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適逢農曆十六，月明星稀。

    &esp;車流稀少的複興主街偶有幾盞路燈將少年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sp;飛揚起來的青春似乎連影子也變得放肆，躍然入目。

    &esp;爽朗的笑聲似乎永不知疲倦，偶爾也會引得幾個店家朝外稍稍探頭。

    &esp;在周寬話音落下後的那一瞬間裏，腦中迸出萬千想法的劉念不經意間注意到一些望過來的目光，沒來由的想：‘大概他們是在懷念自己逝去的青春吧。’

    &esp;然後，所有念頭收束，複又發散開來。

    &esp;“寬哥的神秘終於要揭開了嗎？”

    &esp;“在白華還能見到什麽樣的世麵？”

    &esp;“還能掙錢？”

    &esp;“難道白華有什麽地下交易市場？”

    &esp;“寬哥到底會帶我去哪裏？是不是白天的白華和晚上的白華是兩個世界呀？”

    &esp;“可是現在街上也沒有什麽車走，不太像吧。”

    &esp;“我就說寬哥懂那麽多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

    &esp;“終於……”

    &esp;“終於等到了，好激動好激動。”

    &esp;“……”

    &esp;那個瞬間劉念心潮澎湃，下意識的鬆開了搭上周寬的手，約莫有半分鍾說出話來：“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esp;隻不斷重複了兩個字。

    &esp;顯然，想歸想，但滿心激動的劉念嘴上說不出其它內容。

    &esp;看著劉念這幅興奮到無以言表的樣子，周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撫：“思想不要飄太遠，隻是請你去打個下手，做點小事情。”

    &esp;“嗯。”劉念重重的點頭，滿臉堆出嚴肅。

    &esp;跟李勇他們招呼一聲，周寬跟劉念脫離了少年們的隊伍。

    &esp;嗯……其實是少年們逐漸走遠，周寬幾乎是站在原地沒動。

    &esp;大概過了半分鍾，同樣站在原地的劉念就有些急躁，抓耳撓腮的發問：“寬哥，我們這是在等他們走遠嗎？”

    &esp;“阿念啊，你怕累嗎？”周寬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故意問了個問題。

    &esp;劉念一揚手正要拍胸排，複又止住，抿著嘴昂然道：“當然不怕！”

    &esp;“那麽，能表現得更像個大人一樣不？我們都高中畢業了。”周寬循循善誘。

    &esp;劉念臉上的嚴肅又多了一分，重重點頭：“能！”

    &esp;“那你記住：一會能不開口就不要開口，少說話埋頭辦事。”周寬神態也嚴肅了一分。

    &esp;聞言，劉念連站姿都變得嚴肅了些。

    &esp;好片刻後，見周寬依舊站著沒動，劉念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問：“寬哥，我們是在等人嗎？”

    &esp;剛說完，就見周寬招了招手，一輛出租車停靠過來。

    &esp;然後聽到周寬咕噥一句：“等車，白華這邊一到晚上出租車就很碰運氣。”

    &esp;“啊……這。”劉念直接僵住。

    &esp;見狀，周寬招招手：“愣著幹嘛，上車唄。”

    &esp;“……”

    &esp;上了車，周寬給黃亮撥了個電話，講了兩句，那邊很是積極，連說就等他了。

    &esp;事實上自打第一次與黃亮‘交鋒’勝利後，主動權就被周寬一步步給奪了過來。

    &esp;從頭到尾周寬隻在跟黃亮攀談時主動過一次。

    &esp;雖然總共也沒做幾單買賣，但周寬也是稍微學到了一點東西。

    &esp;在小買賣合作上，主動權的把握主要看需求，看是不是在合作中不可或缺。

    &esp;尤其是雙方都存在信息差的情況下，不可或缺方更可以輕鬆駕馭合作流程。

    &esp;當然，這裏麵肯定也有周寬自身的一定經驗，又比如愈發純熟的‘聽話聽音’才能。

    &esp;就比如眼下，必要情況下，周寬完全可以灑脫到不去掙這6萬，黃亮那邊就不太行，他是在白華紮根的，從下午到現在他的迫切根本就誰都看得出來。

    &esp;跟之前周寬特地拿捏的情形完全不同，那時候周寬還不能完全灑脫，還需要通過交流一步步試探。

    &esp;掛掉電話後，周寬嘴角輕輕上揚了下。

    &esp;這幾個月的小買賣經曆現在看起來沒什麽用，但未來可就不一定了。

    &esp;所謂認知，粗淺層麵可以理解為人類認識過程的一種產物。

    &esp;而隨著認知層麵的擴張，周寬有把握掙的錢會越來越多，有把握處理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麵對生活的勇氣也會越來越多，距離好好生活這個夢想也會越來越近。

    &esp;“……”

