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大笑過後，那位古神再度重複了他對古青陽說過的第一句話。就在古青陽以為對方即將要出手時。

    卻不曾想，那位古神的話鋒居然猛然一轉，突然向古青陽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告辭。”

    那位古神如是說著，在說出這兩個字的一瞬間，他留在古青陽心境世界裏的道意化身更是徹底消失了。

    這整個過程都被古青陽見證、經曆。古青陽的表情也從期待轉而變成了失望。

    為這件事，古青陽已經預想到無數種可能。

    但在古青陽看來，這種事情的結果終究還是隻能有兩個。

    無非就是要麽戰，要麽不戰。他確實是預想到“不戰”這種可能。可他沒想到，最後竟是這樣的局麵。

    不戰便不戰吧。

    他古青陽怎麽也可以算是這大荒世界裏獨一無二的生靈，更是冠絕古今的絕世強者。

    按理來說，輸給他，或者是不想與他大戰一場，於這大荒世界的芸芸眾生而言應該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這位古神……他似乎是真的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

    當這位古神真的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他竟是在戰與不戰之間選擇了徹底的逃避。

    雖說不戰也是一種逃避，但這樣徹底的逃避，真的是古青陽始料未及的。對此，古青陽很是驚訝。

    然而，古青陽很快就臉色一變。

    “不對……”

    他的聲音在他的內心世界裏突然響起，這是他的喃喃之聲，是他說給他自己聽的一句感慨。

    而就在同一時刻，他的內心世界也開始有點點漣漪不斷泛起，就像是因為一場大雨而衍生的波紋一樣。

    看著那些漣漪，古青陽終於有些明白那古神在臨走之前的笑容所蘊含的意味了。

    那位古神確實是不想與他正麵交鋒，但那位古神也不希望他過得太過順暢。

    所以在雙方都劍拔弩張的那個瞬間，那位古神選擇離開，並在離開之際對他施展詭異的殺伐手段。

    “這是——”

    “心道殺招？”

    “不對，應該是幻道殺招。”

    “不，該是執道殺招才對。”

    ……

    片刻時間還未過去，古青陽的心念便已經變幻了無數次。他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內心世界。

    正麵交鋒。

    那位沉睡中的古神確實是沒有辦法奈何他，起碼隻靠一道道意化身是無法奈何他的。

    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中完全無視境界的差距，就算對方是十六境修為，他也不懼。

    這不是他狂妄，而是事實。

    別人修行就隻是傳統意義上的修行，但他修行不是這樣。他修行是為蛻變，是為完全擺脫那些桎梏。

    正因如此，在他不斷變強、不斷加深自身修為的過程中，他也一直都在蛻變。

    時至如今，他已經完全由人蛻變成另外一種生靈了。

    若一定要給他一個生靈種族之名作為歸屬的話，那他所歸屬的生靈種族就隻能是“帝族”了。

    因為這世間已無任何生靈可以與他相似，可以與他一樣。當然，古青螢算是唯一的例外。

    古神固然強大。

    但古神從來都不是這世界上最為強大的生靈，在漫長的歲月中，古神這個群體還從未登臨那個位置。

    古神這個群體，一直都隻能算是極其強大的生靈群體之一。比古神更強者不是沒有，甚至還有很多。

    而他古青陽……哪怕隻是如今的他，也是有資格自稱最強的。

    哪怕這世間的其他生靈並不承認這件事，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更何況，古青陽是完全可以用戰績來說話的。

    自他揚名大荒以來，他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又有誰能複製？有誰可以把他做過的那些事再做第二遍。

    哪怕是隻看人族……世人或許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帝族”，但世人絕對知道古青陽這個名字。

    而且現在正是古青陽剛破境不久的時候，因為破境，他身上的天意詛咒道傷得以被製衡。

    他的實力得以恢複，因那道道傷而衍生的傷勢同樣也是如此，也已經得以恢複。

    簡而言之，現在正是他這一世最強的時候。

    隻要手段應用得當，在正常狀態下，就算是讓他真刀真槍地找個十六境骨修幹一架，他都不一定會輸。

    再看看那位古神……那個古神已被世人遺忘，不曾擁有任何香火供奉，更沒有任何信徒願意信仰他。

    那位古神甚至是已經虛弱到隻能用沉睡這種方式苟延殘喘，隻能放棄古神之道，轉而修行其他的大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古青陽以無比強硬的姿態與其交流，那是完全沒問題的事。

    可惜——

    古青陽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把事情想簡單的人一直都是他，到頭來居然是他著了別人的道。

