……”

    “這樣做以後，骨修必然會化成灰燼。而在化成灰燼後，這個骨修能不能重生，就是是否成功的證明。”

    “燼生啊——”

    ……

    古青陽回想著。

    他想起了他曾走過的那些路，想起了他前世第一次接觸燼生之境時的艱辛，想起了那時的震撼。

    如今的他，已不會再為這個境界有那樣的感覺。因為他是切切實實地已經蛻變過了。

    他所想的是別人的燼生。

    他的燼生，還有他妹妹的燼生可著實是要比別人的燼生還要難上無數倍。而這，便是他必須經曆的事。

    人生之生老病死，草木之一秋枯榮。萬千生靈之衍生和毀滅，天地之開天辟地與滅世破敗。

    這些都是生死，都是輪回。

    其實燼生之境的真諦很簡單，那便是將“生死”二字所代表的那個過程給反過來。

    生死——死生。

    若有死無生便是失敗，而死之再生便是成功。這修成十一境的秘密就是這麽簡單。

    隻是每個人的道都不同，所以道果也是不同。而他也注定是失敗即會化作虛無，成功就必然完美。

    現如今，他依然還是屹立在大荒世界的廣袤天地中。

    他在被冰雪覆蓋的荒原之上緩緩而行，抱著他珍視的她。

    他不會在意自己是否是酷熱和嚴寒，他隻在意懷裏的人。隻要她安然無恙，便是他一切安好。

    他確信，他已通過回想將十一境的修行道果完美凝結。更是已經通過這一次思考讓感悟圓滿。

    隻是——

    就算是把事情做到這個程度，他也仍然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那道門檻。

    他知道，現在的他仍然還是缺少一個合適的契機。一個能讓他打破這道桎梏成就自我的契機。

    直到——

    他屹立在冰原的邊緣，再度看到一座頗為繁華的小鎮。那個瞬間，他突然又有了明悟。

    “我如塵埃。”

    “我是塵埃。”

    “風起塵動。”

    “該走就走。”

    ……

    古青陽動了。

    他一步接著一步，以無比正常的步伐緩緩地向前走著。那個瞬間，他不像是什麽嗜殺成性的恐怖大魔。

    他看起來風塵仆仆，再加上他又以那樣的方式抱著一個人。所以他看起來就是和正常人。

    就和每一個走過冰原的人一樣。

    而這，便是他所明悟到的塵埃真意。當然，塵埃真意隻是能讓他打破桎梏。

    打破桎梏以後的路要如何走，靠的是那個起字，也就是風起，風起塵動便是塵起。

    而風在他的認知中，隻代表著一個真意，那便是——自由。所以他終是破境了。

    就這麽破了十二境，以最為自然同時也是最為安靜的方式破境。第十二境，塵起。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