    &esp;這一路上，不管周寬做什麽，隻要沒招呼劉念，劉念就沒開口。

    &esp;跟平常的熱鬧相比，顯得過於安靜。

    &esp;有那麽點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內味了。

    &esp;周寬沒有再多嗶嗶，今天顯然是個需要嚴肅些的場合。

    &esp;很快，出租車就聽到了指定地點，這裏周寬跟劉念都不熟，但都聽過。

    &esp;官方稱呼是什麽什麽信息中心之類的。

    &esp;也沒有太複雜的入門手續，登記入內。

    &esp;周寬沒有其它想法，一切交給黃亮去溝通交涉。

    &esp;那邊廂的對接人是一個戴眼鏡的青年，三十來歲的樣子。

    &esp;沒有縣鄉農村基層行政單位人員的某些習性，說話和和氣氣的。

    &esp;因為，一般基層麵向群眾的人員，為了自己的工作更順利展開，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有點嚴肅、氣性、嗓門大。

    &esp;好聽一點是能鎮住場子，不好聽就是脾氣大，眼高於頂。

    &esp;具體傾向，那就是群眾各人感受了。

    &esp;顯然，這個小青年從未經曆過需要直接麵對群眾的崗位。

    &esp;黃亮顯然提前溝通交流明白了，小青年客客氣氣的跟周寬握手：“周工的技術已經聽黃老板說過，那就麻煩周工了。”

    &esp;“這邊請。”

    &esp;周寬微笑附和：“客氣。”

    &esp;一行人在小青年的引領下從一樓大廳側邊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esp;黃亮特地謔了一嗓子：“謔，這場麵夠大的。”

    &esp;“還好。”小青年輕笑著附和。

    &esp;接著小青年走到一個櫃子前，拿出來幾樣東西，認真強調：“周工，這是係統光盤，有windows、linux等，這裏有兩個u盤可以用，常用類pe工具在這張光盤裏。”

    &esp;“要安裝的係統必須要用這個盤，所有機器必須完全一致。”

    &esp;聽完，周寬提了一個問題：“要安裝的係統是基於sp;&esp;然後又說了一句：“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得跟周工說明白，這個信息大廳裏麵所有機器都沒有係統，也不允許帶外部機器進來，更不能聯外網。”

    &esp;“有係統盤沒問題。”周寬輕鬆道，“在這裏可以用手機吧？”

    &esp;小青年點點頭：“可以，但不允許把手機接入任何一台電腦，要充電的話，牆上有插座。”

    &esp;周寬表示了解，最後問：“如果沒其它注意事項的話，我就幹活了。”

    &esp;小青年做了個手勢：“請。”

    &esp;卻沒有離開，站在一旁等著。

    &esp;看著周寬在光盤、u盤等等介質麵前挑挑揀揀，黃亮有點著急，湊過去滿臉堆笑地說：“周老弟，我沒想到這個環境比我想得要艱難一些，辛苦了辛苦了。”

    &esp;“這個對你來說不麻煩吧？”

    &esp;周寬頭也沒抬地說：“不麻煩。”

    &esp;然後有意的補充了一句：“windows係統還好，不過沒有網絡，有些工具還得自己做。”

    &esp;“交給我吧，還好我有所預料，帶了個小朋友一起來做。”

    &esp;聽周寬說完，黃亮大鬆一口氣：“那就行那就行，實在是麻煩周老弟了。”

    &esp;“你看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嗎？”

    &esp;聞言，周寬抬頭看了眼大廳：“這是帶階梯的大廳，也沒辦法挪動什麽，就我們自己來吧。”

    &esp;“好的好的，那周老弟你忙著。”黃亮應了聲，笑嗬嗬地說。

    &esp;周寬輕輕頷首，沒再多說。

    &esp;很快周寬說了自己的想法：“我先裝一個服務器版係統，搭個網絡分發係統的環境，大約需要一小時。”

    &esp;小青年很是善解人意的樣子：“那我等一小時後在過來。”

    &esp;黃亮也跟著走了。

    &esp;等黃亮一走，劉念立馬就湊了過來，滿臉匪夷所思道：“寬哥你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多人了？怎麽他們有的叫你老弟有的叫你周工啊。”

    &esp;“這裏不是那個什麽信息中心，怎麽會請你過來裝什麽係統啊？”

    &esp;“而且這裏我剛才數了下，750台機器啊，這怎麽弄得完。”

    &esp;“……”

    &esp;安靜聽劉念說完，周寬才不緊不慢地說：“才跟你說的，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

    &esp;“不要急，你要耐得住性子，可以在一旁看著，沒你想象的那麽麻煩，反正等會你也要幫忙的。”

    &esp;“……”

    &esp;雖然這個信息大廳內部硬件環境很好，成弧形布置，最前方還有一塊幾乎占據整麵牆壁的拚接屏等等；

    &esp;但其它環境可以說是周寬在學習和工作中遇到過最差勁的。

    &esp;工作中是會經常碰到不允許使用互聯網的環境，有的連手機都帶不進去、

    &esp;可是眼下這個，整個區域一台可用電腦都沒有，沒操作係統，電腦就是廢鐵。

    &esp;周寬可沒本事直接在基礎硬件上寫係統。

    &esp;給了一堆係統光盤，哪個是原版的哪個是修改過的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要安裝的係統盤。