    他本以為，自己的對手作為古之神明，再怎麽說也應該是那種頗有節操的生靈才對。

    可現在看來，為了達到目的，這所謂的古神與尋常的人族好像也沒有任何區別。

    “哥——”

    在自己意識徹底模糊前的最後一刻，一直都維持著閉目品酒姿態的古青陽突然睜開眼睛。

    同一時刻，古青螢更是在以充滿擔憂之意的眼神凝視著他，向他發來充滿溫柔之意的呼喚。

    古青陽看了她一眼。

    他倒是有心想要回應他的妹妹。

    他想要告知她他現在的情況，可惜，那位古神的暗殺手段終究還是有幾分玄妙的。

    在古青陽嘴唇微動的時候，他整個人便好像是醉了酒一樣，直接癱倒在古青螢的懷中。

    “哥？”

    “哥——”

    “哥！”

    ……

    古青螢見狀自是大驚。

    她俯下身子，將頭貼在古青陽的耳旁不斷地呼喚著他。然而，無論她再怎麽呼喚，都是沒有用的。

    這要是發生了別的事情，她倒是真不至於這樣。可突然遭遇異變的人是古青陽，是她最在意的人。

    現在的大環境又是那麽特殊，古青陽突然這樣，她怎麽可能做到心如止水？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擔憂呢？

    “該死的家夥！”

    再三呼喚無果以後，回過神來的古青螢終於想到了罪魁禍首，想到了那位古神留在這裏的化身。

    可當她去找尋那道人影時，留給她的就隻有一把空椅子。所以她隻能在心中暗暗怒罵。

    然而罵歸罵。

    在她暴怒的一瞬間，她可沒有理智地控製她的氣息威壓。故而，很多人的筷子都掉在桌子上了。

    “額——”

    在場的不少骨修都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古青螢，他們的目光，或是驚訝，或是恐懼，或是兩者並存。

    這些人確實是被古青螢給震懾到了，在感知到古青螢威壓的瞬間，他們所有人幾乎都是冷汗直流。

    哪怕是那些修為比古青螢高的人也是這樣，他們竟也會被古青螢的威壓震懾，紛紛流露出忌憚的神情。

    “哼。”

    “砰！”

    古青螢先是輕聲怒哼一聲，想要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但她真是越想越氣，越想便越是想要殺人。

    故而她隻能怒拍桌子，以這種凡人泄憤的方式發泄心中怒火。她是真的想控製她自己。

    可惜，人的本心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控製不住就是控製不住，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因人而異。

    古青陽終究還是把她養得太好。

    盡管她早已可以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但在很多方麵，尤其是心性心境上，她還是不行，不夠完美。

    同樣的境況，如果處在她這個位置上的人是古青陽而不是她，那古青陽一定會比她更冷靜，更為沉著。

    相比之下，她就不行。

    “噠噠噠噠——”

    陣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古青螢這邊才剛剛恢複安靜，在這家酒館的各個角落便又有人掉筷子了。

    然而古青螢並沒有理會這些人。

    她隻是關切地看向懷中男子，雖是眼神溫柔，但她的眼神中明顯還有無比強烈的擔憂之意。

    她已是心急如焚。

    殊不知，同一時刻，古青陽已被那位古神的殺招徹底席卷影響。

    說來也是荒謬，他的意識正被困在他自己的內心世界深處。

    他想要掙脫這種束縛，想要清醒過來。可無論他怎麽嚐試，迎接他的始終都是他內心世界的變化。

    這變化實在是太過反複無常，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演化他記憶中的種種場景，而後又將這些場景給改變。

    這……明顯是想篡改他的記憶。

    隻是他的意誌實在是堅定，所以不管那些變化如何演化，施法的古神都沒有辦法達到這一目的。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的確是不容樂觀。因為某些被篡改的場景，著實是觸動了他的逆鱗。

    “古神？”

    “你以為你走了，就安全了？”

    “我古青陽從不會輕易放過任何敵人，哪怕你是古神，哪怕你手段通天能這樣算計我，你也不能活。”

    “心之幻境？執幻雙道殺招？那又如何呢？那又怎樣。帝者無上，我是帝更是魔，你完了。”

    ……

    一道聲音響徹那個內心世界。

    那是古青陽自己的聲音，他這是在向他的敵人宣戰。他更是在宣戰的同時，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殺伐。

    在內心世界吼出最後一句話的那一刻，他對那位古神的殺意已攀升到頂峰。

    從那個瞬間開始，某個倒黴家夥的隕落就已成定局。而與此同時，古青陽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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