    &esp;反正，周寬根據標簽都試了三次才找到跟標簽完全對應的sp; 中間周寬甚至一度認為這係統盤標簽就是坑爹的，這裏可能隻有03。

    &esp;正式步入正軌後，劉念看著周寬輕車熟路的操作著電腦，搞這個那個，臉上寫滿了崇拜。

    &esp;這是周寬為數不多為了保險起見，選擇了使用windows服務器操作係統自帶的‘wds’部署服務來通過網絡批量安裝係統。

    &esp;而且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從零開始部署。

    &esp;包括安裝dhcp服務等等。

    &esp;光是搞好分發係統的服務端就真用了一小時。

    &esp;沒辦法，小青年的交代實在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周寬明白，他根本不懂有什麽。

    &esp;一句話，全靠周寬來摸索。

    &esp;也是真正接觸後，周寬才明白白華本地的電腦師傅為什麽不接手，也不願意聯手。

    &esp;他們估計都來試過，一看就知道自己幹不了。

    &esp;差不多一小時後，小青年和黃亮都回來看了看，周寬簡單介紹了流程，也操作了新一台機器的自動安裝。

    &esp;小青年麵上笑容濃鬱了許多：“周工的技術果然名不虛傳！”

    &esp;“周工你忙。”

    &esp;黃亮也徹底放了心，招呼一聲：“周老弟，你忙著，我就在外麵抽煙。”

    &esp;等他們走後，一切也準備就緒，周寬招呼劉念：“阿念，我來告訴你怎麽做。”

    &esp;“……”

    &esp;“首先是這個，按f12鍵，等到出現這個界麵後，從這裏修改啟動項，這個單詞sp; “然後你看……這樣，按f10保存退出。”

    &esp;“等一下……”

    &esp;“看到這個界麵，就代表不用管了。”

    &esp;“你先看我多做幾遍。”

    &esp;周寬沒著急讓劉念上手，而是一遍遍帶他。

    &esp;劉念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為了工具人，眼睛睜得堪比銅鈴，超級認真。

    &esp;一開始周寬還是慢慢悠悠的，後麵就是椅子一滑，三五台一起操作。

    &esp;連續看了好多次周寬千篇一律的操作，劉念也明白了這活的簡單性，自己開始了嚐試，很快上手。

    &esp;周寬觀察了下，拍著劉念的肩膀，笑眯眯地說：“看著一台台開始安裝係統的機器，有成就感的吧？”

    &esp;“嗯嗯嗯！”劉念連連點頭。

    &esp;見狀，周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那接下來的這700多台都交給你好不好？”

    &esp;“沒問題，交給我你放心！”劉念斬釘截鐵道。

    &esp;接著信誓旦旦地說：“怎麽我也得學會你一次性搞定三五台機器的操作。”

    &esp;“你可以的，優雅，永不過時。”周寬給劉念加油打氣，“如果有問題，就先略過，搞其它機器。”

    &esp;劉念頭也不抬的應聲：“好的好的。”

    &esp;“……”

    &esp;將枯燥乏味的重複性工作交給劉念後，周寬離開了信息大廳，一眼就看到了正跟一樓看門大爺侃大山的黃亮。

    &esp;見到周寬，黃亮連忙笑著招呼：“呦，周老弟，怎麽樣了？”

    &esp;“來一根？”

    &esp;這次周寬特地有所準備，從兜裏掏出來一包拆封的中華：“黃老板，抽我這個吧。”

    &esp;裏麵明顯少了三五根的樣子，是周寬買來後特地掂出幾根發給了李勇他們幾個。

    &esp;這樣掏出來別人就感覺不出是特地準備應付眼下這種抽煙場麵。

    &esp;見到是中華，看門大爺看的眼前一亮：“謔呦，小夥子抽這麽好的煙呐。”

    &esp;一少年、一中年、一中老年仨幾乎同時攔風點煙，接著各自吐出一口煙氣。

    &esp;看門大爺也是個妙人，叼上煙招呼一聲就去了門崗庭。

    &esp;周寬吐出個煙圈兒，然後才回答黃亮的問題：“主機都搞定了，其它的工作黃老板你也知道就比較簡單，讓我那小弟先搞著。”

    &esp;聞言，黃亮很是感慨：“得虧了周老弟啊，不瞞你說，這活白華這邊真沒人幹得了，我聽張科說完才知道這環境多糟糕。”

    &esp;“這價錢換別人來，確實太低了。”

    &esp;對此，周寬比較認同：“還好，主要是除了要安裝的係統外，其它的工具管理比較亂，像是要碰運氣。”

    &esp;“我說難怪連你一開始都要搞這麽久。”黃亮一下恍然大悟，“難為周老弟了。”

    &esp;周寬笑笑：“客氣了。”

    &esp;“……”

    &esp;聊了幾句，黃亮眉頭輕輕挑起，像是不經意地問：“周老弟最近在忙什麽呐？”

    &esp;聞言，周寬借著夜色，用餘光瞥了眼黃亮……-